杜黃花在婆家用完午飯就過來了,杜顯又讓她喝了幾口魚頭燉的湯才罷休。
“要不晚上在這兒吃罷,把女婿也叫來,你爹弄了好幾個菜。”趙氏指一指廚房,“都切好擺着,準備了一上午呢。”
杜黃花笑道,“婆婆也是這個意思。”
她如今有喜,崔氏歡喜的不行,當個寶似的,自然也顧着親家的想法。
“那就好。”趙氏很高興,又問一些紅袖坊的事,叫她小心身體,雖說幫着萬太太,但自個兒也不要太辛苦。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趙氏便去忙別的事,杜黃花見杜小魚從田裡回來,使了個眼色,跟着就去了臥房。
“看你這一身汗的,別累着了,要不那些藥草田也讓人打理罷?你早晚要嫁人,總也不能照看太久的。”杜黃花拿帕子給她擦了下臉。
杜小魚不以爲然,“流點汗纔好呢,對身體好,不容易得病,你不瞧着那些個千金小姐都病怏怏的,哪像我呢,大夫的面都沒有見過幾回。”
杜黃花搖搖頭,“我總說不過你,就是剛纔娘提了下,她心疼你,說你就曉得讓爹休息,自個兒卻還是天天下地,又不是像以前,還要跟着吃苦。”
說來說去也還是在爲嫁人做準備,杜小魚把外面弄髒的衣服脫下來,換了身乾淨的,在炕上?都市小說坐下道,“這些事我自己曉得,只不過草藥才種了沒幾年,交給別人也不放心,等都弄清楚了,我自會清閒起來。姐你還不瞭解我嗎?能僱人做的話,豈會願意自己勞累,我比誰都喜歡偷懶呢你看看兔舍,不都是讓人看着,我也很少去察看的。”
倒是沒有說假話,杜黃花點點頭,“你知道便罷,我主要還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她從袖子裡拿出一本袖珍書。
杜小魚打開一看,竟是個手抄本,上面的字跡輕妙柔和,寫得俱是關於飼養牲畜,草藥的知識,她不由訝然。?~
“是章公子叫我帶來的。”她探究似的看着杜小魚,“他說你好久沒有去萬府借書,有些還沒讀過的,他抄錄了一些重要的下來,你看起來也方便。”
如此用心,杜小魚只覺手中的書本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就要拿不住。
見她出神,杜黃花坐過來一點,輕聲道,“以前小姨拿他開玩笑,我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看來,倒也不是胡說的,你到底怎麼想?”
她是過來人,章卓予這樣做,很明顯是對妹妹有意,但他是萬府的表少爺,若妹妹喜歡也便罷了,若不是,這其中關係便需得處理好。
杜小魚不答,想起這些年與章卓予相處的時光,其實每一刻都是輕鬆愉的,假如她一直找不到真心喜歡的人,他便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她搖搖頭,“章太太不喜歡我。”?所以她好久不去借書,也決定沒事的話,便再也不去萬府了。
杜黃花眉頭一擰,那萬氏在府裡很少露面,但面相看着確實很嚴厲,她想了下道,“那章太太喜歡你,你便肯了嗎?”不跳字。
“倒也不是。”杜小魚嘆了聲,還沒到那個程度,章卓予單純了些,但人總會成長,如果她肯等他,將來未必不會契合。只可惜她見識過太多婆媳關係不和導致夫妻分離的情況,而章卓予又是一個那樣孝順的人,他們之間光這點就已經不合適。
“這書你還給他吧。”她深知自己不擅長容忍,要她恭順謙遜,很難辦到,語氣裡便多了幾分決絕。
真是果斷的性子,可那少年泛紅的臉仿若就在眼前,杜黃花抿了下脣,“這樣也太傷他的心了,你還是拿着,我跟他提一下便是,也好叫他斷了念頭。”
她手指拂過深藍色的書面,那以後,就更不能去萬府了吧??不少字不免還是起了些惆悵。
杜黃花瞧她一眼,“你可不要後悔呢。”
杜小魚沒有回答,而是說道,“這事可千萬不要告訴爹”要是杜顯曉得章卓予的心思,恐怕會歡喜的很,他一早就對這個少年很滿意,只因趙氏覺得自家的家世配不上這才罷了的。
杜黃花也清楚,笑了下道,“你向來有主意,所以我纔沒說與爹孃聽,你既是做了決定,章公子也是個聽道理的,想必不會胡攪蠻纏,過去也就算了。”
“姐姐確實不同了呀。”杜小魚欣慰道,她做事利落多了,也有了自己的方式。
兩人正說着,就聽外面有人敲了兩下門,杜顯的聲音傳進來,“小魚,有個姓黃的來找你呢,說是縣裡來的。”
姓黃的?杜小魚想了又想,真想不出來自己認識的人裡面有誰是姓黃的,她把書往枕頭底下一塞,走出了臥房。
“在哪兒?”
“領到堂屋坐了。”杜顯奇怪道,“你什麼時候認識這個人的,以前也沒聽你提起啊。”
杜小魚哪兒答得出來,她也是一頭霧水,只往堂屋走去。
“杜二姑娘。”那人一見到杜小魚,忙站起來叫了聲,面上掛着訕訕的笑,看得出來很是尷尬。
原來是那個小販子,他姓黃啊杜小魚立時板起臉來。
小販子叫黃金谷,今日是爲兔子的事來相求,見對方臉色不好,語氣更加客氣了,懇切道,“杜二姑娘醫術高明,我今兒上門來,是想請姑娘去給我的兔子醫治醫治,不知姑娘有空沒有?馬車我都僱好了。”
“在你面前我怎麼敢稱醫術好?”杜小魚冷笑一聲,扔下兩個字,“請回”
黃金谷早就預想到杜小魚會這麼做,倒也不是很驚慌,換了個愁苦的表情道,“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前是我有眼無珠得罪姑娘,今兒也是想來道歉的,這些,就當賠禮了,還請姑娘笑納。”
他推一推桌上的兩個精美盒子,打開來,一個擺着對精緻閃亮的耳墜,還有一盒則是上好的錦緞。
杜小魚並沒多看一眼,嗤笑道,“這聲道歉來得可真遲,若是你的兔子不得病,想必也不會記起來。”這小販是個只曉得眼前利益,眼界狹窄又卑鄙的人,她十分討厭,所以就算他再怎麼請求也無濟於事。
“這東西你帶回去,兔子的病,有你這份聰明機智,自個兒也能治得起來,你那藥丸不是都賣幾十文一粒的嗎?”不跳字。
見她不爲所動,黃金谷這下真有些着急了,“是我不好盜用了姑娘的方子,也賣貴了,現在可不是遭了報應杜二姑娘,這病只有你治得了啊要是我有別的法子,也斷不會求上門來姑娘你有仁心,總要救救這上百隻兔子的命”
誇她仁心?杜小魚忍不住笑起來,他們養得兔子哪隻不是拿去宰殺了的?仁心?真真是好笑。
養牲畜的要能對它們有仁心還能做得下去嗎?只是養着的時候照顧好,殺的時候別折磨也便罷了。
見到她的表情,黃金谷心裡涌起絲絲寒氣,看來用這個藉口並不能打動眼前的小姑娘
“你走吧”杜小魚下了逐客令。
黃金谷急死了,叫道,“這些兔子瘋了,把兔毛拔得到處都是,都拔光了皮都爛掉了杜二姑娘,我真是沒有辦法治它們啊,要是你不救,我就只好全都扔掉了”剛生下來的一百來只幼兔,竟然幾天之內全部發了瘋,互相扯咬皮毛,其中不乏有些好的品種,治不好的話,損失足足有百兩銀子左右
其實起先還是有些兆頭的,可惜他沒怎麼注意,等到後來已是晚了,想起杜小魚曾經警示過的話,好似說到一種病叫兔瘟,是會死光光的,當下就嚇出一身冷汗,忙去選了兩盒禮僱了馬車來杜家。
只沒想到她這樣不好說服,軟硬不吃
然而,杜小魚聽到他這樣描述,卻是心裡一動。
互相拔毛,甚至拔毛致死,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那是得了異食癖了
這種病症很少見到,至少她在這兒養兔子的幾年裡都沒有遇上過,她斟酌一下,轉頭問道,“這病發了幾日了?”
黃金谷見是有轉機,忙答道,“大概有七八日。”
“是不是都是幼兔?”
黃金谷驚喜道,“是,都是幼兔。”她居然沒有見到就能猜出來,可見是會治的,當下更是期盼萬分,“姑娘,你就幫我治治吧只要姑娘肯去,不管要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姑娘,你全當救人一命啊”
杜顯在旁邊聽着,心道,這人到底什麼時候得罪女兒了,求的那麼慘要在平時,聽說是治療兔子,哪回不是急着去看的,而這人又是道歉又是送東西,女兒還都是板着個臉呢。
這是很難得的機會,可以藉此練練手,杜小魚道,“我不一定能治好,到時候你是不是又要反咬一口呢?”
“怎麼會呢只要姑娘肯去,哪怕治不好也沒關係,我絕不會怪姑娘的,”黃金谷一疊聲的保證,“哪怕找個人證也行”
“這可不見得。”杜小魚冷哼一聲,“要我治,需得再做一件事。”
晚上八點還有一更~~
WWW ✿тt kǎn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