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張瀟聽着這從未感受過的吟嘯，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慄，一切語言和形容詞在這聲音面前都黯然失色。
這就是龍！這就是傳說中翱翔於九天之上的真龍！華夏的圖騰！
它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甚至就隔着千里鏡。
張瀟用激動到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
“爸這就是龍嗎？”
張承道的聲音夾雜着背景音傳了過來：
“嗯，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龍，兒子我跟你說啊，這龍實在太威猛了，我覺得你爺爺都肯定幹不過它！
哎呦，爹，你打我幹嘛？”
“看好了！伱爹能不能揍它！”（其他叫喊聲：老天師出手了！快！快跟上！）
一聲巨大的擊打聲從鏡子裡冒了出來，張承道驚歎的說道：
“你爺爺給了它一巴掌！”
張瀟：.
“對了，兒子啥事啊，要緊嗎？我這邊有點忙，這條龍有點特殊，它不能動，一動整個北邊都得遭殃。”
張承道拿着鏡子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快速的說道。
“是這樣的，青鸞前輩這段時間都沒精神，看起來很虛弱.”
“虛弱？”張承道大吃一驚，隨後他彷彿想起了什麼，剛想說話，又是一聲震天的龍吟響起，這聲音中彷彿蘊含着憤怒。
千里鏡內再次傳來了大喊，聲音中帶着一絲緊張：
“所有人！歸位！佈陣！”
“用金書玉冊！”
張承道急速的說完，立刻掛斷了千里鏡。
金書玉冊？它能解決鳥姐的問題？張瀟帶着一絲擔憂把千里鏡放入了乾坤袋裡，不知道老爸那邊順不順利，不過有老天師在，應該沒問題吧？
來到有求必應屋，熟練的召喚出了專屬房間。
張瀟把金書玉冊攤開放在了面前，這本書的頁數不多，也就幾頁的樣子，但迄今爲止，他還只能翻開第一頁。
說起來他從暑假到現在還沒進去過，暑假有老爸老媽教，開學了事情又多，而且還不能翻開第二頁，那得用離體三寸的金光咒才能打開。
張瀟將雜亂的思緒給收好，盤膝而坐，凝神靜氣，輕輕的點在了第一頁之上。
光潔如鏡，細膩如脂的白玉頁面上猶如平靜的水面落入了一滴水，盪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隨後整個人急速的拉伸旋轉，被直接吸入了書冊之內。
睜開眼他已經再次出現在了那個熟悉的廣場之上，只是與之前進入的不同。
原本週圍應該是雲靄繚繞，仿若仙境，廣場上的漢白玉潔白細膩，八卦不偏不倚宛若天成。
可現在頭頂之上烏雲繚繞，雲靄變成了灰濛濛的霧氣，就連地板也有些灰撲撲的感覺。
張瀟有些吃驚的看着周圍，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身前人影一閃，老爸的記憶體出現在他的面前，面帶憂慮的看着周圍的環境。
“老爸，這是怎麼回事？”
張承道搖了搖頭，他揮手召喚出案几和蒲團，示意他坐下。
張瀟有些忐忑的盤膝坐好，緊張的看着他。
張承道沉吟了一會兒後，突然問道：
“青鸞前輩怎麼樣了？”
難道解決的辦法還真在金書玉冊裡？
“青鸞前輩的精神不太好，最近總是昏睡”張瀟小聲的說道。
“唉，那就對了。”張承道嘆了口氣，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張瀟： “青鸞前輩可以滌除心魔，穩定心神，她能在你還沒察覺的時候就會感覺到你的狀態不對。
所以.青鸞前輩一定是在用自己的天賦能力幫你梳理，所以纔會這麼累。”
張瀟猛地睜大了雙眼，怔怔的看着老爸。
“這裡的空間皆是你心神所化，你看這場景，分明就是靈臺蒙塵，心神不穩的模樣。”
張承道指了指頭頂的烏雲和周邊的場景。
“可可青鸞前輩爲什麼不告訴我呢。”張瀟有些難受，訥訥的說道。
“青鸞前輩雖是靈鳥，但卻沒辦法跟你表達這麼複雜的東西，這是你這裡出了問題。”
張承道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場面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張瀟拼命的想到底是什麼導致了自己的心神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一般來說不是隻有學習黑魔法纔會讓人不自覺的扭曲麼？
過了一會兒，張承道突然問道：
“瀟瀟，你最近有沒有領悟到什麼東西？或者想通了什麼問題？”
領悟東西？想通問題？
張瀟有些迷茫的看着老爸，沒有吧？道門這邊我最近都在專注練習符籙啊。
等會，張瀟猛然打了個激靈，該不會.是魔咒體系的問題？
自從暑假之中想明白了咒語不是施放魔法的必要條件時，自己就一直在思考，越來越深入.
那個時候好像也是鳥姐陪在自己身邊來着，張瀟恍惚間又想起了當時鳥姐那擔憂的眼神。
難道那個時候.就有預兆了？
接着在弗立維教授的魔咒俱樂部，我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來，大概明晰了整個魔咒體系.
張瀟急忙將自己的發現通通說給了老爸聽，張承道沉吟了一會兒後緩緩的點點頭：
“雖然我對魔法一道並不瞭解，但根據你的描述，你領悟到的東西顯然極爲深奧，甚至可能只有你們那幾位水平頗高的教授才能觸摸到的門檻。
你這小小年紀就能想通，屬實是異數。”
“可這不應該是好事嗎？不是說頓悟什麼的都能大幅度提高自己來着。”
“頓悟是這麼說沒錯，瀟瀟，你這是頓悟嗎？頓悟是建立在基礎無比深厚，已經達到了瓶頸，有一天厚積薄發突破了障礙，這是頓悟。
我問你，你覺得自己的基礎打牢了嗎？道門這邊是因爲只傳了你金光咒，就是夯實基礎用的，你不用擔心。
可西方的魔法，你積累的夠嗎？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明白這個問題的，但你領悟的東西層次太高，可你的積累又完全不夠。
就像一棟地基不牢靠的高樓，岌岌可危，如果不是鳥姐一直在幫你穩固，恐怕早就塌了！”
張承道的聲音無比的凝重，他看着張瀟，緩緩的說道：
“瀟瀟，不要急，須知欲速則不達。”
張瀟閉上眼，靜靜地思索着老爸的話，一開始他還能按捺住探索求知的慾望，記住了‘眠龍勿擾’和水到渠成。
可暑假裡那次探索就像是點着了一根引線，他以極快的速度走完了一位優秀巫師幾十年要走的路。
在這個唯心的巫師界，有時候想的太多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張瀟睜開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眼眸之中已經一片寧靜：
“我知道了.老爸，我應該怎麼做？”
張承道露出一絲笑容，輕輕的頷首：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是時候放慢腳步，欣賞路上的風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