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榆心跳如擂鼓。
隔着冰層,她能清晰地看到薔薇的鬚根是乳白色的。一般只有新生的、具有活性的根纔會是這個顏色,一旦枯萎就會黑掉,而後慢慢萎縮。
而在這冰天雪地中,只有活人躍動的心臟裡那微微的溫度,才能使得這薔薇在冬季扎出根來。
那……林雪風他……
懷榆緊張得呼吸都粗重起來。
不,不能這麼想,先冷靜——薔薇跟林雪風之間到底是什麼聯繫?雖然不知道這裡距離荒原外圍有多遠,但顯然並不可能一進荒原就直奔這裡,中間必定也經過了不少時間。
在這個期間,身爲水系異能者,林雪風必然是有認真養護着薔薇花的。
但他來到這裡,最後的異能化作這漫天的風雪圍裹着這片危險的土壤,他自己也化成了一座永不雕零的豐碑,那是否還有餘力仍舊用水系異能滋養着薔薇花呢?
不可能吧?
而且薔薇裸露在外頭的葉片跟花朵甚至都已經結出冰來,才能定格出那粉白鮮豔的色澤。倘若留有餘力護着它的話,她應該已經在寒風中生長起來,也不會是如今這個模樣。
這念頭一圈圈的纏繞,差點將她的腦子都弄得一團亂。
熱燙的臉頰和呼吸間灼熱的溫度使得她的腦袋也脹了起來,在死死盯着那片白色的鬚根時,懷榆再次忍不住幻想——
會不會是……雖然林雪風動用最後的異能隔絕出這片天地,化作一片冰雪豐碑,但他本人卻沒有完全失去生命體徵?
活着的、微弱跳動着的、帶着一絲絲溫度的心臟,裡頭泵出的鮮血吸引着薔薇,而後它漸漸生出鬚根來,在冰層底下牢牢扎入了它的心臟……
不,不,薔薇對人的心臟並不愛好。
那,懷榆又看了看那截從後背捅進心臟的烏黑樹幹。
會不會是樹枝將林雪風的心臟捅穿,脆弱的臟器裂開,泵出無數鮮血。而薔薇則循着熱乎乎的血液,一路將鬚根扎進了心臟裡,縫補着最後的生機?
不管是哪種猜測,聽起來都有些天方夜譚,可鬚根那乳白的色澤卻一直在提醒着懷榆,說不定對方還有一線生機!
她再也維持不了冷靜,此刻迅速回到雕像前,剋制又小心的按在了他捂在胸前的手臂上。
厚厚的冰層將林雪風籠罩,使得他渾身穿着一副難以入侵的鎧甲,地面是一片黯淡的枯黃,在這樣的溫度下,少有植物能夠生長。
“林雪風!”
她喃喃呼喚着,像是在這無人的荒原進行着一場絕望且孤獨的幻夢:“林雪風,你還活着嗎?”
她臉頰滾燙,手也滾燙,心也是一片灼燙:“你還活着吧?你那麼厲害,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死掉的!”
可假如林雪風還有一線生機,那她要怎麼做才能維持住這一線生機呢?是現在迅速找準方向,回去帶着人來嗎?
沒有自己的木系異能在,周潛根本不可能突破層層封鎖來到這個中心處。而她雖然記不清楚昏倒後的所有事情,可自己催動了那麼多植物,想必那裡也是一團狼藉……
更何況,戍衛軍的探索任務定期定量,也根本不可能無端突破到這裡來。
只看柿子樹就知道,就算植物本身是中立且願意跟他們講道理的,只前期的接觸就輕易招架不來。
她喘着氣,此刻內心一片焦灼。
幸運的是,這裡是一片廣袤平原。儘管有樹木遮擋,只要站的足夠高,能看到的地方還是比較遠的。
而腳底下微黃微軟的土層蔓延,直徑約有兩三千米,屬實也相當大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裡寸草不生,但有異能在,向日葵還是可以種的!
她喘了口氣,明明吸入的是冰涼的冷氣,呼出的卻彷彿要燙傷她的喉嚨。懷榆後知後覺,猜測自己可能發燒了。
但眼下,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連找一口吃的都要走出兩裡地,更別提沿途走來除了樹木根本什麼都沒看到,一旦停下,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還是儘快看看森林遠處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實在不行……
懷榆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她還要回到原來的地方,找到那株向日葵,然後一路重返地下河道,而後逆流摸索着道路,找到自己掉下的地方。
——希望那片坑洞沒有被戍衛軍封死。
她咬牙堅持着,然後在微軟的土層裡放下一顆瓜子。
高燒使得她催發異能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但木系異能仍舊毫無保留地催生着向日葵。
這幼嫩的苗在這一片靜謐到彷彿真空的環境中迅速抽枝生長,然而纔不過長到一米高,懷榆只覺得手下異能瞬間落空,連帶着原本還生機勃勃的向日葵此刻都彷彿驟然被抽空了能量,直接乾焦枯萎在地。
稍一用力,就化成了一片黑褐色的碎末。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此刻呆愣原地,漸漸遲緩的大腦艱難運轉着,卻死活想不明白究竟爲什麼。
頓了頓,感受到越發飢餓的懷榆發着抖,而後再次艱難的掏出一枚種子來,重新選了一塊地方。
這一次,她的動作小心許多,連異能的輸送都變得緩慢了。然而等到向日葵長到1米高的時候,那種驟然落空的感覺再次出現,之前的情景也再次上演。
她瞬間鼻子發酸,孤獨和生病還有飢餓寒冷,讓她的情緒在大起大落後變得十分脆弱,不明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爲什麼異能會出這樣的岔子,明明用起來的感覺比以前更流暢更強,也根本沒什麼本質上的改變。
沿途走來,所有植物仍舊對自己很友好,這明明沒有變化呀!
她又擡頭看了看身側林雪風高大的身軀,對方低着頭,緊閉的眉眼微微向下,面容與之前同樣的痛苦與解脫交織,說不清究竟是種怎樣的神采,只讓懷榆每看一次都覺得心臟一陣動,彷彿被人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