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地下車庫的時候, 阿Ben已經把文聰的車停到了最靠近電梯的地方。
“你要自己開車嗎?不是剛下飛機嗎?這樣你會不會太累呀?”我的一連串問題。
文聰從我的手上拿過他的柺杖,站好就開始哈哈大笑。
“笑什麼笑,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我嘟着嘴不高興地說。
“好了, 別生氣, 我是突然覺得你怎麼就像我媽似的, 這麼多的問題。”
“誰是你媽, 那我該多大歲數了?”
“哦, 我知道了,你是嫌我老。”
文聰還是饒有興趣地逗我。
“你是怎麼了,就一定要讓我不高興嗎?今天可是我的。。。”話說了一半我就停下來, 心裡想纔不要和你一起過呢,誰叫你惹我。
“今天是你什麼?” 文聰好奇地問。, , , ,
“不想和你說了。”
“好好, 不鬧了,就請寶貝,看在我剛回來都沒有休息就給你做司機的份上別不高興了,我請你吃好吃的。”
說話的同時,他幫我把車門打開, 還做了個“請”的姿勢。
拉長了臉還斜眼看看他, 很不情願地坐上了車, 就自己把門關上, 不是不想讓他幫我關門, 但對於撐着柺杖的他,站着關車門不是那麼容易的。
看着他笑了笑, 撐着柺杖慢慢地走到車的另一邊,從他走路的姿勢,我現在就能很準確地瞭解到他所處的情況,今天他走的並不是很順暢,心裡難免有了絲絲的刺痛。
就在他坐上車的同時,我把一個小小的心形的靠墊放在了他腰的部位。我的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好像就會讓文聰很開心,從側面我就看到他嘴角以好看的弧度往上翹起。
“還是寶貝心疼我。” 這次我沒有聽出玩笑的成分。
“那是,你知道就好。” 心裡甜甜的,嘴裡還是冷冷的。
車子慢慢地離開了太古廣場,就行入了皇后大道東,再經過跑馬地往港島南部的方向平穩地行駛着,文聰的車開的一直都是很穩的,而不像我一坐上車,就沒有了女孩子的樣子,在公路上竄來竄去,有時會讓文聰坐的很痛苦,甚至到上個月,他已經正式提出了要求,叫我儘可能地不要開車,有事的話,可以隨時用他的車。
可是飆車是我的酷愛,怎麼能就輕而易舉地放棄呢,就還在爭取中,經常找一些理由去自己開車,最後,這人竟然動用我媽媽,就把我的車鑰匙弄得不見蹤影。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看着前面的路,我好奇地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文聰笑着說。
“還挺神秘。”說着我就打開了音樂,貝多芬的第七交響樂迴旋在車裡,而我們的車就行駛在這近黃昏盤山路上。
頭靠在車窗,望着外面閃過的景色,在悠揚的音樂的伴奏下,我又進入了夢境。
***
“寶貝,醒醒,我們到了。”文聰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睜開惺忪的雙眼,看看周圍,是個露天的停車場,這是哪裡呀,再仔細地看了看,Oh, my God, 這裡是赤柱。我以前的超喜歡的地方,但這次回來還一直都沒有來過。
“怎麼會是在這裡,我好興奮,好久都沒有來過這裡。高興壞了。星星,你太棒了。親一個。”說完就像個小瘋子似的在他的臉上狂親。
文聰也開心地享受着我的狂吻,等我結束的時候,他就說:
“既然這麼開心,我們就快點下去吧。”
當我們下車後,走了沒有幾步,文聰就發現問題了,叫住了我。
“寶貝,你這套裝束有點不方便吧,怎麼穿了雙這麼高的鞋,還是這窄窄的裙子。”
低頭看了下自己,又看看他,今天他倒是一身便裝,很是舒服,我沒有好氣的說:“我不是要上班嘛,老闆。”
“又開始胡說。走,我們先去換裝。”說完文聰就撐着柺杖往外走去。
我加快了腳步跟過去,可是我穿着這近3 inches的細跟走在這不是很平的路上,已經讓我覺得要跟上個不良於行的人也不是很容易,還要非常小心地看着地面,不要讓自己崴了腳。
文聰一直是一個人走在前面,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我的蹤影,就停下來,慢慢地轉過身來說:
“寶貝,你今天是怎麼了,走得這麼慢。”
天哪,我趕緊找一個洞竄進去算了,被他埋怨我走得慢這還是第一次。不行,我必須要進行反擊。
“我怎麼能有你走得快哦,你還比我多兩條腿。”可是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話說的有點過分,就不好意思地低着頭,緊跑了幾步。
“別急,慢點,主要是你的鞋跟太細了,寶貝。” 當我走到他身旁的時候,他就又溫柔的說。
“來,扶着我慢慢走。好嗎?我有點累了。”
聽到他的話,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就是感覺到甜蜜,開心地用手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往赤柱市場緩緩地走去。
赤柱是香港南區的一個美麗的小鎮,和港島那個繁華的國際大都市有着截然不同的風格。這裡在還是英屬殖民地的時候,還是一個軍事據點,有一些很獨特的建築物就位於此地。
我們慢慢地走在窄窄的石街上,已經進入了市場,這裡有很多小店鋪,賣些很多可愛的小東西,還有衣服,多數都是silk的,是比較受到來這裡旅遊的外國人喜歡的物品,有很多的具有中國傳統的工藝品,書畫,和小飾物。還有賣藤器的。
文聰給我買了一件黑色的麻質的七分寬腳褲,一條褲腿上還繡了幾朵很好看的牡丹花,一件紫色的中式絲質的襯衣,我自己還配了雙繡花鞋,整套裝飾我在商店裡就都換上,站在他前面讓他欣賞,他看着我,開心地點頭稱是認可,就在他要付錢的時候,我又拿出了兩雙十字拖,一大一小,要他一起付錢。
“寶貝,買一雙你能穿的就可以了,我用不上。”文聰很自然地說,可是我聽着怎麼都覺得很不順耳,就堅持着說;
“不,我就要買兩雙,一大一小,不穿放在家裡也好看。”
店老闆看着我們兩個有了分歧就趕緊笑着說:“先生,就聽太太的吧,”
文聰聽了老闆對我的稱呼後,就很開心地付了錢,於是我們就開心的牽手走出商店。
在路上,我們兩人招來了很多人的目光,文聰這個鬼佬樣子,被一箇中國小娘子挽着手臂,手裡還拿着他剛剛給我買的雪糕,開心地吃着,還不住地東張西望,看到什麼就拉着他去看,雖然他跟得有點艱難,但臉上還是一直有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開心地走出了市場,我們來到了赤柱大道,這裡有很多的酒吧,這裡也有着酒吧街的稱號,一間一間的酒吧,讓這裡有了異國的風情。
我已經覺察到文聰的呼吸有點急促了,這就說明他應該需要坐下來休息,每次這樣他都不會自己要求的,我就吵着自己渴了,讓他陪我走進了大街的第一家酒吧。
我們選擇了靠近窗口的位置,要了凍檸檬茶,文聰還是點了他愛喝的咖啡,從窗口往外看,週末的黃昏,這裡很多人在海灘上漫步着,一片浪漫。
把眼光收回來看着文聰,腦子裡迅速地聯想自己和文聰在海灘漫步的景象,可是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他靠在桌旁的柺杖。
“寶貝,你的小腦子裡又在想什麼?”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但你答應我不要生氣。”我小心翼翼地說。
“問吧,我不會生氣的。”
“我就是想知道,你這樣能在沙灘上走路嗎?”我的聲音快趕上蚊子叫了。
“應該可以吧,我自受傷以後好像還沒有走過,寶貝,你今天陪我走走如何?”
“真的可以嗎?”我的眼睛已經開始冒光。
“可以,不過我們要先去吃飯,等晚點再去,那樣的話,就不會有很多人觀賞我了。”
我興奮地點點頭,雖然他最後的一句還是刺痛了我。
文聰帶我來到了位於赤柱廣場三樓的露臺餐廳,聽到他和經理的對話知道文聰早就在這裡定了位,那同樣是一張在露臺上靠近圍欄的桌子。
“你是有計劃帶我來這裡吃飯的,對吧?”
“嗯,還不笨,察覺出來了。”
“爲什麼呢?”
“這你還要問嗎?今天是什麼日子呢?”
笑容在我的臉上綻開了,還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怎麼知道的呢?”
“小姐,你有簡歷的。”
對哦,我怎麼把這事忘了呢,他可是我的老闆。
“連生日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對我說,如果要是我不知道的話,那你今天該怎麼過呀?會不會又哭鼻子呢?”文聰認真地說,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那我就和爸爸媽媽過。”還在嘴硬。
“你不是昨晚都吃過生日大餐了嗎?”文聰笑着搖搖頭。
斜着眼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老實交代,是不是我爸告訴你的。”
“我還不至於這麼差勁吧,不過知道你吃了生日大餐的事,是我剛下飛機的時候,接到爸爸的電話,他告訴我的。”
他叫我爸爸什麼?“爸爸” 叫的好自然哦。
、。。。。。。
“寶貝,別又神遊了,快看看,想吃什麼。”文聰倒是沒有留意到他剛剛對爸爸的稱呼。
我點了GRILL SALMON,文聰點的是這家店有名的炭燒羊排配蜜糖香草汁。我們還開了一瓶香檳。我是沒有什麼酒量的,而且文聰呢,醫生也不建議他多喝,開始我一再要求不喝酒,可是他堅持說生日不能沒有酒。
“我們就喝一點就可以了,不能多喝。”
“好,沒有問題。還有這個是送給你的,生日快樂,我的寶貝。”
文聰從口袋裡掏出了個小盒子。
“謝謝。”
打開小盒子,我的眼睛都發光了,這個不就是我上次在Lane Crawford 看的那隻可愛的小熊貓項鍊,那白色部位可都是由鑽石組成的。
“這個不是店裡沒有了嗎?”
“我讓他們在法國那邊又訂了一個。好在趕上了。”
“謝謝,我真的很喜歡。”
“那就過來,我幫你戴上吧。”
我走到了文聰的身旁,但站着太高,就輕輕地坐在他的腿上,讓他幫我把項鍊戴在脖子上。
昨天和父母吃過幸福的晚餐,今天我又享受了一個溫馨加甜蜜的晚餐,在世上能擁有這樣的親人,真的好幸福。
***
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和文聰一起漫步在海灘上,聽着海浪的聲音,就像我那天畫的美麗版貓咪一樣,想到這裡我終於恍然大悟。
停下腳步,走到文聰的面前,雙手抱着他的腰,好開心地看着他。
“星星,我知道你爲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來過生日了,你是看到我畫的貓咪的願望了。你讓我好感動。謝謝你,讓我的生日過得如此的幸福。”
“你開心就好。”
文聰就是這樣站在原地,他雙手撐着柺杖是沒有辦法回抱我的。
“我們把鞋脫了好嗎?”我這是變本加厲。
停了片刻,文聰點了點頭。
他撐着柺杖站好,我脫下了他的鞋,甚至還有襪子,並幫他把褲腳挽了起來,雖然天色已黑了,但還是能很清楚地看到站在沙灘上他那雙瘦弱的腳,我知道他是感覺不到細沙的感覺,因爲他的腳還帶着支架,但我還是調皮地用沙子把他的腳給埋了起來。
晚上開始漲潮了,海水已經可以觸及到我們的腳上了,爲了安全起見,我就說:
“我們還是往回走吧,可以在那岸邊的臺階上坐坐。”
扶着文聰往回走,他在沙灘上明顯地走得有點費力,來到岸邊,我們就坐在高臺上,我忽然想起了我剛剛買的拖鞋,就拿了出來,胡亂地擦了下滿是沙子的腳,就穿在了腳上,看着那雙大的十字拖,又看了眼文聰。
“你要是想讓我穿的話,就先要把支架脫下,但我能不能夾住它,我可一點信心都沒有。”
文聰低聲地說,但聲音很溫柔。
“不怕,我試試看。”
我跳下了臺階,把他的支架摘掉,把拖鞋給穿上,他的腳是一點知覺都沒有的,好在他的腳趾都緊緊地蜷在一起,還可以把拖鞋夾住。
“誰說用不上,這不是穿上了嗎?” 我笑着對文聰說。
他給了一個很無奈的微笑。
我又坐回了他的身邊,他的雙手撐着地面來保持穩定,而我呢,就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還用我的腳輕輕地把他的腳擡了起來,讓它和我一樣地伸直腿。嘴裡溜出了一句。
“你看這樣多好,它們好般配哦。”
在初夏的夜晚,我和文聰坐在海邊,靜靜地依靠在一起,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度過了一個難忘的生日。
不管是天空上,還是在我的身邊,都伴着一刻最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