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塔吊工人的自述:
“我藍天白雲之下,萬萬人之上。
“可是,作爲一個塔吊工人,又有幾個人能夠明白我內心深處的孤獨、淒涼和絕望!
“多年前我仍在這個工作崗位上默默付出,守望着遠方毫無邊際的天空,目睹一棟又一幢的大樓從我的面前拔地而起,我期許那也許也有我的一番功勞吧!
“哦,那當然,當大樓修到幾十層高的時候工人師傅們的行動不是很方便,所以一切的材料都是在我的操作下將一磚一瓦用機器往上託,然後他們蓋樓我繼續眺望。
“我看見了這座城市的成長,見證着它的點點滴滴,一切一的一切都發展的那麼快,城市、建築、高樓大廈,一切都是那麼地密不可分,可是我的喜悅在哪裡?沒有人陪我說話,即使我渴望和朋友訴說,哪怕是毫無意義的閒聊。
“沒有人陪我吃飯,每天下班的時候同事們早已熟睡,聽得見的只是他們的呼嚕聲;沒有問候,每日每夜夜陪伴我的只是星星和月亮,而我的一切就像那深夜星星對月亮的守候一樣,彼此相望,可是我厭倦了一個人的世界、一個人的生活,我需要更多的圈子,更多的朋友!
“那一天,黑夜裡,夜空中,燈光下,我仍在我的崗位上守護着,看着星星的不離、月亮的不棄,用暗淡無光的眼神注視着路上行人的每一個動作,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我發誓!”
“老頭,年輕的時候你說你要活夠整數湊夠一百,你說我還能看到嗎?”,一對鬢髮蒼白的年邁老人十指緊扣,挽手並行,在燈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他們佝僂的背影。
那天我看見並且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老頭說:“老太,你不知道嗎?上帝爲了感謝女人所受過的的苦難,所以賜了女人的壽命比男人長,所以你會看到的”說這話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她紅紅的牙齦,她的笑,是那麼真!
她埋在深深地幸福之中,他繼續說道:“我聽說去往天堂久居的列車一生中只有一趟,你個老太婆走路磕磕絆絆的太慢,所以我要先下去排隊,兒孫們啊都還年輕,多陪陪他們!”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從我的塔吊面前經過,我只能看見他們的影子和背影,那時的表情,是甜蜜?是幸福?亦或是感動?還是浪漫?
兩位老人的幾句簡單對話,還會有欺騙和背叛嗎?不,沒有,生命的盡頭,愛情的終點,全是愛的箴言。
勾起了我兩年前的一段回憶,那是我人生中的一個插曲,我堅信我還思念着一個人。
“哪天,眼前這個龐大的工程就要竣工了,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要離開這個這個地方,去到別的工程繼續幹,雖然還是孤寂,無望!
“完成這個大樓的時候,工頭師傅打了一個電話說要我到另一個地方開始新的工作,具體地址稍後就會發過來,但是我對所謂的新工作早已失去應有的期待,這麼幾年都是一個樣子的。一座房屋或是一個工程的結束就是我另一個工作開始的時候,但這只是簡簡單單的重複,完全沒有新穎可言,我厭倦了!
“本來我對新的工作地點不是那麼在乎,也不會抱太大的希望,至於內容,還不是一個樣,幹着無聊、枯燥重複了千萬遍一直到想吐的感覺。
“然而找到我的老師傅是一個老江湖,到處攬活幹,他又找到我,這似乎是我的命運一樣,想擺脫卻被困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