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就在歡樂的氣氛下停在了我的家門口, 等着阿Ben把輪椅拿出來,幫文聰從車裡移到輪椅上,我也跟着下了車。
“阿Ban, 那就麻煩你現在去公司幫我把文件拿過來。”文聰禮貌地說。因爲剛剛他接到公司的電話, 說有文件急等着他簽字。
我就是愛這樣的文聰, 對什麼人都是彬彬有禮, 讓人覺得很親切, 到現在我還是沒有辦法想象的出文聰曾經還有自閉症。
當看着車離開,我們就開始往我家走去,現在我一點也不在乎我那雙色鞋了, 只是安靜走在文聰的身旁,從這裡到我家門口是有點坡度的, 所以文聰要比較用力的推動輪椅, 我看了一下他, 最後還是選擇無聲地走在他的身邊,任由他自己獨自地“走”。
推開我家小院的門, 卻覺察到文聰並沒有跟上來,回頭看去,發現他陷入了困境,竟然被門口前的一個臺階阻攔住了,他正在用力推動輪椅, 試圖要上那個臺階, 但都是沒有成功, 我走過去, 站在他的前面, 拉着輪椅兩旁的金屬框架,對他說了句:
“我們一起用力。”
文聰什麼也沒有說, 只是對我點點頭,然後就低下了頭,在他的臉上我發現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失落,一閃而逝,但它還是走到了我的心裡,我能想得出他那短暫的失落的原因,文聰在處處都是強者,很多事情他都會自己去做,而且都做的非常出色,只是有的事是因爲他的雙腿的侷限性,而讓他沒有辦法辦到,這一定會給他那要強的心上留下刺痛,雖然他一直都不讓我看到,但這次卻被我抓到,它同樣也刺痛了我的心。
就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這小小的臺階已經被戰勝了,順利地進入了我家的花園,我拍了拍自己的手,開心地對他笑了笑,輕鬆地說:
“星星,看來有的地方你還真的少不了我,是不是?”
文聰因爲我的話而臉上出現了陽光,很燦爛耀人,頻頻的點頭稱是,好像還有點激動得都說不話。
他的開心迅速地傳染給了我,咯咯的笑聲從我的體內發了出來,並歡快地往裡面走去,可是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又發現了困境又要發生了,而這次恐怕靠我一人的力量去排除它是有點不太可能,那是我家大門前的五個臺階。
從我們相識到現在,文聰來家已經是很多次,但從來都是走來的,而今天他卻是坐着輪椅過來的,現在這幾個臺階就已經成爲了他很難逾越的天塹了,我的腦子迅速地在轉動,想着哪裡還可以讓他能“走進我家大門呢?從車庫進房間也是有臺階的,那個就更高更窄了。
迅速環視了下週圍,發現媽媽坐的車也不在,這就顯示媽媽和司機都不在家裡,我和林媽能把這位這麼高大的男士擡上去嗎?
快速走上臺階去按門鈴,幾聲之後卻沒有人出現,難道他們都不在家嗎?準備用鑰匙開門忽然發現我的身上只有文聰的包斜跨在我的身上,我的包呢?腦子迴轉着,搜索着,好像是我今天衝出家門的時候,應該是兩手空空的。
我愣愣地站在大門口前,沒有了思緒。
“寶貝,怎麼了,家裡沒有人嗎?”文聰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轉過身走下臺階,站在文聰的身旁,急切的心情讓我有了哭的感覺,略帶哭腔地說:
“怎麼搞的,媽媽讓我把你接回家,怎麼都不在呢,而我出門的時候應該是沒有拿手袋出門,你有看到我拿包去醫院嗎?”
文聰伸手抱抱我,讓我平靜下來,平和地說:
“別急,我今天沒有看到你拿手袋,是空手來醫院的。”
“可是星星,這怎麼辦呀?你能上這幾個臺階嗎? 你沒有穿支架,能站起來嗎?”我爲難地細聲問道。
文聰已經發現眼前的問題了,他也犯難地看着這幾個臺階,若有所思地說:
“沒有支架,我就是站起來也走不了路,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態就是有支架和柺杖,要上這幾個臺階也有些難度。”
“那怎麼辦呀?”這次我真的急的眼淚都飛了出來,還在原地跺腳。
“不哭好嗎?寶貝,別小看我,我有辦法能上這幾個臺階的。”文聰溫柔的對我說。
我用手快速地擦去眼淚,不能讓眼淚再給文聰帶來更多的壓力,但到此我還是沒有想到他會有什麼辦法“走”上臺階呢?
文聰用手輕輕地拍拍我,對我說:
“寶貝,我還是離不開你的,需要你幫幫我。”
“好,沒有問題。”我機械地回答。
文聰把輪椅推到了臺階前,把輪椅轉過來,幾乎是背對着臺階,然後按下BRAKE,再用手把雙腿搬下踏板放在地上,就伸出手對我說:
“寶貝,來,麻煩你站在我的對面,我的腰現在用不上力,我需要你借點力給我就可以。”
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他要如何做,就看文聰把雙手圈在我的肩膀上,並給我了指示:
“一會兒你託着我的腰,我們一起用力,讓我離開輪椅,之後你就讓我坐在第一節臺階上就可以了。”
“嗯。”我猛力地點頭,自己已經明白他要怎麼上臺階了,我的心也開始出現了悸動。
就在我拖着文聰的腰和他一起用力站起來的時候,我嚴重地感覺到他的腿是一點力量都沒有,根本就沒有辦法站得住,因爲我是用腿來頂住他的膝蓋,以防止他跪在地上,他的腿明顯在顫抖着,就在我們一起用力讓他離開輪椅的時候,剛剛移動了下位置,我就覺得他迅速地往下坐,我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拉着他,儘可能地讓他是輕輕地坐在臺階上,我終於做到了。
文聰坐在臺階的時候,用手按着他抖動的雙腿,讓它們平靜,過了好一會就擡頭對我說:“
“麻煩你現在可以把輪椅拿到門口了。”
“好。”
我拿起文聰的輪椅迅速地走上了臺階,把它放在了門口,他的輪椅一定是質量很好的,因爲它一點都不重。
站在臺階上定定地看着文聰,他用手把沒有力氣的雙腿往身體這邊拉了拉,讓它們靠近身體,就用雙手撐在後面的臺階把自己的身體拉了起來就坐到了第二階,再把歪在一邊的腿拉過來,又重複着第二次,幾次同樣的動作就在他已經坐到最後一個臺階。
快步走過去,自己也跟着坐在了臺階上,和他肩並着肩,側過頭來看他,我已經看到了他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層細微的水汽,臉色比剛剛蒼白了些許,可是我想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緊靠着他,給他以支持。
文聰把身體靠在我的身上,低着頭,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就低聲問我;
“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
“怎麼會,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難看,反而你卻讓我好感動,你爲了我讓自己這麼的辛苦,要是你還覺得自己難看,那我該怎樣和你在一起呀。。。”
我語無倫次地說着,好像怎樣也表達不了我現在的心情。
“好了,寶貝,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能幹呢?”文聰深深地看着我,面帶笑容地問。
“是的,我的星星是最能幹的人。”
“那就好,不過現在猴猴,現在的我還是有點累了,就請你陪我坐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It’s my pleasure.” 我開心地點頭。
用手挽着他的手臂,還用自己的腳把他的細腿慢慢地伸直放在臺階上,自己也伸直了雙腿和他並排放着來比長短。
“你的腿真的是又長又細哦,好讓人羨慕。你看我的腿和你相比,可以說是又短又粗了。”
沉默了片刻,我聽到文聰無奈地說,好像還感覺到他在搖頭。
“寶貝,我現在真的要重新要考覈你的審美觀,實在是有點問題。這樣的你怎麼能從事傳媒行業呢?要是以後讓你來製作些東西,還不知道你會選些什麼樣的人來演呢?難道是我看走眼了?”
聽了他的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給你重重的一拳來消我心中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