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高塔爭奪戰（八）
六角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他說：“你們人類不是很怕惡魔嗎？你這個人類爲什麼這麼奇怪？”
“以前，我把觸手伸進我的鄰居們的房間裡，他們嚇得哇哇大叫，只要我隨便說幾句‘我要吞了你’或者‘我要咬你一口’之類的話，他們就會嚇得跪地求饒，讓惡魔大人寬恕他們……”
“你不但不怕我，還把我的腳給拽傷了，現在居然還要給我治傷，你瘋了嗎？！”
“我沒瘋。”蝙蝠俠非常冷靜的說道：“人類有一條規則，那就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你告訴了我很多的信息，還告訴了我逃生的通道，所以我願意報答你，爲你治療……”
“不，你肯定是想騙我。”六角非常抗拒，他說：“你是想騙我，讓我把腳伸過去之後，拿火燒它……”
蝙蝠俠聽到，對面傳來了一些動靜，那隻惡魔似乎是蜷縮到了牆角。
但他絲毫不爲所動，拎起自己房間裡的草蓆，然後說：“如果你不把腳伸過來，我就把這張草蓆點燃，扔到你的牢房門前，那樣，火苗就會燒進房間裡，相信我，那一定會比熔岩魔用火球砸傷你的腳還要痛得多……”
“你這個！你這個……”六角似乎是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蝙蝠俠，吭哧了半天，他只說了一句：“你這個邪惡的人類……”
過了一會，一隻顫顫巍巍的黑色觸手伸到了蝙蝠俠的牢房裡，蝙蝠俠把他的觸手抓過來看了一眼，他發現，這隻黑色的觸手錶面，覆蓋着一層陰影狀的薄霧，這層薄霧蝙蝠俠從來沒見過也無法處理，但是薄霧之下的肢體，卻是有實體的，而且那上面有一道像是燙傷的傷痕。
那和蝙蝠俠所見到過的燒傷有些類似，甚至能夠看到黑色表皮底下被燒焦的組織，他用手碰了一下傷口的邊緣，六角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慘叫。
蝙蝠俠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傷口上的燙傷不是大問題，但是砸中你的東西，破壞了軟組織，還劃傷了肌肉，我要先給你清創，然後可能需要進行一些縫合……”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開始了處理，當然，這種條件下肯定是沒法麻醉的，六角從一開始的慘叫到後來，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等到他把包紮好的觸手收回去之後，他用一種顫抖的語氣說：
“人類真是太可怕了……”
包紮好之後，蝙蝠俠也感覺到有些疲憊了，現在已經是深夜，於是，他將火把掛回了牆壁上，鋪好草蓆，背靠牆壁，緩緩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隔壁六角的喊聲驚醒的。
“天吶！真的不痛了！這是爲什麼？這是什麼治療魔法嗎？你是人類當中的魔法師？”
睡意朦朧的蝙蝠俠，揉了一下眼睛，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問：“你認識人類中的魔法師？”
“我倒是見過一次。”六角有些猶豫的說：“上次，有人來礦場視察，我見過一個聽說是人類魔法師的傢伙，但我沒見過他施展魔法……”
“監工說，人類的魔法師很厲害，他們能往來於地獄，還和那些強大的惡魔領主做交易，他們會很多魔法，有的能夠用來戰鬥，有的能夠用來治療……”
六角一直低聲嘟囔着，蝙蝠俠從地上爬了起來，去旁邊的水盆洗了一把臉，就在他洗漱完畢之後，監工把各自的房門打開，揮着手對他們說：“起來幹活！別磨蹭了！對！說的就是你！六角，趕緊出來！”
蝙蝠俠從房門中走出來，纔看清自己鄰居的全貌，那些黑色的觸手其實並不是他的腳，而是他的本體，六角就是一團黑色的觸手，他不止有六隻腳，恐怕有六十多隻。
觸手輪流支撐着他走路，看起來有點滑稽，觸手的中間有一團黑色的霧氣，霧氣當中有一顆猩紅的眼球，他朝着蝙蝠俠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表示感謝，然後就跟着監工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蝙蝠下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站在地獄當中，感嘆這裡的惡魔實在是太單純了。
不過，這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據蝙蝠俠所瞭解到的社會學知識，任何處於封閉環境、未經受過系統性教育，也無暇進行思考的底層社會生命，大多都會比較單純，這種單純指的不是善良，而是純粹的愚昧，因爲愚昧，所以單純。
另一名監工帶着蝙蝠俠往上走，在樓上，蝙蝠俠見到了席勒，兩人一起跟着監工來到了礦山當中。
在昨天的參觀裡，他們只看到了礦場的一部分環境，而工作的地點在礦山的更深處。
乘坐礦車來到挖礦地點，層層疊疊的原木支撐結構出現在蝙蝠俠的眼前，監工掄起鞭子，在半空中揮了兩下，然後說：“去那邊！拿工具開始挖礦！別被我發現你們偷懶！”
依照監工所說的，蝙蝠俠去旁邊拎起了一把形狀奇怪的鎬頭，找了一塊有礦石裸露出來的地方，開始挖礦。
席勒站在他的斜前方，也在敲擊着礦石，蝙蝠俠從來沒見過他的這位教授幹任何體力活，而蝙蝠俠發現，從席勒發力的方式上來看，他也確實沒幹過任何體力活。
蝙蝠俠在輪動鎬頭的時候，會降低重心，使用整個上半身的力量，敲擊礦石碎片，而不是單獨的揮動胳膊，因爲他知道，那樣的話，他很快就會擡不起胳膊，但席勒剛好相反。
一開始，蝙蝠還俠還擔心，席勒這種錯誤的發力方式，可能會讓他很快力竭，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席勒確實沒幹過任何體力活，但他摸魚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每次監工將視線投過來的時候，他都高舉雙臂，而等監工轉身之後，再輕輕放下，他能卡住每一個監工的視線死角來偷懶不幹活，一個小時下來，岩層只受了點皮外傷。
席勒不幹活也就算了，爲了防止被監工發現礦物的產出量不足，他還趁着旁邊的惡魔埋頭幹活的時候，把他挖下來的那一筐礦石倒進了自己的籃子裡，僞裝成自己勞動的成果。
不但如此，他還開始和旁邊的惡魔拉關係，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樣的話術，沒多一會，就和旁邊的老礦工聊了起來。
等到蝙蝠俠挖了一筐的礦物後，席勒已經開始在礦工們直接散煙了。
地獄並沒有人界的菸草，但也有類似的東西，那是裝在一個小瓶子裡的鼻菸，看起來像是硫磺粉末。
只要用鼻子輕輕吹氣進去，將粉末揚起來，再吸到鼻子裡，惡魔們就會露出舒緩的表情，似乎是感到很放鬆，席勒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瓶這玩意，此時正挨個敬菸。
蝙蝠俠把自己挖出的礦產，放到了礦車上，發現席勒已經和旁邊的監工聊起來了，兩人一人拿着一個鼻菸壺，一邊吸一邊聊。
蝙蝠俠對他們聊天的內容感覺到好奇，於是就藉着運送礦物的間隙，朝那邊靠近了，然後他就聽到席勒說：
“要我說，邊境線上那點事根本不算什麼，他阿斯特羅大公很強，可別西卜就很弱嗎？更別提，別西卜也是撒旦之一，就算一直被人說是最弱撒旦，可那也比最近幾年才興起的阿斯特羅要強的多……”
“我也是這麼想的。”紅皮的監工吸了一口鼻菸，然後說：“咳咳，南向邊境線上的局勢不好，他怎麼敢在東向邊境線動手？他要是真敢打過來，就要面對別西卜和彼列陛下的雙重夾擊……”
“那羣人就是杞人憂天，阿斯特羅一直吹噓自己的飛刺軍很強，可強不強也不是靠吹的，他敢拿出來和和彼列陛下的巨魔突刺軍比比嗎？怕不是會被打得落荒而逃……”
監工大笑了兩聲說：“飛刺軍？我們都管那叫飛魚軍！阿斯特羅那個蠢貨，不知道在哪裡撈了兩條魚，就當成了寶貝，還說什麼比列大帝的地面部隊，落後他兩百年，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差點沒笑死！”
席勒又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了一堆粉末，遞給監工說：“再來一包，抽完我就去幹活。”
監控使勁的咳嗽了兩聲，打了個噴嚏，然後說：“你也不愧是從幕僚府裡跑出來的，有點見識，這樣吧，你去旁邊的礦車那盯着他們運貨，這活沒點眼力勁的幹不了……”
席勒對着他招了一下手，然後走去了礦車旁邊，搬了一塊石頭在旁邊坐下，一邊吸菸，一邊又和旁邊的礦工聊了起來。
“砰”的一聲，一塊礦物放下，席勒頭也不擡的說：“這車滿了，下一車。”
席勒一擡頭。發現是蝙蝠俠，他拿出一包粉末遞給蝙蝠俠說：“你可以嚐嚐，地獄特產，還挺夠勁的。”
蝙蝠俠盯着席勒不說話，席勒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然後說：”看來。你的計劃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對嗎？好吧，我也不反對，你可以先走，但我要留下……”
“我會帶你和阿爾弗雷德還有默克爾一起走，地獄很危險，阿爾弗雷德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一旦出事，他的靈魂可能會損耗的很嚴重……”
席勒笑着搖了搖頭說：“看來，你還不太瞭解你的管家……哦，對了，吃飯時間到了，走吧，我們先上去吧。”
蝙蝠俠把礦石放下，跟着礦工的大部隊一起往外走，監工們在後面吆五喝六，用鞭子驅趕着那些沒力氣的礦工，離開挖礦的通道。
從礦山走出來之後，光線變得明亮了一些，但地獄沒有晴天，這些光亮來自於半空之中留下的岩漿之河，和不遠處一直在噴發的火山。
剛走出礦山，蝙蝠俠就開始左顧右盼，想在人羣當中尋找自己管家的身影，可是並沒發現阿爾弗雷德，直到走到了吃飯的地方，蝙蝠俠才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阿爾弗雷德蹲在飯桶旁邊的一塊岩石上，把鼻菸湊到鼻子底下吸了一口，對旁邊盛飯的監工說：
“就憑阿斯特羅的那點本事，也敢挑釁彼列陛下？巨魔突刺軍已經拉去東線戰場演練了，到時候戰線一排開，他就得哭着滾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