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躍農門
兩個人都呆了呆,杜小魚是沒想到阮玉竟然會認識李源清娜語氣雖然談不上有多熟悉,但一定是認識的。
是了,她也是從京城來的,兩個人會產生聯繫頗爲正常,只是竟在這樣的地方又遇見,這就有些巧了,再結合以前對阮玉來此定居的疑惑,杜小魚難免更加好奇起來。
而李源清此刻也很驚訝,阮玉是華娘子最得意的弟子,已經得到全部真傳,照理說她不該出現在北董村。
“阮姑娘,好久不見。”他也微微一笑,又道,“你怎會在此地?”
居然會問這個問題,看來不只是打過照面的關係,杜小魚在心裡思忖。
阮玉面上浮現了一層憂色,輕嘆道,“一言難盡,李公子,小魚,我還有事情,先行別過。”說完竟匆匆走了。
看着她背影,杜小魚奇道,“你是怎麼跟阮姑娘認識的?”
李源清不假思索道,“機緣吧,那會兒她路遇劫匪,正巧我跟幾個朋友出外打獵,救過她,這就認識了。”後來見面的次數多了,她像是經常遇到麻煩,他出手解救,兩人漸漸熟悉,阮玉曾打趣道他是她命裡的救星。
只是,男女有別,稍加熟稔,就有旁人說起閒話,他一個要好的朋友還想過要撮合他們,他自是沒有想過這些,怕連累阮玉清白,主動切斷了聯繫。
再到後面,就是回來北董村那次,他確定自己的心意後,便着手安排計劃,此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阮玉的任何消息了。
典型的英雄救美呢,杜小魚往他看了看,他穿天青色的單袍,玉帶束腰,五官出衆非常如秀樹一般,這樣的人即便只是靜靜的站着,都能引得人移不開視線。而他又是一個年輕的縣主,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這世上能有幾個如此優秀的人?
她不禁發出一聲長嘆,她不是青澀的少女剛纔阮玉的眼神裡藏着什麼東西,她沒有漏掉,只是,爲何卻又轉身走了呢?
不知不覺便已經走到白家,見到李源清來了,杜黃花笑着出來迎接,把白念蓮抱給他看。
“爹準備了好些菜呢,叫你們一起去吃飯。”杜小魚發出邀請。
崔氏笑笑,通情達理道“你們一家子團聚,我們就不去了,念蓮放家裡,省得吵得你們吃不好飯。”
白士英也笑眯眯的看着李源清,他父親是京城的尚書將來自家兒子怕是多有依仗的,便催着杜黃花去孃家,忙忙的把白念蓮抱過來。
“那就勞煩爹跟娘了。”杜黃花也不推卻,跟着他們就走了。
“相公書信來,說是在西玉街看了幾處院子,都還不錯。”杜黃花說起以後要去京城居住的事情。
京城不比他們這些縣城,京城官員衆多,住房問題已經成爲一大難題除了那些高官外品級低的官大多住在狹小的官舍裡,而有妻有兒就只能自己出來找房子住所以他們家一早就有所準備,幸好銀子也是足夠的。
“西玉街那邊很合適,你倒是可以叫姐夫買下來。”李源清表示贊同。
“你對京城是熟悉的,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好。”杜黃花笑起來,看着曾經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弟弟,眼裡滿是欣慰。
李源清也看着她,打趣道,“去到那裡買兩個丫環,你就安心當官太太了。”
“是啊,以後就有人叫姐姐太太了呢。”杜小魚上來拉着杜黃花的手,“到時候我會來看你的,要是姐夫欺負人,你可要告訴我們。”
杜黃花的鼻子酸了又酸,“你們要好好照顧爹孃,這話我以後就不多說了。”
幾個人說着就進了院子,只李源清凳子還沒坐熱,就聽他們家的僱工鄒巒在院門外喊話,意思是問能不能進來,語氣小心翼翼的。
趙氏當然叫他進來,誰料到他身後竟還跟着一個婦人,那婦人瞧着四十歲上下年紀,長得中等身材,兩隻眼睛細細的,吊着往上,看着就不是好想與的人,見到屋裡一羣人,絲毫不怕,上前嘻嘻笑道,“都虧你們家照顧我巒兒,他心性高,就想着自己出來過,我還當不成呢,誰料就遇到你們這麼好的東家,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這點東西不成敬意……”
她還帶着禮來的,衆人聽這一番話,都曉得了她的身份,正是那鄒巒的後母,霸佔家產又把他們趕出家門的人!
鄒巒明顯很不自在,兩隻手搓來搓去,腿更是不停的挪動,好像很想要立刻離開的樣子,十分的尷尬。
這樣惡毒的繼母,還滿嘴謊言,說是鄒巔自己要分家,杜家人哪個會喜歡,要不是看在鄒巒的面子,早就一通趕出去!
可惜他是個軟性子,被欺負到這種程度,居然還能領着來杜家,趙氏皺起眉,把那兩個錦盒推回去,“他自己做得好,談不上什麼照顧不照顧,東西我們是不好收的,還都靠着他夫婦倆,我們田裡纔有收穫。”
明顯是拒絕了,那婦人就有些不高興,又朝着李源清看去,臉上很快堆滿了笑容,“都說縣主大人年輕有爲,真真是沒有說錯······”
李源清聽着目光就冷下來,似寒冰一般,那婦人立時打住了嘴。
杜小魚很不耐煩她,“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們馬上就要吃飯了。”是在下逐客令,對於這種人,她向來懶得搭理,趙氏夫婦心善,怕鄒巒不好做,可就是要不客氣一點,那婦人才知道拉上鄒巒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果然,那婦人瞪了一眼鄒巒,心道這死小子在這樣的家裡幫工,居然也不懂得討巧賣乖,一分面子也不給他,就要趕人了,當下對杜小魚很不喜,家裡大人都還沒開口呢,這姑娘就拉下臉來。
“其實我是有件事兒···…縣主大人,奴家聽說那黃三兒不做衙役了,縣衙又正要招人,我家兒子可合適的很呢。”她咬一咬牙就說了
原來是來給她那個親生兒子謀職來了。
其實衙役的身份是很低的,幾乎同奴婢同列,其子孫三代都不能參加科舉,工錢也是少得可憐,所以一般人家都不願意去。
不過衙役卻有例外的收入,那婦人的兒子是個不成器的,種田又不願,讀書又不成,她就把主意打到鄒巒頭上來,聽說他們夫婦倆在給杜家做僱工,偏偏縣主又是那戶人家養大的,那可不是很好的一個機會嗎?
屋裡人聽得都暗自搖頭,爲了讓兒子進縣衙,這都公然跑來賄賂縣主了,實在可笑,縣主豈會管這些事,都是交給下面的縣丞跟主薄去處理的。
鄒巒跺一下腳,懊悔不已,那婦人三天兩頭的來家裡纏着他們,實在是受不了這才被迫領着來,可到底是做錯了!
也不知東家怎麼想?自個兒當時是昏了頭了罷,竟然想着靠東家解決這件事,他們家就能解脫出來,怎麼就沒想到惹惱了東家,以後這份工能不能做下去還不知道呢!
這麼一想,他身上的血都涌上頭頂,衝上去就抓住那婦人,拖着往門口走。
“你做什麼!”婦人大驚。
鄒巒只管拉着她,兩人就在外面扭成一團,婦人對他又打又踢,別提多兇悍了。
“這婦人……”李源清湊過來問杜小魚,他並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是鄒大哥的後母,成天欺負他們,還把他們趕出家門了呢。”杜小魚憤然道,“鄒大哥是個老實人,想必是被她逼的沒辦法纔會來咱們家的。”
他點點頭,便走到門外,叫他們兩個停手,衝那婦人道,“你那兒子叫什麼?”
聽到縣主發問,婦人大喜,忙回道,“叫鄒勇。”
“幾歲了?”他又問。
“十八歲。”婦人的心砰砰直跳,縣主問那麼清楚,莫非是準了不成?那可是大大的好事,當上衙役雖說沒什麼地位,可卻有大筆的銀子,聽說可以經常去集市裡收別人擺賣東西的費用呢!
那些個商人賺那麼多錢,從他們手裡頭扣一點出來,想必也不難,她越想越是高興,又添了兩句,“我兒子是個聰明的,身體也好,一定能好好給縣主大人辦事。”
李源清淡淡道,“明兒叫他來衙門去找縣丞,若是通過考覈,當個衙役也不是沒有可能。”
其他幾個人都愣住了,這婦人如此舉動,培養出來的兒子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怎麼就能要了他呢?
那婦人卻歡喜非常,連聲道謝。
“東西拿回去吧。”李源清轉身又走回屋子。
連禮都不要居然就做成了,婦人更是喜上眉梢,忙忙的去了堂屋把東西拿出來。
她看鄒巒都變得順眼了,衝他笑道,“都是你的功勞啊,我回去做幾個菜,你跟媳婦過來吃!”
鄒巒瞪大了眼睛,這後母從小沒少折磨他,別說做飯吃了,一天不打都得感謝老天,有些難以接受這種好意。
婦人笑盈盈的走了,鄒巒回過身,也不知道該對杜家的人說什麼,想了下居然朝他們鞠了個躬,然後才離開。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