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一根飛速轉動的軸承,已經不知轉了多少圈。
先是重重摔落的劇痛,接着在慣性的作用下,不斷翻滾前衝,這個時候的疼痛是不斷加劇的,但在翻滾了十圈以上之後,我的感知變得麻木,除了對眼前仍舊飛速變換的畫面頗感不適外,再沒有任何其他感覺了。
滾着滾着,身後突然傳出呯的一聲,隨即,我感覺整個胸腔翻江倒海的疼,並有一股反衝力,不斷往嘴邊涌。
“唔......唔......唔嘔!”
終於,我沒忍住,痛痛快快嘔了一大口。
卻只嘔出了一口氣,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嘔出鮮血或是黏液。
饒是如此,我仍感覺到胸腹間劇痛不已,內臟必定受創了。
然而,內臟受創與我目前處境相比,還只能算是芝麻小事——至少,與性命相比,受傷,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戰車一般駛來的黃金巨人普拉塔尼,以隆隆之勢,闖入我視野之中,並勢不可擋的向我撞來。
這要是再中一次,我怕大半條命都得交代這兒了。
驚恐之間,我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連滾帶爬的朝旁邊逃去,幾乎是與普拉塔尼擦身而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產生的風壓,和颶風一樣兇猛,刮的我連滾兩個跟頭。
“我的個媽呀!”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我心有餘悸的感嘆道:“這玩意兒比迎面撞來的卡車都嚇人!”
“卡車?”大太刀呵呵一笑:“恐怕比火車、比動車、比蔚藍星球上絕大多數交通工具的撞擊力都可怕吧......”
它話未說完,就聽大殿盡頭轟隆一聲巨響,整座大殿再次顫動起來,恍若地震。
我眼眶抽搐,望向大殿盡頭,卻驚奇地發現,被普拉塔尼撞擊過的牆壁,竟然分毫未傷!
我對此無話可說,唯有對暴龍王·巴卡爾深深的佩服之情。
能把牆壁製造的這麼堅硬,恐怕它並未將這座天空之城僅僅是當成連接天界與和風大陸的橋樑吧,應該有更深一層的意義,只是我尚未可知。
大殿盡頭。
黃金妖使普拉塔尼緩緩轉過它沉重的巨大身軀,青灰色的雙眼仍緊緊鎖定我,好像在盯殺父仇人一樣,這讓我引起了相當的不適。
你丫該不會是心磍吧?
不盯着四個戰力洶洶的精靈窮追猛打,反倒盯着我這麼個弱小的人類,不,弱小的妖精窮追猛打,難道是認爲欺負弱小的老實人是一件能夠愉悅身心的趣事嗎?
難道你不知道,老實人發起火來其實更加恐怖嗎?
儘管我這麼想,卻沒有說出口,畢竟這話要是被亞德炎聽到了,肯定又得內訌。
一雙巨大的手臂再次擡起、落下,普拉塔尼以每秒數米的速度,朝我移動過來。
我則緊握雙刀,嚴陣以待,並時刻觀察着它的雙肩與腦袋。
這一切,都是爲了尋找立足點。
何爲立足點?
簡單說,就是待我攀爬到普拉塔尼後頸之後,能夠站穩,並不會被它甩下來的立錐之地。
或許有人會覺得,連爬都沒爬上去過,還想立錐之地有什麼用啊?
其實真實的現狀是這樣的。
想要爬到普拉塔尼的肩背上去,並不是一件難事。
巨人雖然孔武有力,外殼異常堅硬,而且粗壯的雙臂也能像人類一樣活動,但它畢竟是粗糙的傀儡,不如人類精緻,就算各個關節都能扭曲轉動,卻始終也達不到靈活的程度。
正因爲不靈活,自然也就奈何不得行動靈活的我了。
單以靈活來看,我足以完虐它。
但問題來了,巨人並不以靈活見長,並且它也知道自己不夠靈活,所以直接拋棄了靈活,轉而選擇以重量和巨力取勝。
它好像戰車一般的瘋狂撞擊方式,正是利用了重量這一優勢,它以雙臂作爲支點,支撐身體快速行動,這一點正是納取了巨力的優勢。
同時我還發現,在它移動的時候,每當身體重重落在地上,無論是地面,還是它的身體,都會一顫。
別小看這一顫,當重量與體積達到它這個級別的時候,每一次顫動,都不亞於一次地震。
這還只侷限於移動這個層面,一旦它像曾經遇到的巨人那樣,瘋狂錘擊地面,如果沒有個靠譜的立足點,我一定會被顛下來的。
要是落在了別處,尚算慶幸,要是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巨拳之下,呵呵,下場太過悽慘,就不多說了。
總之,找到一處確實可行的立足點,是目前爲止的首要任務。
一心想要消滅我的黃金妖使普拉塔尼,肯定不會想到這一點,它依舊以雙臂支撐身體,不斷向我靠來。
這一次,它沒有選擇像戰車一樣對我進行撞擊,而是幾米幾米的靠向我。
我猜,它大概是打算像其他巨人那樣,用巴掌扇我吧。
巨人的巴掌,確實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場黃金巨人與鋼鐵巨人之間的互扇較量。
那場較量簡直大快人心,同時也震驚了我。
若是把任意一方換成了我,下場一定都是會像蒼蠅一樣被扇飛吧。
半分鐘之後,黃金妖使普拉塔尼站到我面前,垂着頭,用那雙毫無感情的青灰色眼睛凝視我。
它瞅我,我也毫不客氣的瞅它。
互相對視了十幾秒,一個冰冷的聲音,再次從它後頸處傳出:“危險程度......不明!消滅!消滅!”
話音剛落,巨臂高高擡起,揚過了頭頂。
我驀然瞪大了眼睛,驚呼一聲,轉身就跑。
沒出十步,就聽身後一聲炸響,隨後一股蠻橫的力道衝撞過來,將我再次掀飛。
滾落在地,我迅速爬起,轉頭一看,就見剛剛站立之處,已經被一片煙塵包裹。
待煙塵散盡,現出真容。
一滴冷汗,自我額間滑下,滴落在地。
只見立足之地,早已碎磚滿地,作爲一片廢墟。
普拉塔尼粗壯的手臂,如石柱一般,深深砸進地面半尺有餘。
“消滅!”冰冷的聲音繼續從普拉塔尼的喉嚨裡傳出,好像追魂奪命的音符。
“這傢伙難道就不能換句話嗎?”我警惕的盯着它,一邊緩步後移,一邊對大太刀吐槽:“簡直就像是廉價的復讀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