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真的很勉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聲。
他第一次知道,老爺爺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愚蠢有時候可以靠在內心裡咒罵,暗地裡翻白眼忍過去,可愛卻很難讓人不露出微笑。
幸好拉塞爾非常緊張,所以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自己半天說不出話,那位藏在書架後面的人也一直不吭聲。
他只是利用明顯的喘息以及對身上衣服的整理,來平復了一下慌亂、羞臊又緊張的情緒。
雖然到現在爲止,拉塞爾還是無法理解爲什麼自己的第一選擇是捂上面,他又不是卡朋特!
但拉塞爾還是頑強的壓抑住了自己……那些胡思亂想可以等到之後再說,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分辨出對面那位的敵我。
但是對方沒有第一時間撲上來啃噬他的靈魂,而是提醒他穿上衣服,這讓拉塞爾心裡面隱隱浮現了一點指望。
他可能賭對了。
拉塞爾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才試探性的發問:“您是皮埃爾·海森納爾先生嗎?”
希爾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一聲。
皮埃爾是這本筆記的作者,這孩子是在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試探他呢!
如果是對他有惡意的人,的確冒充筆記的原作者最容易。
最重要的是,那位防禦之塔的大法師的名字與身份,在很多人的記憶裡早已經被腦海中的橡皮擦自動擦去了。
如果是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很難冒充他。
希爾輕柔地開口:“你不用在乎我是誰,只要知道你爲什麼能進來就好了。
我真沒想到,海森納爾家族,竟然會有一個16歲的中階學徒來打開這個戒指。
按理說,以你對防護系法術的親和力,怎麼都應該早就成爲正式法師了啊!
外面是發生了什麼?”
拉塞爾猛地一驚:“我,真的有成爲法師的天賦?”
“很明顯,伱身上的力場氣息我都能感覺到了……海納爾森家族只要有防護系法師在就不可能感覺不到……防禦之塔出事了,是嘛?”
“被西雅之塔清繳了。”拉塞爾有點猶豫,但還是回答了。
“哦……那可能,就是他們試圖和外界聯繫的時候,被發現了吧……那倒也正常,我不就是覺得這個世界有點,呵~所以才做了這個戒指嘛!”
希爾隨口說了一個他自己的判斷:防護系法術在某些層面上習慣性使用力場,非常容易和大地之力出現共鳴,說不定哪個九環法師就得到了一些啓示。
即使是被馴服的羔羊,一旦知道羊圈外的世界多麼自由,也總會有人心生幻想的。
只可惜,他們可能只是覺得自己需要在狼嘴中逃生,沒想到外面圍着的是一圈機關槍。
最後只能面對無人生還的現實。
拉塞爾抿了抿嘴,對方倒是真敢說,也要他敢聽啊!
他是非常現實的人,現在只想要帶着家人活下去,別的什麼都不想考慮,更別提世界的未來變成什麼樣這種麻煩事兒。
像他們這樣活得岌岌可危的人,還是走到哪裡算哪裡吧!
所以他更關注另外一件事……對方話裡的意思,是說他的天賦很偏激,只有防護系法術才能引起共鳴,讓他的精神海晉級是吧?
可他怎麼敢隨便學?
他現在甚至有點擔心過兩天去魔法塔該怎麼辦了!
卡朋特的天賦明顯不行,最後必然是他去……可他更清楚一件事,吉爾伯特如果也學了防護系法術,很可能會在發現他的天賦以後,寧可選擇卡朋特。
雖然這也是爲了保護他。
其實黒迷之塔的人雖然慌亂卻沒有徹底陷入絕望,就是因爲猜測西雅之塔最後會伸出援手。
至少會給他們找一個安身之處。
畢竟是爲女神獻上過祭品的魔法塔,爲了鼓勵別的魔法塔學習他們黒迷之塔,西雅之塔也不能讓黒迷之塔就這麼毀了。
否則的話,哪座魔法塔還會把抓捕星界來客這件事看得很重要呢?
就像這些年,已經有很多魔法塔都不太願意在這件事上費心思了。
基本上鋪了抓捕類的法陣就完事兒,沒人會像當年的黒迷之塔一樣,幾乎從天空到地面都鋪滿了羅網。
那可真是消耗了大量的資源……雖然看起來西雅之塔和女神的賞賜比消耗有價值的多,甚至能讓黒迷之塔在得不到多少隕石資源的情況下,支撐了幾百年。
但黒迷之塔的普通法師卻發現了一件事,得到好處的是高層,活命機會給的是底層,反而是位於中間的他們,失去了大量修煉的資源。
九環法師們的確變得更強大,黒迷之塔即使有點衰落也仍然是最強的魔法塔之一,全靠頂層戰力太猛。
但中層法師們卻愕然發現,因爲將大量庫存的資源全拿去做了那張阻攔天地的羅網,他們需要用的時候,就總會缺點啥。
當然,西雅之塔也不是沒給他們。
可塔主的意志再堅定,下面辦事兒的還是普通法師啊!
他們送資源的時候,就算沒安什麼壞心,也會下意識的將對自己更重要的那些東西扣下來。
黒迷之塔就算髮現自己被坑了又能怎麼辦呢?
西雅之塔可是給他們送了幾倍的資源回來……抱怨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麼發。
更別提那位塔主在確定資源送到以後就又閉關去了。
這幾百年,真不知道黒迷之塔是怎麼熬過來的。
但也是因爲這個緣故,黒迷之塔的人其實都有一種信念,就是西雅之塔絕對不會不管因爲他們的過錯而變成這樣的黒迷之塔。
大陸上那麼多魔法塔,可都在看着呢!
拉塞爾很明白,既然覺得他們必然會去黒迷之塔,那吉爾伯特法師必然會擔心他的防護天賦會招惹到不該出現的眼睛。
可他怎麼能甘心呢?
而且,卡朋特的天賦……她連黒迷之塔裡都混不下去,要是進入西雅之塔,那不就是送死?
拉塞爾絕對不願意。
想到這裡,他下定決心,猛地擡起頭:“所以,您是約翰斯頓大法師嗎?
我可以向你求助嗎?”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希爾笑了笑,“但我的確可以幫你一把。
畢竟,防禦之塔都沒了,也沒人能說,防禦法術是出自他們之手了,對吧?”
“可現在,防禦法術,不是什麼都能學的。”拉塞爾有點沒聽明白,“而且,我的天賦……”
“你既然這麼確定有人可以看出你的天賦,那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的防禦法術都不能學,對吧?”希爾繼續微笑,“可以用一點小小的手段,讓你暫時轉換爲其他類型的法師,當然,這隻能是看起來。
只是你的精神力會提高的快一點,但,不代表你學習其他法術就會變得容易。
不過,這樣的話你就會非常痛苦,畢竟,你在其他方面的天賦,真的非常差。”
拉塞爾已經欣喜若狂了:“我願意學!只要有可能,我當然願意學!”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書架後面那緩緩移動的法師身上的黑色長袍,以及長袍半拖在地面上的尾部上那奇特的符文。
拉塞爾眨了眨眼……那好像是個防禦符文,他也學過。
他恍惚聽說過,防禦之塔過去的標誌,就是這個代表着提升抗性的基礎符文……因爲一切的防禦,都是以這個符文爲基礎。
黑袍,褐色符文,以及微弱的反光線。
拉塞爾還是覺得,這就是那位約翰斯頓法師。
他的心慢慢地定了下來。
當然,他還不敢完全信任對方……誰知道對方是不是靈魂力不夠用,所以先要和他建立一定的靈魂連接呢?
即使因爲現在西雅之塔對這些事情的嚴格管束,一旦確定有人敢做這種吞噬靈魂,復甦自己的惡行,就會被直接做成肥料。
不知道爲什麼,西雅之塔特別喜歡抓這些人。
不過拉塞爾真的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敵意。
尤其是剛纔他犯傻的時候,拉塞爾覺得自己好像感覺到了一道溫柔的眼神。
有點像是他爺爺當初看着他知道自己有法師天賦時滿地亂蹦亂跳的樣子溫柔的笑着看他的時候。
所以拉塞爾後來說話的時候,纔會那麼直接。
但即使他那麼粗淺的試探,對方似乎也只是覺得他有點好玩兒。
拉塞爾這才真的定下了心。
不過他似乎也感覺到了長輩們曾經說過的話:防禦之塔之所以會遭到那種結果,就是因爲他們因爲實力太強而有點天真。
眼前這位法師,好像不太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