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男性的聲音,褪去了一般成熟男人的低沉與沙啞,更多的是一種淡然平和。
若我從未聽過這聲音的話,會從心底往外感到舒服。
但此刻,在這昏暗幽深的精靈之森,毫無生氣的廢棄陵墓旁,聽到這聲好聽男音的我,在這溫和的夜裡,打了個激靈。
“是你!”
我大驚,再退一步,同時將大太刀立於身前,手握刀柄,抽刀出鞘,雙眸逼視,殺意頓現。
漆黑一片的大太刀,瞬間被黑紅相間的殺意覆蓋,死亡的氣息緩緩自刀身流淌,令周圍植物都不禁瑟瑟發抖。
“一定要打嗎?”
隱藏在暗處的男人,聲音依舊平淡:“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勸你把刀收起來吧,我這次來,是找你談話的,不是來打架的。”
“打架?”我皺皺眉:“你覺得我拔刀,只是爲了打架?”
“不然呢?”男人不緊不慢道:“如果真想幹掉你,就不會派那些玩鬧般的手下來捉弄你了,而是我親自動手。”
他說着,緩步自陰影處走出。
這是一個英俊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男人,柔軟的淡黃色長髮披肩而下,反射出柔和的淡光,兩側修長的鬢角之間,是一張英俊到完美的臉。
在那完美的臉上,有一雙英氣逼人的眼,一個高挺的鼻,以及一張毫無瑕疵的嘴。
他的嘴角自然的微微上揚,時刻給人一種‘他在微笑’的錯覺。
那微笑,就如夜裡的明月,宇宙裡的流星,是那樣的耀眼與永恆。
這個男人,這張面孔,是陌生的。
可是他的聲音......
“認不出我了嗎?”他淡然一笑,道:“也對,你應該不認得我這張臉,唯一的那次見面,我易容了。”
我仍怔怔的盯着他,甚至忘記了驚訝。
“還需要我再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嗎”他側過頭,柔順的淡黃色長髮自肩頭滑落,垂下,好像灑落的陽光,那一剎那,我有種衝動,想要衝過去托住這縷長髮,生怕它就此落下,沾染了凡塵。
嘴角上揚,他露出一抹微笑,道:“看來你只記得我的聲音,卻忘記了我的名字,也罷,我就再自我介紹一下,你好,我是月光城長皇子,我叫,阿卡哈維。”
“阿卡哈維......”我喃喃道,並不斷重複着這個名字。
許久,我面目嚴肅,將大太刀緩緩收入刀鞘。
這麼做,不是因爲聽了阿卡哈維的勸說,而是因爲大太刀告訴我,這個男人的實力還算講究,感覺起來比那個阿喀琉斯差了點。
只比阿喀琉斯差了點,這樣的實力,確實可以吊打我。
看來他並沒有說謊,確實是想找我談話。
阿卡哈維淡然的看着我收刀入鞘,點頭道:“這樣就對了,大家和和氣氣的,才能講道理。”
說罷,他緩步向前,在距離我還有五步的地方停下,雙膝一盤,坐在厚厚的落葉上,並朝我招了招手。
我遲疑片刻,也走了過去,在距離他還有一步的地方坐下,坐下的同時,我的手還不忘緊緊握住大太刀的刀鞘。
阿卡哈維笑笑,對我的警惕並沒有任何不滿,他道:“多日不見,你變精神了,哦,抱歉,我才發現,不是你變精神了,而是你的頭髮短了好多。”
我汗顏:“你能直接說正事嗎?”
“嚴肅的聊天,會讓人心情沉重”阿卡哈維道:“我更喜歡輕鬆的氛圍。”
眼皮跳了兩下,我道:“選擇在墓地談話,我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輕鬆。”
“可以理解”他道:“因爲你不知道這些古墓是誰的,纔會有那種感覺。”
“這麼說你知道?”
“是的”他道:“我知道。”
說罷,他望了一圈古墓,眼眸中流露出憂懷之情:“這些古墓,是那些逝去的先祖們的,他們安眠於此,並以亡靈的方式,守護着這片森林。”
“失去的先祖?”我納悶道:“這裡是精靈皇族陵園?”
“不”阿卡哈維搖搖頭:“這裡是妖精皇族的陵園,這裡埋葬了數位偉大的妖精領袖,陪葬的,還有神器。”
“神器?”我不禁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我被族人驅逐,但曾經身爲皇子時學到的知識,卻是驅逐不掉的。”
我盯了他許久,道:“既然你知道這裡有神器,爲什麼不偷着挖了?”
他搖了搖頭:“這些神器,不能動。”
“有什麼不能動的?”我不解道。
“它們關係着月光城的命運,和風大陸的命運。”
他的語氣相當自然,根本感覺不到有絲毫謊言的味道。
猶豫了下,我道:“你說的,是真話?”
“我沒有必要欺騙你”他道:“如果我真想要這裡面的東西,你覺得,我會拿不到嗎?”
“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件事?”我不解道。
“因爲你和奶奶的關係很近,而且你同時也是身懷奇遇的男人。”
“哪個奶奶?”我問。
“現在月光城的實際統治者”他頓了頓,道:“我的妖精奶奶。”
“身懷奇遇這事兒我確實無法反駁你”我道:“但爲什麼我和妖精女皇的關係近了,你就告訴我這裡的神器不能亂動這件事呢?”
“奶奶她一定會讓你繼續挖掘神器的”阿卡哈維道:“尤其月光權杖和王者之冠同時出現在她身上以後。”
“你咋那麼肯定呢?”我不解道。
“我和她相處了很久,總會知道些她的嗜好與理想”阿卡哈維道:“就像你知道你爺爺的嗜好一樣。”
泰勒老爺子的嗜好嗎?
這個念頭在我腦中想起,同時,一副老爺子喝酒的畫面蹦了出來。
“好吧,算你說對了”我道:“但你怎麼確定,這裡面的神器被我取出後,就會影響到月光城,甚至整個和風大陸的安危呢?”
阿卡哈維搖搖頭:“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不知道,纔不會有牽掛。”
我不禁吐槽:“聽你的語氣,好像有很多很多牽掛與煩惱似的。”
他聽罷,微微昂首,目光透過枝葉編織的華蓋,望向深邃的夜空。
少許,轉回頭,對着我,微微一笑,剎那間,黯淡了整個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