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斯琳對着自己的師弟露出了一個非常真誠的微笑：“就算你給了全部，也總會有人覺得你有所保留。
本來，這種事我也懶得管，隨便那羣傻子去胡思亂想好了。
但，你也該知道，因爲最近在整頓學徒資源的事情，魔法塔裡有些人開始不安分了……然後，還有人似乎想要攪混水。
海納爾森家族這時候恰到好處又非常自然的露臉，讓這渾水突然有了旋渦，雖然沒頭沒尾，但卻能看到誰被捲進去了。
當然，我們不會主動做什麼傷害海納爾森家族的事情，但……如果他們自己放棄了家族，那……”
希爾伯特看了眼愛斯琳：“我會給他們警告，嚴厲而鄭重。”
愛斯琳笑了笑：“你應該知道，人心是不會因爲壓力而改變的，慾望總是會壓過一些人對生死危機的敏感度。”
“你還是不太瞭解貴族。”希爾伯特笑了笑，“他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愛斯琳皺了下眉。
吉爾伯特這個師弟，性格其實很難琢磨。
愛斯琳當然知道吉爾伯特是不會因爲選擇背叛家族的人和她爲敵……雖然對方的話裡也在警告她：利益誘惑之類的吉爾伯特沒興趣管，但絕對沒有強權壓制、法術控制。
愛斯琳不但不能自己做，還必須阻止其他人這麼做。
這本來就是吉爾伯特交出這個精神力修煉方法時提出的主要條件，愛斯琳肯定不會違背。
她其實對吉爾伯特是有點犯怵的。
以前這個師弟還是身受重傷的11級法師的時候都不願意和他爲敵，更別提現在這傢伙有希望恢復了。
魯特大法師曾經說過一些和吉爾伯特有關的東西，愛斯琳聽得出來，吉爾伯特的天賦到底有多好。
愛斯琳對自己的老師是十分忠誠的，她絕對不會做影響自家派系未來的蠢事。
所以即使知道吉爾伯特的心性不太穩定，有可能會因爲她今天說的話對她有所不滿，但愛斯琳還是主動說了出來……因爲這是誰都沒有辦法的事情。
海納爾森家族出現的時機太正，換了誰都不會輕易放棄。
就算這是魯特大法師的家族，他都會毫不猶豫把家族押上這個賭局。
愛斯琳輕輕抿了抿嘴：“法師出身和貴族出身，在這個世界，有差距嗎？”
“法師最重要的永遠都是自己。”
“貴族不是一樣？”
“不，貴族在押注的時候，永遠都會留一個砝碼。”
“一個？”愛斯琳不屑地笑了笑，“有什麼用？那不還是全押嗎？”
“不是爲了他自己活。”希爾伯特微笑着說，“的確和全押沒區別，敢這麼做的人，也不會覺得自己會賭輸。
但留一個砝碼，是刻在貴族骨子裡的印記。
在這個時候，控制他們的不是理智，而是本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愛斯琳歪了下頭：“烏爾裡希呢？
你打算怎麼辦……讓他進入黒迷之塔嗎？”
“西雅之塔又不會重視他這種用了幾十年才晉級的法師。”希爾伯特微微一笑，“暫時先留在家族，等到10級以後再考慮那些事情吧！”
“他好像沒有那個希望跨越中階吧？”愛斯琳愣了一下。
轉頭看着難得發了下傻的愛斯琳，吉爾伯特詫異的問：“你的精神海也震盪了？”
愛斯琳猛地反應過來……吉爾伯特的意思就是不讓烏爾裡希進入魔法塔，無論是哪座。
吉爾伯特這張嘴，是真的讓人不爽啊！
“你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她若有所思的問，“你那個學生，需要……幫忙嗎？”
希爾伯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愛斯琳，我知道你不喜歡貴族出身的法師，但，不要拿我的人，玩遊戲。”
吉爾伯特雖然嘴巴損，但向來都是拐彎抹角的諷刺，這樣乾脆直接反而是給愛斯琳臉面，但，也是最明顯的警告了……吉爾伯特對她的話非常反感。
愛斯琳明白，她要是再繼續延續這個話題，換來的可能就是暴風驟雨的諷刺，在自己側塔裡的吉爾伯特向來不給人留任何情面。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對海納爾森家族還有留戀，也不是所有人都討厭。
只是……你應該明白，我已經習慣了老師的那一套。
早點考驗他們的心性不是更好嗎？”
希爾伯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孩子哪有那麼成熟的心態，在做任何考驗之前，不是應該把那樣選擇以後會有什麼結果先告訴他們嗎？
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性格衝動一點的孩子，說不定都不會想到還有惡果這種事。
再說，給他們東西的是他們的老師，萬一是個實誠的孩子呢？根本不覺得他的老師會給他壞東西的孩子呢？
考驗可以，但你這是……”
怪不得這女人年紀老大，連個能用的學生都沒有，還來打他的主意。
希爾怎麼覺得愛斯琳比魯特還要偏激呢？
然後他猛然想起來，這位女法師曾經的青春靚麗時期，慘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情感攻擊，甚至還有幾次都差點被人坑死。
魯特只是疑心病重，愛斯琳是真的讓人騙到應激，所以雖然長了一副御姐的模樣，打扮的也挺有韻味，但其實有點厭男。
她的學生，無論男女，考驗估計都很多。
但就像希爾說的那樣，孩子們的心性不夠成熟……即使這個世界的孩子因爲外界的影響，其實很早熟，但他們接觸到的現實怎麼都不可能超過成年人，尤其是法師的世界。
認真教導之後還會走錯路的孩子，希爾肯定會放棄，但……還沒教你就先考驗？
“只有你會這樣，所以，別教學生了。”希爾伯特輕柔地開口。
愛斯琳撇了撇嘴：“老師已經有50年沒給我安排過學徒了。”
“正好，可以讓你把精力投向外人。”希爾伯特非常認真的明示……別管我的學生該怎麼教。
然後他猛地反應過來一件事：“別動拉塞爾和卡朋特的家人。”
愛斯琳抿抿嘴：“拉塞爾也就算了，那個卡朋特，你也要管？”
“卡朋特是個……幻術天賦不錯的孩子。”希爾伯特猶豫了兩秒，還是回答了愛斯琳更關注的問題……說卡朋特人品不錯，和家裡感情好，她們家應該不太差？
愛斯琳不會在意的。
她所有的善良都只留在了自己的師門流派，一點一滴都不留給外面。
也就是知道烏爾裡希對吉爾伯特很重要，她纔會在這裡磨磨唧唧的嘀咕，否則早就直接下手了。
看來，愛斯琳的確有了一個很全面的計劃。
希爾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吉爾伯特沒有恢復的可能，又在拉塞爾成長起來之前去世了，海納爾森家族的下場一定很慘。
當年算計愛斯琳算計的最狠的，就是一位家資豐厚的貴族法師。
她完全控制不了下狠手的本能。
那樣的話……即使拉塞爾還在魯特陣營，但，也舉世無親了吧？
甚至連卡朋特估計都沒能保住。
那他怎麼可能還會爲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努力拼命？
不直接投奔到西雅之塔的懷抱坑死黒迷之塔都是他還有點人性……如果海納爾森家族，尤其是卡朋特的死亡來自拉塞爾認知中的自己人的話，那個孩子明顯會黑化。
真有意思。
等等……阿斯摩蒂爾斯，不會等的就是這個結果吧？
黑化的，徹底投向地獄的世界之子，在世界意志徹底崩潰的情況下，那就是世界本身。
就像如果特拉希爾的大地女神如果真的隕落，希爾也不在的話，大地之熊就可以直接決定世界的歸屬……特拉希爾殘留的眷顧只會留在他們身上，並且跟隨他們的選擇。
而且，如果拉塞爾變得強大的話，冥河即使搶走吉爾伯特的靈魂也沒用。
頂多能在屬於地獄的世界裡再給冥河留一個角落……但冥河本來就在地獄之上流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