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晚霞就帶着聞訊趕來的傲蒼穹,馨月夫婦二人。看見一池的本該純淨清澈的無痕水此刻卻已經一團黑墨,甚至還發着一絲奇怪的味道,他二人均微皺起了眉,彼此對望了一眼。傲蒼穹淡淡的道:
“看來一切皆已註定,馨月你就別想太多了,這是雲夢澤的宿命。”
此刻我才注意到馨月夫人臉色早已經蒼白無血色,一向豪爽無比,提得起放得下的黃龍傲蒼穹卻發出了一聲嘆息,說道:
“馨月,我們走吧,正事要緊。”
卻見馨月默默的點了點頭,淡淡的道:
“看來我的使命也快結束了,沒有了無痕水,雲夢澤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雲夢澤,只是想不到一切來的這般的突然。”
她娓娓的說着,卻感染着靈魂,我愧疚的道:
“傲盟主,馨月夫人,我---”
卻見傲蒼穹擺了擺手,沉聲道:
“方纔晚霞已經把經過告知了,浪子,有句話,我想單獨問你。”
我點點頭,隨着他走出了無痕殿,雲夢澤的天已經亮了起來,可是當我俯視昨夜依稀熟悉的這片美麗天地的時候,卻不由一怔,似乎在瞬間一切都已經發生,滿目瘡痍,洪水氾濫,瞬間桑田變滄海,無數的古木芳草湮沒在滔天的洪水中。
我驚愕的道:
“這—變化未免太快了吧?這洪水什麼時候才能褪去?”
傲蒼穹淡淡的道:
“這洪水暫時是褪不去了,看來從雲夢古洞進天問宮的路是走不通了。”
我一怔,疑惑道:
“傲盟主,你的意思是,天問劍在天問宮?”
傲蒼穹點點,淡淡的道:
“是的,有件事情我想問你,杏子——中島會長她現在身在何處?”
他用灼灼的目光望向我,“唰!”一下,就感覺臉皮微微發熱,想起這個名叫中島杏子的倭國女人和傲蒼穹有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歲月,她和我之間,我不由尷尬的道:
“傲盟主,你—”
傲蒼穹卻哈哈的大笑起來,片刻後沉聲道:
“做人就要提的起,放的下,浪子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想問她一個關於地球四聖武器最終隱藏的秘密。或許只有她才知道最終答案。”
我微驚,忙道:
“傲盟主,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果然知道這四聖武器的最終秘密?可是據我所知這四把武器—”
卻見他罷手打斷道:
“浪子,這四聖武器絕非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就說那把天子劍,我剛得到它時,心中也是無比的歡喜,可是當我擁有它越久,我內心對權力與力量渴望就越發的強烈,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我繼續依靠這把天子劍,終有一天我會被這天子劍裡潛伏的強大力量所奴隸,如果沒有發生別的意外,或許明日的傲蒼穹已經成爲一個嗜殺成性的魔頭了,其實道與魔的區別就在一線之別。所以,我從此決不能擁有這天子劍!”
我苦着臉,大哥,你不想要了,所以就拋給我了。傲蒼穹忽然想到什麼,仰天哈哈大笑,突然大聲的道:
“有意思,有意思,一個本不該在棋局裡的棋子,卻完全改變了一切!浪子,我真的服了你!”
說完他使勁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如同兄弟一般,大笑道:
“你就是那顆遊戲棋局中,那顆看似無關緊要的棋子,可是卻是到了黑白生死決戰最關鍵時刻的一步早已經安排下的妙棋。”
我苦笑了下,心道:妙棋也好,臭棋也罷,反正當別人的棋子總歸不爽。卻見他嘆息道:
“其實我們都是那一顆顆棋子,或拋棄,或成爲棋盤上的重要一子,浪子,如果你有天遇見她,請幫我問她一個問題,不死帝王島上,爲何只有一個女人的墳墓?天子劍爲何會葬於這女人的身邊?”
我疑惑道:
“傲盟主,你爲何不當面問她呢?”
傲蒼穹淡淡的道:
“因爲不能由我問她,否則她的命運會非常的不幸。或許現在只有你能改變她”
一個絕美冷豔的女子如同一把冰刀刺進我的腦海裡,我苦笑道:
“傲大哥,你未免太擡舉了我。”
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我們正事要緊,看來,要進天問宮,我們只好硬闖月溶宮了。希望那幾個NPC娘們一會下手的時候對我們輕一點。”
我想起了什麼,苦笑道:
“我聽晚霞說,她們都已經到了變態級別的150級以上。不知是真是假。”
傲蒼穹哈哈笑了起來,說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走!”
說着,再次來到了無痕殿,大廳中央的那一汪無痕水依舊成墨黑色,刺鼻的味道瀰漫在整個大廳中。只見馨月,晚霞二女皆半掩着鼻子,輕皺着眉。
傲蒼穹把要進月溶宮的事情一說,馨月本已經蒼白臉色此刻幾乎變成了雪白,她怔怔的道:
“傲,你不是沒聽說過月熔宮的厲害,我怕我們即使能進得去,卻無法再出來了。”
晚霞疑惑道:
“嫂子,我聽說這月熔殿是馨月宮一處非常奇妙的宮殿,連接着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懸浮空間,是嗎?”
馨月點了點頭,卻見傲蒼穹嘆息了一聲,沉聲道:
“晚霞,一會你保護你嫂子,讓她用月魂夢曲給這幾個NPC仙子催眠,我和浪子衝進去,一定要在這幾個NPC仙子甦醒前找到通往天趣宮的路。無論成功與否,三日後,我們都必須趕到屈原神廟那裡相見。好!我們現在就行動!”
馨月知道傲蒼穹的決心已下,無法改變,只好淡淡的道:
“傲,一會你們小心點,尤其注意那個身穿藍魂月霓裳,頭帶星月夢天羽,手拿月魂藍法杖的月魂法師,她是精神干擾系的大魔法師,是戰士職業玩家的天生客星。我的月魂夢曲可能很難將她催眠。”
我吃驚的聽完她的話,卻見傲蒼穹同意點了點頭,突然晚霞害羞的道:
“哥哥,我是法師職業的玩家,要不還是讓我和浪子進去吧?”
我反應過來,忙道:
“晚霞,你還是別進去了,傲盟主,我一個人就成,遊俠的各項抗性天生比別的職業有優勢。”
晚霞斥道:
“臭小子!我不許你一個人去,我得看着你。”
我心不由一暖,當時就想把她攬進懷裡,卻發現她的哥哥,嫂子就在眼前,擡起的手腳只好規矩的放了回來,傲蒼穹似乎想到什麼,沉聲道:
“你們都別爭了,既然晚霞你願意和他一起去冒險,那你就去吧?好,我們這就走吧。”
我一怔,不會吧,晚霞的這位大哥是如此的一個開明人士啊,不過有逃避責任之嫌棄。
很快就穿過了馨月夫人以前居住的滄月殿,卻見富麗堂皇的滄月殿幾乎是一片銀裝素裹,四周是用密密麻麻的精美的月光寶石鑲嵌點綴,發着銀白的光,綾羅在微風中揮舞,古樸的青銅古鼎冒着細細的青煙,送來檀香絲絲迷溺的味道,一張古樸的香案在嵌滿點點寶石繁星的紗蔓後面隱約可見,香案後還有一張龍牙木榻,很是精美別緻,顯然一夜的入魂琴聲就從這裡發出。
哎,真夠叫人羨慕,我悄悄的對着身邊的晚霞低語道:
“霞兒,你的嫂子可真會享受。”
晚霞一怔,我又接着微笑道:
“你的哥哥更會享受。”
她忽然明白我話裡的曖昧意思,狠狠的掐我一下,我不由驚痛道:
“哎喲!”
前面的傲蒼穹夫婦兩人轉了過身子,疑惑的打量着我,卻見晚霞正在身邊用審判官的目光望着我,我只好乾笑道:
“剛纔被好大一隻蚊子叮了一口,現在才發覺又麻又痛。”
傲蒼穹和馨月夫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笑了笑,轉身接着走,卻見晚霞等他們走遠,氣哼哼的道:
“你纔是那隻討厭的蚊子,每次說話都帶着毒藥。逮誰盯誰,連我哥哥,嫂子也不放過。你真夠可以的,你。”
說着她想到了什麼,吃吃的笑了起來。我感慨的想起方纔一步跳下無痕殿的金剛無敵,是不是他就是因爲看不得別人的幸福圓滿,受了一晚上的刺激,看着人家兩口字恩恩愛愛,卿卿我我的,一時想不通,在黎明前藉機溜走了。
想到這裡,突然一呆,我什麼時候也開始變得小人起來了?一陣胡思亂想中,穿越一條紫晶玉石做成的飛鴻橋,來到一座正發着銀光的仙子宮闕,正見如同月牙花瓣一般造型的月溶宮四周全是皚皚雲霧,漢白晶玉的地面臺階上刻滿了美麗細緻的花紋。
一座晶瑩無暇的玉碑矗立在月溶宮前面不遠處,上面書寫着兩行醒目的梅花纂字,仔細辨來正是:“天地禁地,擅入者死!”八個大字。
字體蒼勁有力,先聲奪人,透着一股冰寒,不由讓人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馨月夫人已經走到這玉碑的跟前,緩緩的俯下身子,手輕拂了一下,瞬間出現了一張案几,一團五彩蒲團,還有一把發着月魂寶光的月琴。
她如玉藕一般芊芊十指輕輕的在月琴上拂了拂,幽雅天成一般,傳來了絲絲清泉之音。她點了點頭,就聽見這時有衆女子的聲音幾乎一起響了起來:
“天地禁地,擅入者死!”
話聲剛落,只見四個分別身穿紫,綠,黃,藍四色的美麗仙子手拿着發着寶光的卓越神級武器法杖,在一道憑空升起的五彩霞光過後,閃現在我們的面前,其中那個身穿藍魂月霓裳頭帶星月夢天羽,手拿月魂藍法杖的,蒙着一道紫藍輕紗,眼睛彷彿彎月一般的明亮的窈窕仙子,應該就是月魂法師了。
我們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見馨月夫人輕輕的撥動了琴絃,一曲悠揚婉轉,催人入眠的月魂夢曲飄蕩開來,配合着月琴特有的神力,此刻居然有如此威力,我不由眼皮千斤一般,昏昏然就想呼呼大睡,忽然心一驚,暗叫不好:這馨月夫人不會連我們一起催眠了吧?突然發現這些擔心是多餘的,沒想到這個馨月夫人是如此這般的了得,她幾乎把所有的琴音都覆蓋到了四女身上,可是就是這麼小小的琴音波及,已經具備如此威力。
仔細觀看那四個不請自來的仙子已經朦朦朧朧的閉上了眼睛,踉蹌着,東倒西歪找不到南北,就要成爲了醉仙子了。
這可是至少150級的NPC啊,居然不敵馨月夫人手這麼輕輕一拂,我的眼睛幾乎看的要掉下來了,這太誇張了,我甚至懷疑傲蒼穹這所謂大龍第一好漢也難敵這幫NPC娘們的一招,就要悽慘掛飛到復活點,此刻卻在馨月夫人的琴下如此服帖,可算是真的看了眼界了。
傲蒼穹也是渾身一怔,楞了下,仔細的看了看馨月的背影,沉聲道:
“你們快進去,我掩護!”
我忙給他們二人和自己施展了一個60級的遊俠輔助技能-聖光護佑,暗道:這種技能在這幫變態的NPC娘們面前估計也是擺設,算了,用上比不用上好。
急忙從玉碑衝過去,從四個NPC身邊小心翼翼側身走過,生怕驚醒了她們,到月熔宮的這短短几步路卻彷彿走了上一個世紀,終於來到了月熔宮的門口,卻見傲蒼穹守在門口,緊張的道:
“浪子,晚霞,我守在這裡,你們快去找天問宮的入口。後面的路,得你們自己多加小心。”
我和晚霞重重的點了點頭,從月光一般的光幕大門走了進去。還沒有適應裡面的環境,就聽見一個女子蠱惑的聲音陰冷笑道:
“爾等小計,怎敵本仙子的精神障眼法,二位把命留下吧!”
我和晚霞在同一個時刻一起驚道:
“月魂法師!”
一道月魂之光如同天網罩了過來,我暗叫一聲不好,抽出包裹裡天子劍拼命的擋在晚霞的身前。可是,一切的掙扎都是那般蒼白無力,實力上的差距太大了!
我感覺在那一剎那,我已經渾身癱軟過去,靈魂已經被這月魂之光擊破。一切都陷入了永恆的黑暗虛無,甚至還來不及看身後的晚霞一眼,只記得她爲我悲痛的驚呼,我卻只能在最後一刻對她拼命笑了笑,這或許是我唯一能辦到的。
一切都結束了嗎?就這樣死去,卻沒有了一絲害怕的感覺,原來果真和睡夢一般。只不過等一切醒來又會在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