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先生,你我就此告辭,希望別在相見。我掩護你,你先走。”
我邊說邊收回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寶劍,看着已經衝到跟前的香根鶯尾盟的殺手,咬了咬牙,迎了上去。與這幫殺手鬥在了一起,還好我會幻影術,浪子劍法也有了實質的突破,幻影般穿梭在殺手羣中,無情的劍花帶起了陣陣殺氣。慘呼聲不絕於耳,我從感覺最弱的一個西方玩家殺起,一個一個的按次序殺。
心中的殺意在膨脹,再一次聽到了在心頭中復活的心魔一聲冷笑,他在等待着我最後的瘋狂。
瑪雅人的誘惑之果裡悄悄藏着的那個沉寂靈魂在心中甦醒過來。這裡是死亡之島,這裡通往世界另外的一段。……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在殺戮與鮮血中,怒吼道:
“你們快離開這樣,快離開!不要靠近我!”
可是沒有人會聽一個如同鬼魅一般進行殺戮的瘋子,甚至包括那個麥克。
我強咬牙,與心中試圖佔據我心靈的,來自一千多年前的那個瑪雅人的意識糾纏着,那是一個瑪雅少年,對,曾經他有一雙死亡來臨前惶恐與無助的眼睛,他渴望活下去,在瑪雅神廟裡,會有天神的庇佑,神廟裡的大祭祀他能帶來天神的祝福。
可是,天神並未給他帶來祝福,相反的,天神帶來了貪婪與殺戮。因爲這天神不屬於瑪雅人。瑪雅少年悲慘的死去,殺人者更是爲了多賺取幾兩金子,殘酷的剝去了他的頭皮,留下的只是一座深藏叢林裡的一座被遺忘的建築,一堆白骨,和一顆等待復仇的少年瑪雅人的靈魂。
殺戮還在繼續,可是我不想再繼續下去,雖然這只是一個遊戲,遊戲裡玩家死了還可復活,只要玩家資料的數據流還繼續保留在這個宇宙裡,一切都可重頭再來,一切都還有可能,可是我卻感覺到了一陣心悸,因爲在現實的宇宙世界中,生命是那般脆弱無助,真實生命只有一次,一旦死去,再也不可能復活。看着如此高度逼真的遊戲,鮮血與死亡就這樣在面前閃爍着,在這神秘的死亡之島上舞動着死亡之舞。
瑪雅少年的古老意識似乎感應到了我靈魂的友善,我要告訴他,我是他的朋友,我對他們族人曾經創造輝煌的過去,充滿了深深的尊敬與嚮往。我不會傷害他,請他也別再傷害別人。古老的意識就這樣在殺戮,沉靜了下去,沉寂進我的靈魂,溶進我的記憶。……
從瘋狂中逐漸清醒了過來,卻看見驚駭的三個並排的西方玩家,正用看着一個恐怖高手的目光打量着我,手中的武器顫抖着。地上是一片玩家被殺掛後留下的遺留物。
這裡只剩下了三個西方玩家,一個是我剛纔已經放掉的人質麥克,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兩人則分別是香根鶯尾盟的兩個領頭人物大衛和夢露。
他們喃喃着:
“真不可置信,魔鬼!”
我默默感受着那瑪雅少年瘋狂復仇背後那顆受盡傷害的心,我淡淡的道:
“大衛先生你很聰明,用這種方法輕易欺騙了我。”
大衛聽到我叫他名字,竟不由退後了一步,我眼光掃視下三人,將目光停到那一副喬裝過的麥克身上,我待開口說話,卻見他忙辯解道:
“浪子先生,我不想和你爲敵,你們大龍功夫真的很厲害。”
我一呆,苦笑心道:大龍功夫?這時夢露沉聲道:
“麥克,你是不是糊塗了?這根本就不是大龍功夫,這是大龍的魔法,是魔鬼才能會魔法。”
我本待反譏她幾句,可是看着一地的武器裝備,心道:我已經殺了很多人,雖然這只是一個遊戲,剛纔被我殺的那些玩家,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他們,我更是本已經作好逃跑的打算,卻被那瑪雅少年的一雙復仇的眼睛所蠱惑。
嘆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子,朝着金剛無敵剛纔消失的懸崖走去,這西方三個玩家呆呆的看着我轉身離去,一切似乎都出乎他們的預料。
忽然感覺身後有什麼響動,竟是夢露的呵阻聲
“站住,你這個大龍國的通緝犯!”
我停了下來,茫然望着遠處的那片海天一色,淡淡的道:
“女士有事嗎?是不是想爲你手下人報仇?如果想的話,我隨時奉陪。”
夢露突然改變語氣,笑道:
“浪子先生,我找你報什麼仇?是我們主動找上了門,你憑藉一人之力打敗了我們浪漫之國數十高手,你是值得尊重的人,更有資格成爲我們浪漫之國香根鶯尾盟的好朋友。親愛的大衛,你說是嗎?”
我不由一怔,緩緩轉身望去,卻見這美麗的女子微笑着,這時大衛,麥克兩人已經趕了上來。我再也沒看見他們眼中任何的害怕與仇恨的目光。我疑惑的道:
“你們難道不找我報仇了?”
三人一楞,均是哈哈大笑起來,那個浪漫之國的第一美女夢露更是上前幾步,走到我的跟前,一股幽香,一陣誘惑刺激我的神經,我警覺的道:
“你要幹什麼?”
夢露迷人的微笑着,道:
“浪子先生,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對了,我們邀請你一起去尋找這聖劍可好?”
說着,她伸出一隻芊芊玉手,遞到我跟前。我皺了皺眉頭,這個朋友身份來的未免太快了吧?
我淡淡的道:
“你們真的願意和一個仇人成爲朋友?”
夢露突然“咯咯”笑了起來,緩緩的放下手,道:
“浪子先生,我對你們大龍的歷史很有研究,發現你們大龍歷史中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好象你們的性格,特別喜歡記憶那些被外族打敗的歷史。更對打敗你們的人充滿了仇恨復仇之心。”
我淡淡的道:
“這是因爲一旦忘記了歷史教訓,那歷史上曾經的付出的慘痛代價還會重演。”
夢露微笑道:
“你們大龍國有很多玩家特別仇恨你們的東方大海上的鄰國。”
我一呆,沉思了片刻,淡淡的道:
“凡是恨人者,他自己的身上往往有很多可恨之處。我們大龍國這些玩家,也包括了在下,我爲什麼恨他們,道理很簡單:是因爲我們恨我們自己,是因爲大龍走了一段本不該走的彎路,落後了自然捱打,我們東海上的鄰居趁我們落後強行送了我們一段刻骨銘心的屈辱史,可惜一切都成爲過去,今日之大龍國不再是當年的大龍國了,大龍民族已經覺醒,沒有外人能打敗她,除了她自己。我們從來不怕被人打,更不怕別人的挑釁,因爲只有這樣纔會不斷刺激提醒着我們的神經,提醒着我們某些方面的不足。仇恨不會是我們民族存在的全部,可是誰敢繼續誣陷歷史,爲侵略暴行拼命掩蓋美化找藉口,我相信我們有權爲我們的生存安全,以暴制暴。”
夢露淡淡的道:
“我們浪漫之國與米字之國曾經打了千年的戰爭,彼此的仇恨帶走了多少條年輕鮮活的生命,最後我們通過慘烈的戰爭代價明白,戰爭永遠沒有真正的勝利者。”
我冷笑道:
“的確戰爭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勝利者,但是爲何卻還是有這麼多,這麼多慘烈的戰爭?戰爭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產物,對待戰爭的態度和目的決定了戰爭性質。你們西方玩家就喜歡說一套做一套,就比如剛纔,我若死你們之手,我相信你們此刻肯定高興的慶祝你們的勝利。”
夢露微笑道:
“我們只和強者打交道,我們只會尊重強者。並願意和強者成爲朋友。浪子先生,你通過你行雲流水的戰鬥實力和技巧,已經證明了你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探查聖劍這樣的神聖任務,浪子先生,你也有權一同參與。”
我淡淡的道:
“可惜我們理念不同,大龍有句古話:道不同,不相爲謀。諸位,這就告辭。”
說着,我大步離去。看着我遠去消失在懸崖邊的身影。麥克微笑道:
“如果說這個地球星上,哪個國度的人最難讀懂,恐怕就是這大龍國人,據說一千個大龍人就有一千個不同的思維方式,一萬個大龍人就有一萬個不同的想法。這個叫星際浪子的真叫人捉摸不定。不知他究竟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我們的朋友?”
夢露微笑道:
“大龍國的確是一個奇妙的地方,哪裡充滿着許多我們看似對立的文化元素。懂得包容謙忍,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