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
都知道皇上變了,變得讓他們感到很陌生,但看他的行事作風,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對待雅妃一事上有所改變外,其他的,真沒多大變化。
然現在,這條消息一出來,沈雲曦和左千宸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內心的情緒了,這也太奇怪了。
是出什麼事了嗎?
若非受了大刺激,或者經歷了什麼大事情,一個人的性格脾性不會轉變這麼大,可仔細回想一番,這段時間,他們還真的沒有接受到什麼消息,有大事發生啊。
哦,不對。
趙廷翊所說的那件有關於周國的事除外,可那雖說是大事,但與左國內部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聯。
“什麼時候的事?”
強壓下內心的震驚疑惑,沈雲曦緊擰着眉頭看向柳皓天,沉聲問道。
“今天早朝過後一個時辰。”
那時候他都已經返回了將軍府,可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被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又召進宮了。
“今天?”
這件事真的有問題啊。
那日在晚宴,皇上會那麼做,他們倒是能夠理解,可這才過了兩天,竟然又舊事重提,還是如此非常時期。
更重要的,這件事皇上沒有去跟閒王商量,卻召了明顯對沈雲曦很疏遠,對四皇子也不算親近的柳將軍進宮商量大婚之事,這是不是有些太詭異了?
父皇到底要做什麼?
一會兒對他的事情好似漠不關心,一會兒又好像處處爲他着想,這樣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左千宸是真的有些迷糊了。
“這果然是皇上對你的考驗。”
心知左千宸心裡在想什麼,沈雲曦握緊了左千宸的手,輕聲說道。
這段時間她一顆心都一直懸着的,四周的大環境令她壓抑,小環境也令她喘不過氣來,最重要的,還是皇上的態度,皇上對雅妃的縱容,對她和左千宸兩個人的疏遠。
可柳皓天的到來徹底攪亂了這池水,卻也是一個不錯的定心丸。
柳皓天是什麼人,這個在左國朝堂上一早就有了定義,不管是左千宸也好,是左千荀也罷,幾乎費了很大的勁也沒有將這個人拉到自己的陣營裡。
爲什麼?
原因就是這個柳皓天是一個死忠的人,只對皇上忠心不二。
好吧,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所以,很早以前,就有傳言,誰將柳皓天籠絡在自己的陣營裡,誰就有可能成爲下一代君主。
換句話說,若某一天,皇上將柳皓天拉入那一方皇子的陣營,那就代表皇上有心將皇位傳給誰。
現在,柳皓天來了,這不就說明了一切嗎?
“但願如此。”
始終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左千宸輕蹙着眉頭,但緊繃着的心倒放鬆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她還在身邊不是嗎?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陪他走下去,不是嗎?
這一世有這麼一個可心可意的人在,他還怕什麼呢?
“皇上的心思,四皇子也不必太過往心裡去。”
他來了,無形中其實不就是一場豪賭的開始嗎?
柳皓天不是一個擅於博弈的人,也不喜歡那種爾虞我詐,可身在其位,總會有一些身不由己,更何況,這不也是皇上對他的一場考驗嗎?
帝心難測。
自古就有伴君如伴虎之說。
他們這些作爲臣子的人,說到底,就是皇帝手裡的棋子,全憑皇上去佈局。
既然皇上讓他來,不管結局如何,他都沒有任何的選擇,除了往前走外,已經沒有任何的路可走了,所幸皇上給的選擇跟他的本來意願出入不大。
“皇上的心思不好猜,那舅舅呢?”
皇上距離她還有些距離,她現在更關心的,是柳皓天的站隊。
“雲曦你覺得呢?”
劍眉輕挑,柳皓天輕笑了笑,他可不相信,這兩個聰明絕頂的人,幾個人相談這麼久,什麼意思,怎麼可能不知道?
“實話說,我倒是很想舅舅跟我所想一樣,但……這人心隔肚皮的,侄女也不敢瞎猜啊。”
聳聳肩,沈雲曦輕笑道。
之前的那個話題太過沉重,令衆人的情緒都不怎麼好,他們需要一個打破僵局的過渡,因而,沈雲曦很自然的選擇了一個,而且,這也是最好的試探機會。
光有皇上的命令還不夠,他們又不是天真的傻瓜,沒有人會要一個表裡不一的臣下。
“四皇子也這般認爲?”
他有豪賭一場的心,那作爲他選擇的一方,也不能是個無膽鼠輩。
柳皓天不是不清楚他在朝堂中的風評,也不是不瞭解這一方方勢力對他的招攬,他更明白,遲早有一天,他不得不從這些勢力裡挑選出一方站隊。
“不,本殿相信良禽擇木而棲,柳將軍不是愚昧之人,會做出最好最正確的選擇。”
撩起沈雲曦的一支碎髮,左千宸在指尖把玩,輕笑着說道。
這就是他跟沈雲曦之間的默契。
在某些事情上,他們兩個人的默契可是相當高的,爲了徹底摸清楚柳皓天的命脈,因而,兩個人默契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兩個人配合的相當好。
更何況……
從柳皓天踏進這個大廳開始,他的態度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左千宸又不是瞎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雲曦,你還在怪……我們嗎?”
當年的事與眼前這個女子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可他們硬是在她母親逝世之後對她也不聞不問,雖不知道她在閒王府過得怎麼樣,但那次祝壽,她穿着那麼一襲洗的泛白的衣裙前來,就已經說明她這些年過得不好了。
逝去這麼多年的時間,再次見面,想要彌補,想要緩解彼此的親情時,一切都已經晚了,然而,他們以爲這個女子這輩子都不會再親近將軍府了,可她卻並未疏遠他們。
若說不恨,換做是他們,也不會相信吧。
“不怪。”
當年的事情如何,她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去評論,也沒有必要再談論他們的是非對錯。
她也不是那個一直備受壓迫的沈雲曦,沈天姝和她那個惡毒的母親對她所做的事情,她也找機會一一報復回去了,沒什麼恨不恨的。
她不是隱忍的人,有怨抱怨,有仇報仇,沒有必要過分的壓抑自己,默默的忍受那些欺辱。
不過,沈天姝跟她的仇恨可不是隻有那麼一點點,因而,報復過二夫人後,她果斷的選擇留下了沈天姝,慢慢的折磨着她。
“爲什麼?”
這下子輪到柳皓天疑惑了。
“本來就與我無關,我沒資格怪罪什麼。”
渾不在意的笑笑,有些訝異的看着柳皓天,漆黑的眼眸裡滿是不解的神色,沈雲曦乾脆直白的回答。
“你……很特別。”
又是一驚,柳皓天微張着嘴看着沈雲曦,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這纔開口說道。
果然,這個人不能按常理推斷,她的心思也非常人能夠猜測,柳皓天莫名的就笑了,唯一的心結也莫名的化解了。
也是。
她若沒有一點兒肚量,其見識謀略也不會站在這般高度。
“舅舅,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立場是什麼了。”
鳳目輕挑,沈雲曦淺淺的笑了笑,淡淡的看向柳皓天,說道。
“自然是與侄女你站在同一方啦。”
不是因爲四皇子左千宸,而是因爲沈雲曦的關係。
“多謝舅舅信任。”
柳皓天的話簡單直白,很好懂,沈雲曦當然明白,因而,臉上的笑容也真摯了幾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爽朗的大笑出聲,柳皓天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好,看向沈雲曦與左千宸的眼神也熱忱了幾分,這是相當滿意啊。
“那依照舅舅看,這大婚之事我們該如何應對?”
左千宸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俊逸的臉上笑容也燦爛了幾分,淺笑着問道。
“聖意難爲,我們爲人臣子的,自然要謹遵聖旨辦事。”
一縷精芒閃過眼底,稍縱即逝,柳皓天端起手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淺淺的笑道。
“本殿也真是此意。”
看了眼懷中的沈雲曦,左千宸劍眉輕挑,認真的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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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的事可算是拖了很久,這期間出了多少事,他更是差點兒就失去了她,因此,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如今,一直困擾着他們兩個人的問題已經完全解決了,他們也是應該考慮考慮今後的事情了,有個這麼可心可意的人相伴一生,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又何必一直拖延着這種幸福呢?
“對了,最近左千荀有什麼動靜?”
沈雲曦精緻的小臉上泛起一抹薄紅,有些羞澀的移開眼睛,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挺詭異的,他最近很沉得住氣,一直本本分分的帶着自己的府邸裡,也不與其他官員有任何的接觸。”
說起自己最有利的競爭對手,左千宸原本笑容滿面的俊臉一下子就收斂了情緒,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靜觀其變,他倒也聰明。”
時局如此的撲朔迷離,能夠將自己完全從這渾水中摘出來也是一種本事,而且,這還是一勞永逸的最好辦法。
“可真是這樣才讓人頭痛啊。”
不做事,別人就沒辦法抓住他的把柄了。
這個非常時期,正是最好的扳倒對手的時機,原本想要藉此機會一柄除掉左千荀這個對手的,可誰知道,他竟然來這麼一手,還真是讓人頭痛呢。
“狐狸……總是會露出尾巴的。”
漆黑的眼眸中閃過縷縷精芒,沈雲曦沉聲說道,精緻的臉上自信滿滿。
“話呢,我已經傳達了,這裡也就沒有我的事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站起身,理理衣襬,柳皓天不想待的太長時間,畢竟,他們現在沒有絕對的安全,凡事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否則,最後就只能功虧一簣了。
“放心,關鍵時刻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見兩人慾言又止,柳皓天輕笑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兩人心裡在想什麼,於是乎,不等他們開口,就徑自留下一句,這才邁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