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榆也跟着難過起來。
她後悔追根究底了，但棗子叔卻在沉寂之後十分坦然：“我啊，以前兩個小孩，後來都上荒原了……小榆啊，你拿出來的好東西多，肯定也認識不少有本事的人。”
“咱倆關係處的好了，以後認識的人去荒原，也幫叔留個心。”
“以前一切都好的時候我還嫌棄公墓太貴，說人死一場空，骨灰隨便放哪兒都行……現在年紀大了，反而想留點孩子的念想。”
懷榆認真點頭，鄭重承諾道：
“棗子叔，我也有很重要的人在荒原上，等我有本事了，我也會去的！”
“到時候一定會留心的！”
棗子叔驚訝起來，畢竟懷榆看着瘦瘦弱弱一姑娘，原來還有這樣的豪情壯志！
怪不得人家敢住在薔薇走廊……
他腳下瞬間更有勁兒了，車子蹬得飛快：“好！你以後想要啥東西，儘管跟我說！”
“你說我混了這麼多年，大人物認識的不多，別的路子倒是不少。”
懷榆倒一點不客氣：“那……棗子叔，你知道哪有賣雞蛋賣小豬的嗎？”
棗子叔：“……知道。”
不等懷榆驚喜他又迅速說道：“買不起，也買不到。”
“現在資源少，都在畜牧院統一科學養殖，暫時不分配給私人。”
“雞蛋在畜牧院是能保證孵化率的，管控嚴格。那沒有受精的也專項供應了，輪不到咱們。”
“小雞小點還好，因爲有一定的死亡率，偷摸帶出來能行——250分的價格啊！風險真的很大的。”
“你要不是養在薔薇走廊，還真不一定安全。”
“但豬崽不行啊！剛生下來就沉甸甸的，你要麼再等等吧。咱國家現在民生進度還挺快的，過個兩三年說不定就放開了。”
棗子叔倒是挺豁達的：“想想看，比起之前災變那6年，現在的生活是不是越來越好了？”
懷榆：“……”
很難回答。
因爲她一醒來生活就很苦啊！現在聽說養個豬還要兩三年，瞬間就更苦了。
就在這一路聊天中，夜風吹拂，星子點點，棗子叔喘着氣兒又騎了二十來分鐘，眼前就出現了破破爛爛的高速口。
“嗐，這都是之前周邊草木瘋狂生長頂破的，清理的時候費了老大勁！”
“好在修修補補還能通車，不然繞到荒原還得走老遠——國道更破啦！”
棗子叔知道懷榆是來長見識的，此刻推着車子絮絮叨叨，然後熟練的推到一旁的草地上落鎖，然後麻袋往路邊一鋪：
“來，歇會兒，這還沒車呢。”
懷榆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饒是車座改裝過，此刻屁股也疼疼的。
她偷偷揉了揉，這會兒就在旁邊溜達着：
“這些人都跟咱們一樣嗎？”
這寬闊的高速路口兩邊道路上，坐着躺着不少人，乍一看，彷彿真是個小集市。
區別在於在這裡沒人擺攤，倒更像是排隊的黃牛。
棗子叔點點頭：“好些人沒找到合心意的工作，就在這兒碰碰運氣，時間久了眼力練出來了，也有相熟的車隊，還是能掙一點的。”
“畢竟很多小車隊，或者是大車隊裡的私人想盡快出手拿點分，靠的就是這些人。”
棗子叔打着比喻：“你看沉星，她一開始沒經驗，總覺得自己賣能賣出好價錢。”
“然後那堆破爛你也曉得了吧？如果收集到了就在這裡出手，大家扎堆分分，價錢不高，但能儘快出去。”
他示意懷榆看看周邊零星停着的三輪車——不是燃油也不是電動的，就是老式的腳蹬三輪，勝在能裝。
懷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好想來一輛。
但她仔細想想從薔薇走廊到市中心的路程，瞬間又偃旗息鼓了。
——總不能自己騎上一三輪車的東西來市區賣吧？
腿都蹬斷了天也黑了，她怕是纔到交易市場呢！
她收回視線，就聽棗子叔接着說道：
“……結果她非想着自己賣，壓根沒想到荒原去一趟回來得休整好久……你家棚子裡那一堆堆的雜物，都是她這些年交的學費。”
棗子叔說到這裡樂了起來：“裡面不少好東西吧？”
懷榆高興地點點頭：“嗯！有鍋鏟，還有鹽罐！還有擦絲器，過期的洗潔精……”
什麼都有，什麼都品質不高。
棗子叔眼光精準，那些東西如果要賣的話，就屬於那種市場上最常見也最容易被砍價的二手大路貨，交易流程會很漫長。
不過話說回來——
“沉星姐姐也去了好久了，這幾天會回來嗎？”
棗子叔默默算了算：“她帶的孩子年齡都不大，一般不太願意特別冒險——按理說一星期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見懷榆眼巴巴看着車站的方向，又趕緊補充：“不過你也彆着急，現在也沒導航，手機她買得起，但信號又時斷時續……”
“順利的話，可能不到一星期就回來了。”
“要是很久沒收穫的話，假如物資充足，待個10天半月也正常。”正常，但其實對於小車隊來說這種時候不多。
真要是待個十天半月，那恐怕……
“總之，探險者嘛！高風險伴着高收益，今晚帶你見識見識，回頭有空了我再來盯着，有消息了告訴你。”
懷榆點了點頭。
那一刻，車站那頭的道路上，有兩束車燈射了過來。
懷榆驚喜起來：“棗子叔！有車來了！”
棗子叔已經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扯着自己的麻袋就一路狂奔——奔了兩步發現懷榆還沒動彈，趕緊折回來，又拽着她往前跑。
不光是他，之前懶洋洋或坐或躺的那羣人此刻也跟擠超市搶特價雞蛋的老頭老太太一樣，一個勁兒的往前衝。
高速路口的另一側駐紮着防禦軍，才揮手將車攔下，後邊幾輛車就已經迅速的被大家圍了起來——
“是趙森林的隊——”
“嚯！他們這回走有半個多月了吧？”
“看車後鬥這麼多東西？！”
“乖乖！這趟有福！估計都發了——趙隊長！趙隊長！我是咱之前合作過的老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