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窗下
那一腳力道之重,讓被捆綁在椅子上的人連着身後的椅子,一起往後翻倒在地——
落地的時候,因爲背部有椅子綁着,磕着背後,那個男人疼得悶哼起來。
想起身,這樣的姿勢卻不能自己起。
慕彥沉走上前,就站在那人的身邊,又是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這次,錚亮的高級手工定製黑皮鞋,在那人的胸口停着,沒有移開洽。
望着地上那張痛苦的臉,慕彥沉腦海裡,卻是出現了雲汐的模樣,當時,她一定也很難受。
這麼一想想,真是踹死這人的心都有鈐。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求你們放過我……疼啊……”地上的男人哀求起來。
“疼?”
慕彥沉停在他胸口的那隻腳,力道加重,那人又嚎起來:“別這樣……放了我……”
可是,他的抗拒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只會讓停在自己胸口的那隻腳力道更重,讓自己更難受,到了最後,他也不敢喊了,因爲似乎意識到,自己喊叫,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望着那個人令人厭惡的臉,慕彥沉終於走開,站到一旁,從薄風衣的口袋裡摸出煙,微低着頭點上。
稍稍能喘口氣的那男人,緊閉不敢看的目光終於悄悄掙開,眯縫着眼睛看立在窗邊的那抹高大的身影。
因爲是背對着窗,臨近中午的陽光從窗口灑入,像是給那個高大的身影輪廓鍍上了一層暗金色,臉卻看不大清晰。
商譽走過去,把那人連同椅子一起,拖往後面幾步靠牆的地方。
“你們,你們是誰,爲什麼把我抓來這裡,我的飛機要趕不上了——”
那個男人喏喏地對商譽說。
他到此刻還是沒有想到,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而被這些人控制起來。
“爲什麼?”
商譽轉頭往地面那隻行李箱看了一眼,在那人面前蹲下`身,伸手拍拍他的臉:“你不是個白癡麼,不是又精神疾病麼?怎麼,出行都沒有個人陪同,要是路途中發生點意外又誤傷了別人可怎麼辦?”
男人先是神色茫然,接着,就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驚懼起來。
“不關我的事、是有人花錢讓我那麼做的——”他大嚷着。
終於知道,此刻自己被這樣對待,是爲什麼了。
可當時找他辦事的人,明明說了對方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只是一個諮詢中心裡面的醫師而已,又是個女孩子,所以他纔會那麼沒有顧忌——
“不關你的事?人是不是你踢的,是不是你傷的?”商譽領着那人的領子,冷着臉。
近看,那個人的臉上,有淤青,不是今天不是剛纔才弄上的,是昨天被宋梓睿給狠揍出來的。
“我……我說了我是受人指使的,我現在知道錯了,可是,那一腳也沒有怎麼樣啊,也不會怎麼樣啊,你們放過我吧——”
那個人心想雲汐當時也就是受了自己一腳而已,他再沒能接近到她的身邊了,一腳總不至於踢出什麼大事兒來,總不至於現在自己被這樣對待吧?
“不要緊?”一直在一旁不說話的慕彥沉,吐出一口薄煙,邁步過來又是一腳,商譽已經起身退開,相當地默契。
這一次,慕彥沉不再是對着那人的胸口,而是狠狠踢在腰上,那一刻,那人疼得,簡直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哀嚎着。
可對於慕彥沉自己來說,他此刻還不是用了全力,因爲,他自己的腿傷也是剛好不久,知道該量力而行,要不然,現在那個人受的,肯定就不止這些了。
“求求你們,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那個人躺在地上,背上始終還捆綁着一張椅子,有多難受跟狼狽,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慕彥沉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目光就那麼冷冷看着。
商譽過來,動手給那人解了繩子,終於卸去身後的束縛,能夠好好地躺在地面上,不知道是因爲先前被打的疼,還是因爲害怕,那人蜷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一直靠牆的地方挪過去。
商譽往後掃視一眼,候在後面的幾個屬下就都有眼色地離開,退到了門外,門重新合上。
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商譽才問:“誰讓你來的,讓你當時怎麼做,全部給我說清楚。”
“……是,是中間人找上的我,說給我錢讓我扮演半天神經失常的人,去、去那個什麼諮詢中心,鬧一鬧,還給我看了一個女孩子的照片,說如果在裡面看到她,就……”說到這裡,那人不敢往下說,害怕地看向慕彥沉。
即使慕彥沉在寧城有名,也不可能每一個市民都一定認得他,也不一定都關注那些新聞,路邊的很多混混,關心的只是怎麼弄到錢,繼續過上不用勞動就能度日的生活。
所以,這個人並不知道,自己這次,爲了貪錢惹上的是怎樣的人。
“就怎麼樣,趕緊說!”商譽不耐地催促。
“就……就傷害她,說是反正神經失常的人傷害了人也不會讓人懷疑的,去那個諮詢中心的人,本來就都多少有些問題……”
“傷害,什麼樣纔算傷害?”慕彥沉開口了,聲音極其地冷,下頜緊緊繃着,顯示着他此刻隱忍的怒火。
“……就是看着情況隨機應變……只要能讓她受傷,可是當時我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另一個男人來啊,我還被打了一頓,只踹到了那女的一腳而已,所以你們放過我吧!”
那人話剛說完,面前一張椅子砸來,就是剛剛跟他捆綁在一起的那張椅子,沒有料到的,躲避不及,被椅子砸在身上,又是一陣哀嚎,而且椅子彈出去的時候,還撞到了他的額角,立馬就蹭出了血來。
“只踹到一腳?那你們計劃是什麼?要她受什麼樣的傷纔算是完成任務?”
慕彥沉緊握的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陰沉着臉,聲音冷得像冰。
“總裁,你別生氣——”商譽看到自己老闆這樣,也很擔心。
商譽接口問那人:“這些都是誰讓你做的,中間人叫什麼?”
“李……李東……我只知道來找我的人叫李東,以前我跟他認識,其他的他沒有跟我多透露……我真的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們放過我……”
慕彥沉深吸氣,望着地上的那個人,冷漠道:“既然那麼想出國,這一趟也趕不上了,商譽,另外送他一張機票,最早的航班到埃塞俄比亞。”
說完,慕彥沉從那人的身上跨過,先往外走了出去。
商譽一怔,埃塞俄比亞?
笑着輕拍地上那人掛彩的肉墩臉:“雖然那兒亂了一點,大自然環境其實還不錯,你就到那邊好好享受一下吧。”
說完,商譽也站起身,目光撇到地面不遠,一部手機落在地面上,他走過去,把手機撿了放自己口袋,邁步出了客房。
走到門外對屬下吩咐:“在航班沒有起飛前,讓他一直在這裡,哪裡也不許去,也不許跟任何人聯繫。”
“是,明白。”幾名屬下齊聲應了。
商譽跟着下樓,在樓下停着的車裡,慕彥沉已經坐在了後座,指間是一根新點上的煙。
“回市裡。”簡短的三個字。
商譽點頭,鑽進駕駛座,啓動車子,調轉車頭離開。
從機場那邊回來,黑色的賓利停在醫院旁的一條小路上。
慕彥沉研究過雲汐的病房窗口所對着的方向,正好是一條幽靜的路。
回到市裡,商譽已經去忙別的事去了,慕彥沉自己開車,來到路邊,停下,推門下車,望着三樓的某一個窗口。
掏出手機,他發了一條:“。”
然後摸出煙盒又取了根菸點上。
剛剛回來的時候,他想來醫院看雲汐,她卻說雲霽陽在,讓他別來了。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開來了這裡。
雲汐正坐在病房裡吃水果,收到信息的時候一怔,看出去,哥哥正在外面接電`話。
於是她輕聲下牀,走到了窗邊,往樓下看。
果然,樓下停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車子,車邊,倚着車門而站的人,一襲黑色薄款風衣,身影那麼高大挺拔。
慕彥沉目光一直注意着那個窗口的,看她來到窗邊,他伸手,拉開後座車門。
雲汐就看到,他的手上,瞬間多了一大束顏色清新粉`豔的香檳玫瑰,看得心情真是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