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伯特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失誤……德里福斯的忿怒有些分裂。
他的確是憤怒的。
但那種憤怒等級，和希爾伯特曾經對他的各種預估差距有點大。
讓德里福斯憤怒的是，有人在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阻擋他的路，試探他的立場，而不是那明顯來自防禦之塔的白骨。
果然，希爾一開始就對德里福斯充滿了厭惡感，並不是因爲他被誤導了。
作爲對人心非常敏感的自然之子，希爾很少會判斷錯人的善意與惡意。
當初德里福斯對他的惡意表現得那麼真實……希爾差點以爲自己遇到了多元宇宙中最出色的戲子了呢！
當然，也有德里福斯還在表演的可能，但在這個時候，這種表演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反正德里福斯用了那個‘秩序寶鑽’以後，無論他在西雅之塔有什麼偉大的人生夢想，也都徹底報廢。
他那麼陰險狡詐，在這段時間遭到了西雅之塔如此程度的冷處理以後，不可能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
但即使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拿着的這個‘秩序寶鑽’就是最大的麻煩，德里福斯不也沒有把這個寶石想方設法的丟出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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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希爾伯特不知道當時把這玩意兒給他的那位是怎麼給他洗的腦，反正德里福斯是一點放棄這玩意兒換取格萊西雅的賞識的表現都沒做出來。
雖然西雅之塔那幾位絕對也不敢接受他的誠心‘貢獻’，肯定也會強力拒絕……但他一點都不做，就是最大的問題。
畢竟在那之前，他一直表現得非常諂媚。
希爾伯特之所以會推斷德里福斯本身有問題，就是因爲他的異常沉默。
雖然希爾對所謂的人性沒有那麼瞭解，但自古以來，無論哪個國家的叛徒，一旦發現自己有被主子放棄的可能，都會發瘋。
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付出自己的所有來換取主子的回心轉意……因爲他們很清楚，一旦被放棄，當初做的孽必然會成百上千倍的返回他們自身。
沒有任何人會拉他們一把……即使是他們投靠的主子一方，也必然是瞧不起他們的。
他們只能選擇讓自己一直對主人有用，所以他們也永遠都是最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就算德里福斯是九環法師，也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他的沉默才讓希爾懷疑上了他的身份。
估計西雅之塔那邊也是這麼想的……魔鬼才是對各種種族叛徒的表現最瞭解的存在。
所以，才把這種來自防禦之塔的老祖宗的屍骨拿出來試探德里福斯。
但他們這種做法，似乎也證明了他們想要的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而是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某些做事習慣是不是還能繼續用。
想明白這點的希爾伯特立刻判斷出這次襲擊的主使者，應該是豐戈。
只有需要和多元宇宙所有魔鬼掌控的主位面打交道的地獄檢察官，才最在乎他們魔鬼用來判斷人心所向的方法是不是失去了效果。
一個世界的失誤算不了什麼，但，這可是來自蘭森德爾眷者的手筆……而黎明之主向來很喜歡宣揚自己手下的功績。
蘭森德爾絕對會將這次成功宣揚到整個多元宇宙。
而這次成功的範例，蘭森德爾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和其他人分享……當然，是有償的。
黎明之主教會的人，向來都很會賺錢。
對於豐戈來說，這絕對是非常麻煩的未來，所以他必須得提前做好防備。
希爾伯特想明白這點以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阿斯摩蒂爾斯已經給了這位地獄檢察官暗示，他們這是準備放棄獻祭這個世界復活畢索澤雅的打算了。
否則豐戈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搞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法師，尤其是高階法師的屍骨能用來製作亡靈法師，又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沒人敢做這件事不是因爲他們做不到，而是這是會激怒所有高階法師的做法。
沒有人能確保自己死後就能永遠安寧……魔法塔又不是永存的。
防禦之塔那麼強大不也一樣完蛋了嘛！
最重要的是，法師如果不是在死前自爆，死後想讓人把他們燒成渣都難。
被各種元素浸潤過的屍骨，魔法抗力可是非常高的。
除非用一些特別高階的材料輔助，否則他們的骨頭基本上都能在土裡埋個幾萬年不化。
法師們其實很懂世事……就算他們把這些材料留給了徒子徒孫，那些人會不會捨得用這些材料給已經連靈魂都沒了的他們一個安心，其實很難說。
所以，他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團結起來，先把那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傢伙弄死再說。
死靈之塔，之所以只能在一個角落裡苟延殘喘，雖然和西雅之塔的逼迫有關，但其實也和其他高階法師發自內心的排擠有關係。
西雅之塔當然不怕這種被圍攻的結果，但他們一直在爲了畢索澤雅的復活而裝模作樣，平時的做派都是在這個世界法師的底線上摩擦。
他們是想要這些法師在壓力下都走到黒迷之塔這一步。
不需要這些人多麼誠心誠意的臣服於西雅之塔，只要他們不得不接受自己被統治的命運，將畢索澤雅變成他們以後供奉的主神，那就夠了。
如果不是因爲想要讓畢索澤雅復活的時候，還是畢索澤雅，而不是變成這個世界的創世神……人類的信仰就是這麼可怕，阿斯摩蒂爾斯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勁兒。
他既得讓這些靈魂強大的法師願意向畢索澤雅祈禱，又得讓他們在將畢索澤雅奉爲創世女神的同時，心裡明確的知道，畢索澤雅根本不是那個可以拯救他們的神明，而是外來的入侵者，魔鬼之主的王后。
所以，當豐戈毫不顧忌的指使這些來自防禦之塔老法師的屍骨之時，阿斯摩蒂爾斯必然已經選擇了放棄對這個世界的謀劃……法師們再傻也不會接受這樣的西雅之塔成爲自己的救世主。
那也就是說，阿斯摩蒂爾斯估計已經轉不動了？
蘭森德爾，這是快到了嗎？
怎麼這麼快？塞倫涅這是一開始就插手了嗎？
那估計他倆要不是想要順便掃蕩一下那幾個世界，早就不和地獄之主繼續繞這個圈子。
阿斯摩蒂爾斯估計也是發現了這點，所以乾脆讓豐戈他們掃尾，收拾殘局？
希爾伯特突然感覺到了一點頭疼……雖然他不怕大孔雀，但他覺得自己的身份要藏不住了。
那傢伙感覺到他的氣息以後，絕對不會偷着來找他。
最可怕的是，蘭森德爾可能還不是獨自來的。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然後決定將這一切都拋之腦後，先考慮眼前的事兒。
魔鬼們只是放棄這場獻祭，而不是放棄這個世界。
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佔據瞭如此巨大的優勢，蘭森德爾的到來也只是給他們增加了一個敵人，而不能讓他們全員撤退。
他們對蘭森德爾的確很畏懼，但不代表他們不能讓自家的狗腿子出手和那位的手下對抗。
阿斯摩蒂爾斯再不願意和蘭森德爾動手，也不至於會讓那傢伙大搖大擺的弄死自己所有的手下。
所以，頂多格萊西雅和豐戈退走，但西雅之塔還會一直存在。
唔……冥河到時候會做什麼選擇，希爾也很難判斷。
冥河意志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地盤不受影響……在這個世界的冥河支流恢復正常以後，他估計不會再關心地上的一切。
但紅龍和他的女兒，在付出了這麼多，已經綁定在這個世界以後，不可能輕易後退。
尤其是，他們還自認爲能夠將吉爾伯特這個本世界的氣運之子掌握在自己手心裡的時候。
估計以後的架有得打。
唔……希爾伯特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