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們永遠都是能夠共富貴,絕不可能共患難的聰明人。
所以,在爲自己準備各種脫身辦法的時候,他們是絕對不會對另外一方暴露出自己的真情實感,即使豐戈是麥卡的上司,甚至還能決定麥卡的前途與性命,但都不足以讓麥卡對他說實話。
至於豐戈就更不用提了,他向來危機感很重。
地獄檢察官這個工作,其實就是爲君王當酷吏,然後靠着高壓統治以及瘋狗一樣的作風讓所有的地獄魔鬼都畏懼於他。
看起來很強,但實際上都是依靠着阿斯摩蒂爾斯的權力與威嚴才能站住腳的。
所以,豐戈最怕的,永遠都是下一個自己。
像是麥卡這種公爵,就是他最防備的對象。
以前一切順利的時候自然沒什麼,但在現在這個節點,明顯地獄之主的謀劃要失敗,阿斯摩蒂爾斯一定會憤怒的尋找責任人的情況下……無論格萊西雅做了什麼孽,她都和蘭森德爾的出現沒關係……負責監察外界各大魔法塔的黑衣派系自然是要出來承擔的那個。
尤其是針對防禦之塔做出的各種決策……德里福斯可是帶着那個所謂的‘守序寶鑽’在西雅之塔裡蹲了那麼漫長的時間啊!
必然是因爲他們出現了失誤,在監控防禦之塔的時候,根本沒抓到最重要的根源纔會造成這種結果。
就像現在,最尷尬的德里福斯處置問題一樣。
魔鬼們誰不知道,最好的辦法是先把那個帶着‘守序寶鑽’的德里福斯徹底剷除,最好能將那個破鑽石丟到九霄雲外,比如無底深淵之類的地方去。
但,誰能動手?
誰敢動手?
死了也就算了,反正一了百了。
但,要是被淨化了怎麼辦?
晨曦之主最可怕的不是那燃燒一切的火焰,而是他總想讓魔鬼變成天使的瘋狂啊!
羅塞羅之所以落跑不就是害怕這個嗎?
格萊西雅身邊,總是有一些墮落天使轉化成的欲魔相伴。
他們是最有可能被那‘秩序寶鑽’照出大麻煩的存在。
一想到會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這種被淨化的天使重歸純淨的大事兒,哪個不想跑?
那些欲魔,可都是阿斯摩蒂爾斯的直系手下!
但羅塞羅還有跑的機會,豐戈和麥卡卻絕對沒那個指望。
地獄之主從來不是什麼好性子的領袖……事情已經搞砸了,如果他們連收尾的活兒都幹不好,下場必定很悽慘。
暴君的酷吏,從來不是好做的,同僚就是最大的敵人。
好日子沒過幾年,他們就,又要開始防火防盜防同事了!——
“吉爾伯特。”愛斯琳不耐煩的開口,“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
“我在聽。”希爾伯特更不耐煩,“可你說的不都是廢話?
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帶着學生們將魔法塔再刷一遍清漆呢!”
“你是不是有啥毛病?”愛斯琳無法認同的掃視拎着大刷子站在魔法塔旁邊的吉爾伯特,“你這魔法塔的防禦力都快趕上我們老師的主塔了啊!
你還在刷什麼?”
“防火漆。”希爾伯特很認真地回答,“你不覺得,上次那大火很可怕嗎?”
“哪裡可怕?”愛斯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已經被吉爾伯特上了一遍清漆的魔法塔外側,在那厚厚的一層軟膜上留下了五個小坑,“這是你研究出來的塗料嗎?
顏色真漂亮,我也想要!”
“你手能不這麼欠嗎?”希爾伯特不爽的從天空一掠而下,用大刷子迅速將那些指印塗滿抹平,“想要自己去調,我把配方送到主塔去了。”
“嗯?”愛斯琳有點不解,“你是真的挺防備德里福斯啊!
其實用不着,羅塞羅給我送了信,說是他要帶着德里福斯去防禦之塔那邊看看。
他想知道德里福斯是從哪裡得到的那個大鑽石,想再找找看。”
“你,怎麼回覆他的?”希爾伯特的手忍不住一定,轉頭看向她。
“我幹嘛要回復他?”愛斯琳理直氣壯的說,“和我又沒關係。”
嗯……這種應對方式倒也還行,有點符合格萊西雅的風格。
但,作爲深知那灼熱火焰的光輝來自於誰的格萊西雅,她的反應也有點過於平靜了……羅塞羅肯定能猜得到,格萊西雅這個化身出問題了。
“也許,你該去問問他,能不能帶你一起走。”希爾伯特琢磨了一下,還是提醒了愛斯琳一聲。
愛斯琳先是‘嗯?’了一聲,然後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覺得,如果是那個傢伙,會選擇和他一起走?”
“那不是必然的嗎?”希爾伯特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現在這狀況,明顯那位塔主闖了大禍,都在等着她們上頭那位來收拾她呢!
作爲大禍的源頭之一,你這個傢伙的存在就是問題啊!
否則羅塞羅爲什麼自己離開還要和你交代一聲。
他都要走了,還考慮啥塔主的命令啊!”
愛斯琳這傢伙,真是一點腦子都不動。
愛斯琳突然抱着胸皺起了眉頭:“所以,老師說讓我考慮一下和羅塞羅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因爲我戳他痛腳?”
“你又,幹了什麼?”希爾伯特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吃驚的表現……一旦猜到這傢伙的本身是啥玩意兒,愛斯琳說出再怎麼無厘頭的話,他都能冷靜面對了。
幸好他在愛斯琳到來的第一時間就將魔法塔的全防禦模式開啓。
“你幹嘛那麼小心翼翼的!”愛斯琳撇着嘴說,“你魔法塔這防禦模式,都比尼科爾森那邊的強了!”
“你去找尼科爾森大法師做什麼?”希爾伯特嘆了口氣,將塗料桶乾脆地收了起來,又對着在一邊聽得發愣的拉塞爾和卡朋特指了指魔法塔裡,暗示兩個學生趕緊回到房間去把自己的耳朵收起來。
有些話不適合他倆聽到。
“我最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去請尼科爾森大法師給我做一次預言。”愛斯琳漫不經心的說,“老師知道了,也沒說什麼。”
“看來預言你還挺滿意?”希爾伯特若有所思地問。
“啊~他說,我會迎來最燦爛的光輝。”愛斯琳的語氣裡帶上了一點迷茫,“老師說,尼科爾森大法師嘴裡說出來的這種模棱兩可的預言,倒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比較具體的話,反而是那位在騙我。
然後老師就說,這個光輝不可能在西雅之塔出現,所以,既然羅塞羅說他要走,那我可能和他一起出去比較好。
怎麼可能?
真要出事兒,肯定是在西雅之塔這裡出啊!
我還以爲是因爲我前段時間提起讓老師不高興的那些事兒,所以他不想見到我在他身邊晃悠了。”
希爾伯特無奈的捏着自己的一隻手腕,手指不停地撥弄那根貓眼石手鍊,看起來就是情緒比較複雜的狀態:“老師做事,向來都是從理智出發的。
就算你這麼討人厭,老師也只會希望你有個好結果。
否則……早就該把你踹出黒迷之塔了。”
“嘖~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不想走。”愛斯琳不滿的噘起了嘴。
“你對我撒嬌只會換來相反的結果。”希爾伯特斬釘截鐵地說,“我當然也希望你早點滾蛋。
能別來打擾我嗎?”
“那可不行,我現在只能找你聊天了!”愛斯琳完全不在意希爾伯特的惡言相向……只要習慣了,只有嘴巴壞的吉爾伯特反而很好應對。
“你對科伊爾和羅哈斯做什麼了?”希爾伯特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就是提醒了一下他們做事要規矩。”愛斯琳避重就輕。
“你真是沒救了,老師想讓你走,也是有道理的。”希爾伯特嘆了口氣。
“所以,我可以不走的,對吧?”
“你先和羅塞羅討論一下,看看他怎麼說吧!”希爾伯特笑了笑,“雖然對方不見得希望你跟他走,但你完全不提這個問題,纔是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