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雙手緊緊握着牀單,目前爲止她所有的張牙舞爪通通不敢展現出來,因爲她知道,冷烈焰說得出做的到。
機艙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蘇小小一直緊繃的情緒在這靜謐之中慢慢的放送了下來,最後靠在牀角睡了過去。
冷烈焰在她睡着之後才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只是眼神之中沒有了之前的犀利。
起身走到牀邊,將靠在牀邊的人扶着躺好,給她蓋好了被子,伸手握着她的:“小小,你聽話。”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蘇小小的手術在野戰醫院被敲定,是冷烈焰來過的第二天。
水一心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呆了,冷伯的速度比起四爺,真的讓她歎爲觀止。
等到冷烈焰走了之後,水一心打電話給蘇小小,卻是關機的狀態了。
水一心回頭看着冷烈焰離開的背影,轉身追了過去:“冷伯。”
冷烈焰在醫院門口回頭看着主動叫了自己的水一心,眼眸深邃,好像知道她會叫住自己。
水一心快走了幾步,走到他身邊,雙手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中:“冷伯,小小她……”
“你有時間可以過去陪她,這是地址。”冷烈焰說着,從自己口袋裡拿了紙和筆出來,寫完之後將紙交給了她。
水一心接過紙條,看着冷烈焰再次高傲轉身離開,低頭看着那個地址,應該是冷烈焰住的地方,她沒有去過。
“一心,三號手術室,快。”
水一心還在發呆,喬伊蓮的聲音在耳邊急切的響了起來,水一心來不及多想,收了地址轉身跟着喬伊蓮進了三號手術室。
消毒之後換了手術服,水一心跟在喬伊蓮身邊,低頭看到了病牀上的人,心中猛然一驚。
“趙峰?”這人她認識,是這次訓練的人之一。
喬伊蓮雙手不停歇的手術着。
“沒錯,剛剛從雪山那邊轉過來,爲了救他帶的新兵,延遲跳傘,目前的情況是胸口肋骨碎裂,穿破臟腑。”
水一心看着病牀上的人,臉色更加的凝重,第一次,她直面飛機出事帶來的病患,握着手術刀的雙手微微打顫,這是她在手術室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喬伊蓮回頭看着她,在她手上握了一下立刻鬆開,“記住,你是醫生,就算今天躺在這裡的是烈風,你也要記得,你是醫生。”
你是醫生。
一句話,比任何時候在水一心心中激起的駭浪都要強烈。
雙手之上青筋慢慢浮現,如果沒有冷烈風,她會完美的完成這場手術,可是現在,她怕了。
“如果接受不了,現在就出去。”喬伊蓮繼續手上的手術,聲音淡淡的,但是裡面的威嚴卻是不容忽視的。
這個手術也許並不用水一心,但是作爲一個未來的軍嫂,作爲一個軍醫和軍嫂雙層身份的醫生,這是她必須面對的。
在水一心的心中,喬伊蓮和冷冰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冷冰月對自己的全部是鄙視,還有就是冰冷,可是喬伊蓮不同,即使她語氣嚴厲,卻真的是爲了自己好。
手術還在繼續,喬伊蓮的額頭已經出了汗珠。
水一心握着手術刀再次收緊,思緒百轉千回。
最後擡頭,眼中已經是一片清明,對着喬伊蓮認真的開口說道:“我可以。”
喬伊蓮看着她,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將自己手裡的手術刀交給了她:“加油。”
只要跨出第一步,她相信水一心會成爲一個合格的軍醫。
水一心下手穩妥的處理着他胸口的碎骨:“血壓。”
“63——100,正常。”
喬伊蓮後退了一步,看着她一邊手術一邊和護士交流。
她看過水一心的文件,畢業一年就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這是很少人能夠做到的。
冷烈風他們趕回來的時候手術還在繼續。
因爲墜機事件,最後的考覈提前結束,冷烈風也是提前回來,讓林湛處理後面的事情。
冷烈風趕到醫院,看着亮着的手術燈。
政委看到他過來,急忙迎了上去:“老冷。”
“怎麼樣了?”冷烈風聲音低沉的開口問道。
政委深深嘆息之後纔開口說道:“傷勢太嚴重,喬醫生進去之前說過,讓我們做好最壞打算。”
冷烈風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掐在自己腰間,“通知他家人了沒有?”
政委搖頭:“趙峰說暫時不要聯繫他家人。”
所有受傷的兵都不想家人擔心,這一點,政委能夠理解,所以他尊重趙峰的要求。
冷烈風不再說話,這個世界上,他在意的除了水一心,就是他的兵,所有的人都知道他高冷,可是真的做過冷烈風的兵的人都知道,他是最好的首長。
手術在三個小時之後結束,燈滅了之後政委和冷烈風急忙過去,先出來的是喬伊蓮和水一心,只是她們面色凝重。
水一心看到冷烈風,首先感到的卻不是喜悅,而是愧疚。
“怎麼樣了?”冷烈風伸手握住了水一心的手臂。
水一心擡頭看着他,胸口甚至可以看出起伏,她記得冷烈風和林湛說過,要他找技術最好的兵做一對一的教官,而趙峰,就是那批教官裡面的一個。
“命保住了,但是……”
水一心還未說完,冷烈風就閉了眼睛,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命保住,就夠了。”作爲一個在生死邊緣一直徘徊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唯一的要求是,只要保住命就夠了。
一句話,讓周圍的醫生護士低了頭,命保住,就夠了。
水一心看着冷烈風,伸手爲握住了他的,對他們這些人而言,最大的奢求就是活着。
政委走到喬伊蓮面前,低頭道謝:“喬醫生,你又救了我們大隊一條人命,謝了。”
水一心未說完的是,雖然命保住了,但是可能一輩子也不能站起來,一輩子只能躺在牀上。
趙峰被送到了病房,冷烈風沒有進去,政委去通知了趙峰的家人。
水一心看着冷烈風離開,換了衣服之後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