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不會是三分鐘熱度……她這樣,是不是就叫患得患失?
換傢俱?
環視面前,這一個外廳,風格簡潔有品位,雲汐自己都覺得很不錯的,何必還要換?
“你錢多的沒地方花啊——”她低聲說,繼續低頭夾菜吃,他最後說的那半句……她假裝沒聽到。
慕彥沉看着她的神色,沒再繼續那個話題,也端着飯碗優雅吃着,可是兩人間的氣氛,突然就有些不是很自然地沉默下來了。
好不容易吃好了飯,雲汐說出去叫小江來收拾,小江來了,雲汐卻沒有再進來,慕彥沉問:“你少奶奶人呢?鈐”
“回大少爺,少奶奶在她房裡,大概是休息了。”小江說完,端着收拾好的餐具往外去,順帶將門關上。
慕彥沉坐在那兒,似想了些什麼,最後自己慢慢站起來,扶着牆邊一步步走,回裡間去洽。
雖吃力,但總算憑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了書桌前,在舒服的椅子上坐下,對着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卻什麼都沒做,只是一直那樣出神想着什麼。
中午,外頭的太陽正烈,從潔淨明亮的玻璃門照入,在木地板上映出強烈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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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
房中臥室裡,躺在牀上的雲汐懷抱着一隻抱枕,閉着眼睛——
許久,翻身換個姿勢,不一會,又再翻轉到另一邊……輾轉反側……
最終,嘆着氣睜開眼,盯着房間吊頂,心裡想的,全是這兩天,她跟慕彥沉之間的改變。
昨天晚上他的一番表白之後,她糊里糊塗就被他牽着走,兩人還同`眠了,可是這其中夾雜着別的要緊事,所以還沒有機會細想。
但剛剛,吃飯時他說的那句話……心很亂,說不出來,高興呢,忐忑呢,將信將疑呢……
她心裡偷偷想象過的事,場景,真地發生了,她卻有點難以相信,慕彥沉,會不會是三分鐘熱度……她這樣,是不是就叫患得患失?
慕彥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別拿我開玩笑啊——
她閉眼,在心中對那個人喊,真希望她的心聲,能真的讓那個人聽到。
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聲響,驀地睜開眼一看,慕彥沉竟然就在自己牀前不遠了。
雲汐驚訝地,剛剛還在想着關於他的事呢,他就真的出現了?
“你,你幹嘛——”
“來睡午覺。”
某人神色自然,聲音淡淡。
撐坐起來,她望着他:“你房間不是可以睡——”
“同一個房裡睡久了,也會膩,換換新環境,就像你覺得我那兒舒服一樣,如果你想,晚上我們再回到那邊睡就是。”
說着,他的輪椅已經來到了她牀邊,自己站起來,自己上`牀,雖然動作還不快,但完全不需要人幫忙了。
雲汐看着這對他算是迅捷的速度,眨眨眼,眼睜睜看着那個人已經上來,躺在了牀的外側,她身邊。
他還伸手拉過她蓋着的薄毯一角,蓋在他自己身上,一切,極其自然……
雲汐望着這個人,再次眨眨眼——
“趕緊睡,不是說下午要陪我去復健中心,我可不想看到邊上的你哈欠連連,影響我練習的熱情。”
說着,在雲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長臂一伸,她沒有防備地往下倒去,跌靠在那結實的胸膛上。
“嗯,比抱枕舒服。”
某人輕嘆,真的就維持着這個姿勢,閉上眼睛睡他的了。
在他的臂彎裡,靠着他的胸膛——哪本書上曾說過,男人肩膀跟鎖骨交匯的地方,有一塊稍稍凹陷的平坦區域,大小差不多就是一個側臉的寬度,那是上帝爲了讓女生的臉,能夠舒服地枕着心愛之人,相擁入眠。
雲汐突然想起自己看到過的這樣一段話,此刻,第一次體驗,還真的能感覺到有那樣一塊地方,一點不硬,臉貼着,很舒服。
他的呼吸聲清淺,好像已經入睡,雲汐想想,未再說任何,之前的那些擔心顧慮,都暫且放下,此刻如此美好,就……都等睡醒了再說吧。
不知過了多久,聽着身前之人均勻的呼吸聲,慕彥沉半睜開眼,稍稍低頭,脣輕觸她頭頂柔`軟的發,然後再次閉上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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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家
客廳裡,身材肥胖的吳英端坐在沙發上,一臉冷意:“要讓我跟她道歉,不可能!”
“媽,本來那事情就是你衝動了,現在如果不想把事情鬧大,儘快結束掉,你說句話又怎麼樣?!”
坐在對面另一張沙發上的邢子遇,頭痛又無力地看着自己母親。
商譽那邊傳來消息說,那件事慕彥沉不插手,全讓雲汐做主,而云汐的唯一條件,就是得到道歉,如果只是要一句道歉,事情就可以平息,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麼?邢子遇覺得,雲汐並沒有爲難自己家裡。
可是他做了兩天思想工作,自己母親就是不願意。
“我比她年長,我還是她長輩呢,怎麼能讓我給她道歉?!”吳英氣憤道,擡起自己身前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
有時候,她的邏輯跟想法,真的不成熟也很不識大體,從她平時做人,爲人處事就可以看出來。
吳英的家裡,小時候並不富裕,後來父親做生意突然發達,吳家瞬間就成了暴發戶,不得不說,什麼樣的起家,還是影響着後天有什麼樣的素質水平,真豪門和暴發戶,那種骨子裡的高貴跟粗鄙,是能在細節處看得到區別的。
真正的豪門,吃不完的好東西,可以拿來喂狗或就直接扔了,從不心疼,而對於吳英這樣的,能吃的就還是留着,捨不得扔捨不得給傭人,直到最後變質了壞了,還要包一包,送給那些路過拾荒的人,想要當個人情,只是,估計就連拾荒的人也會嫌棄。
真正的豪門,對於奢侈品有興趣,只會低調地使用,身上偶爾露出一個國際名牌的Logo,若隱若現就好。而吳英,家裡置辦了什麼名牌的好東西,巴不得跟身邊的所有人都說一遍,最好還要組個團到她家裡來參觀,看她演示聽她講解一番有多好多好。
總之,在她眼裡,她家裡的鍋,是最好的,她家裡的沙發,是最好的,所有所有,都比別人的好,所以,自己的兒子,當然也是最好最珍貴的,別的女人都是自己貼上來巴着她兒子的。
井底之蛙,這樣的詞兒,用在吳英身上,再適合不過。
幸好,她兒子並沒有完全像她,更像是去世的父親的性格,所以,邢子遇沒有她那麼離譜,很多時候,對自己這樣一個母親,也很是煩躁無奈,卻又無法溝通得了。
“那是不是就讓事態繼續發展下去,讓慕氏告你無故毀壞他人財物毆打他人的罪名?!”
說不通,邢子遇脾氣也上來,音量提高。
“我是長輩,打她兩下又怎麼,她曾經還是我家媳婦呢!”吳英跟着喊回來。
邢子遇深吸口氣緩和胸中的怒火,這真是,沒法溝通了!
轉身,上樓,客廳裡都不想再多待一刻。
“你以爲我不委屈呀,我的孫子都沒有了,誰來賠我——唉喲,想想就心痛啊,我的孫子啊——”
身後還隱隱傳來吳英的聲音,哭天喊地的,邢子遇眉間更皺起,此刻真地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腳下更大步,快速往樓上房間去。
上樓來,擰開`房門,入眼,就是林圓靠躺在牀頭,拿着一本雜誌在翻看,悠哉得很。
“今天沒去工作?”
邢子遇邊問,邊脫掉身上的警服,剛剛他是剛下班回來,看到自己母親正好在客廳裡,所以才提起那件事,問問她態度。
而林圓,因爲意外流掉孩子,請了假在家休養,可是邢子遇以爲今天是她重新回去上班的日子了。
“明天才休假結束,你忘了?”林圓回他一句,視線依然對着手中的雜誌,又抱怨說:“況且,學校也要放假了,其實我覺得我可以就這樣一直休到放假纔對,這時候去了也沒什麼事情幹。”
邢子遇換了身衣服,走過來,站在牀旁,問:“我跟你說的事,你什麼想法?”
“哪一件?”
“就是給雲汐道個歉。”
“媽是什麼態度,我就是什麼態度。”林圓說着,手裡的雜誌翻過一頁。
即使現在還沒有過門,這一聲媽,已經喊得多自然親切。
邢子遇再次繃緊了臉,“媽那邊就難處理得很了,你還跟着起什麼哄,跟我一起勸勸她,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要不還鬧到什麼時候!”
聽到邢子遇語氣變了,林圓擡頭,看着他,突然脣角一抹冷笑,卻不說話。
“幹什麼,你這表情什麼意思?”邢子遇蹙眉。
“沒什麼,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現在你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別還掛着什麼心思,讓我知道不會放過你。”她看着他。
“懶得理你!”
邢子遇冷哼一聲,轉身過去拿了車鑰匙跟手機,往房外走。
“哎,大中午的你不休息要去哪裡——”身後房中,傳來林圓的聲音。
邢子遇依然大步下樓,這樣的家還有辦法待麼,一個兩個都不讓他省心,還怎麼讓他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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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
從慕家駛出一輛黑色的車子,守門的李叔看到,趕緊打開門。
坐在後座的雲汐往窗外看,想到什麼,對身邊的人說:“今天中午我回來的時候,李東又跟我提起想要調回你身邊當差的事。”
慕彥沉一身品質的淺灰色休閒服,小立領,頭髮隨意抓了幾把,髮絲微微往上升,精神帥氣,給人的感覺沒有西裝革履時那樣的有壓力,但那張臉,一直都還是那麼冷淡。
雲汐看着,突然想,他這樣,會不會累?
“別管他就好。”慕彥沉淡淡道。
“我是沒管,可他總是逮着機會就問我——”
“那是因爲你看着好說話。”
“我好說話——難道要我學你一樣,對了,我一直想問呢,總保持這樣的面無表情,會不會很累呢?”雲汐故意道。
慕彥沉轉過頭來,掃她一眼,悠悠道:“這樣可以隔絕沒必要的麻煩,怎麼會累。倒是你,你表情生動,平易近人,可你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反例?”
雲汐張張嘴,卻一下子接不上話……她這一回合,還是又敗了!
泄氣,轉頭看窗外,不再理會他。
慕彥沉脣角淡淡勾起,轉回頭去,看着前方。
到了復健中心,慕彥沉開始在醫師的指導下做練習,雲汐就在不遠處的邊上看着,商譽把他們送來後就去辦別的事去了。
視線一直緊跟着那邊,看到慕彥沉練習的效果不錯,雲汐心裡就踏實了很多,希望,他越來越好,儘快,儘快地好起來。
噔噔噔——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音,雲汐下意識轉回頭,神色卻瞬間變得略顯意外——
“蓉姨?”雲汐站起來,朝門口的方向去,“蓉姨,你怎麼來了?”
薑蓉一身葡萄紫的七分袖連衣裙,手上一個精緻的小拎包,盡顯品質,淡淡溫和笑:“我來醫院看望個朋友,聽說彥沉在這裡做復健訓練,就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