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什麼也想不起來,那就不再去想了。吸取寒意與寒氣,倒是一件不錯的事。
此刻,那意識之下終於明白,自己就是那個光球,那寒意與寒氣,並不是相同的一種,應該分別來自兩個地方纔對。而托起自己的,則是下面的那塊玉石。每天,光球都期待那寒氣出現,只要寒氣一出現,寒意也會感應而出。
光球並不知道,那寒意出於其下的盤座,寒氣則來自於那深洞之外的夜空。
日復一日中,光球什麼也不做,只是不停的吸取寒意與寒氣,似乎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且有了意識之後,就只有這麼一件事可以做。後來,那寒意與寒氣竟然在光球之外合二爲一,形成一道極陰之力後再被那光球吸取,如此,倒讓光球更高興。
似乎這樣的效果比原來還要好一些,於是光球拼命吸取那極陰之力。
百餘年,對修仙界來說並不長。
曾經,那個名動一時的仙宮封仙使,再也沒有了消息。
知道林奕的人不少,但真正知道林奕最終下落的,卻沒有幾人。當林奕在紫色雷柱下滅亡的那一刻,有幾位感應到了陽童已死,雖然都無法算出陽童林奕是否真得死去,但對自己的感應卻不會懷疑。百餘年中,幾大星域都有人在暗中追查林奕的下落。
陽尊殿,數名弟子跪於殿外,等候着師尊的決定。
一百多年了,他們跑遍了聖靈無盡空域尋找一個名叫林奕的修士,可惜到了師尊規定的時間也未能找到其人,連一絲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殿中,師尊那不尋常的氣息說明,他動了真怒。
許久,師尊終於開口了。
“這,不是你們的錯,都下去吧。”
聽到此言,殿外的修士暗中出了一口氣,趕緊退步倒行,生怕慢了一步師尊會改主意。
殿中,那隱隱出現的大天陽光芒四射!
陽尊柳玄面無表情,似乎在想着什麼……
他,爲何會來我聖靈星域?想到林奕死於自己的星域之內,柳玄不由得怒從心生。當年做下的承諾,自己遵守了,要不是女兒心靈放了那神虎歸天,還不知道要爲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因果,明明那天虎自由之後對陽童有着莫大的幫助,可他還是死了!
身影一閃,柳如心出現在陽尊殿中。
“爹,我想……”
剛進殿中的柳如心看到爹的臉,想說的話已不敢再說下去。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爹有如此表情。僅從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可柳如心知道爹的心情一定不好,那似怒非怒的樣子,只有在殺人的時候纔會出現。
“心兒,你下去吧,讓爹一個人靜靜。”
“嗯!”
一轉身,柳如心便退出了大殿。隨後,便長長出了一口氣。眼珠一轉,柳如心便來到母親的住處。
陽尊殿正北方,穿過那一片竹林,柳如心的身影出現在獨院之中。
“又去找你爹了?”
“是啊!”
“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再去了。”
將雙手搭在母親的肩上,開始輕輕的揉着,內裡深處,卻在想着如何開口。
“心兒,別把你爹找的人想得太差,三個人中,難道就沒有你喜歡的?我知道你不想嫁人,但這是你爹的決定,我只能幫你選擇哪一個最適合你,而不能隨你的心意誰也不嫁,懂了嗎?”陽尊夫人說完,輕聲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一直反對嫁人,多年以來也拿她沒有辦法,陽尊不說話,自己也就隨着心兒的性子來。
可是,百年之前陽尊說過的一句話,誰也無法改變了。那一次,陽尊對聖靈星域所有追求柳如心的人做出了承諾,百年之後將爲她選擇夫婿。原因,誰也不清楚。
那時候,正是陽童身死之時。
一百年中,柳如心想盡辦法也未能讓爹改變主意,想想那些追求自己的修士,柳如心便不高興。聖靈星域如此多的年青修士,自己竟然一個也沒有看上。既然看不上,柳如心便下定決心,不同意成親。爹不同意,就找娘來作主。
話,已不知說了多少,柳如心沒有想到,她娘這次卻不依着自己了。
剛要再開口,陽尊夫人突然臉色一變!
陽尊殿,出了什麼事?
不止是她,就連柳如心也感受到陽尊殿中散出的怒火,雖然陽尊殿也是自己的家,裡面只有爹一個人,但這怒氣一出,柳如心母女卻感到從未有過的陌生,那怒火中,蘊含着無盡殺機!
終於,傳來了陽尊怒吼:“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初時還未覺得如此,那怒吼聲四下傳開之際,已越來越響,音波傳出千里,萬里,百萬裡,仍沒有停下。整個聖靈星域內的修士,都感受到了陽尊的憤怒!聖靈星域的無數空間,也在那音波到來之時,一片一片的坍塌。然,那音波仍未停下……
竹林中,夫人再也無法凝神靜修,轉身之際便出現在陽尊殿。
“怎麼了,平白髮那麼大的火,心兒也不是不聽話,只是……”
“你住口!”
柳玄心中的怒,非常人可比。即使面對自己的妻子也沒有忍住出手。
隨手一指,那妻子便在自己的眼前緩緩倒地。
悔意,瞬間出現。
不該啊!
剛纔那一指,可是集自己的怒火攻心之下傾全力而出,莫說是自己的妻子,就是幻湮境修士也難接下。
柳玄抱起妻子,直接進入地宮之中,同時將數顆丹藥強行喂入其口中。
“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堅持住!”
陽尊夫人強打起精神,卻沒有能說出一句話來。那一指讓自己的心已碎,全身經脈俱斷,還未達到幻湮境的她,生命已到了盡頭。若是平時,陽尊夫人不會在柳玄動真怒的情況之下進入陽尊殿中,可這次爲了女兒,她不得不冒險一試,結果和她自己想的一樣,柳玄的怒火沒有發在那些尋找陽童的弟子身上,而是用來結束自己的命。
“不要,不要讓心兒……”
柳玄並不理會妻子說什麼,一顆大天陽出現在頭頂處。
無盡的光芒之下,陽尊夫人瞬間感受到一絲暖意。這,並非是那大天陽之力,而是她內心的一絲感受。自己的丈夫肯捨得用大天陽之力來救自己,足以讓自己欣慰了。
生命,已到了盡頭。
陽尊夫人看到了輪迴,看到了死亡……
此刻莫說他丈夫是陽尊,就算修爲再高也無法將自己救活。
通紅的臉上,汗水直流!
大天陽神通之下的神力,竟然沒有起到作用。一絲不好的預感,讓柳玄怒火更盛。
難道,真得要去一趟崑崙仙盟嗎?
也許只有他能救下自己的妻子,想到羽化文,柳玄暗歎一聲。
此情,自己如何能受?
“夫人,你我夫妻多年,爲何要現在出現?”
柳玄言下之意,夫人不該在自己盛怒之時出現在陽尊殿中。
“心兒不同意,莫要再強迫於她,我,我們就這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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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事,我可以不管,由你作主就好。我之怒,並非心兒啊!”
“這,這就好……”
聽到此言,陽尊夫人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可那只是眨眼間的事,陽尊的大天陽神通術,已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雙手垂下的那一刻,一縷怨魂離去。
那怨魂,尚帶着一絲不甘……
“夫人……”
竹林獨院,柳如心莫名其妙心中一痛!
隨後,便見一絲怨魂出現,見到那怨魂之際,柳如心頓時跪地。
“娘,你怎麼了?”
然柳如心知道,不管這一絲魂魄是否真是自己的娘,也容不得她再拖延下去,一伸手,將那絲魂魄抓於手中,隨後便取出一玉瓶將魂魄裝入其中。
陽尊殿。
柳如心劍指柳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劍,代表了她的怒。
整個聖靈星域,除了自己的爹之外,誰人敢對娘動手?不用去想,柳如心也知道孃的死,與爹脫不了干係。
“你想殺我?”
什麼也不想說,面對劍指自己的女兒,柳玄親手殺死妻子的悔意卻減了不少。
兩行熱淚流出之時,柳如心知道自己不會再得到答案了。
誰動的手,她心中已然清楚。
離開陽尊殿的時候,柳如心已然擦乾了淚水。
陽尊夫人離世的消息,終究沒有外傳出去。知道的,唯有陽尊與柳如心二人。
燭光下,柳玄一身青衣盤膝而坐。許久,才睜開雙目看了一眼下面之人。此處,是陽尊殿最爲神秘的地方,除了柳玄一人知道外,整個聖靈星域誰也不知這個地方的存在。四周的石壁之上,盡是讓人無法看懂的圖案。中心處,一老年道人不停舞動着雙手,口中唸唸有詞,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那道人的身前,則擺放着一個光球。在那光球之上,隱隱出現的是一個星空,道人的眼,始終盯着那星空中的某一處,臉上看不出喜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道人終於停下。
柳玄眉毛一動,問道:“如何?”
“本師所算,陽童此番必死!”
嗯?
柳玄瞬間站起,來到那光球跟前。
“原因呢?”
道人手指光球某處的星空道:“主人請看,陽童於一百多年前來到我聖靈星域,陏後便身死道消,可主人有沒有發現,那遠處的仙宮中,仍有陽童的感應存在。要是我判斷無誤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陰童出世且得到了陽童的陽力,這並不可能。二嘛,則是陽童本心已死,其志已消,可多年以來他所得之陽力卻沒有消散,仍存於世。”
柳玄聽到這,頓時打斷了道人之言。
此人無名無姓一生追隨聊玄,已度過無盡歲月,其一身道人打扮,修爲高深不說,其最擅長的,則是古算之法。在柳玄心中,此人地位極高。雖是僕人,柳玄卻從未將其當僕人看待,並於晚年賜名柳昆。
“既如此,只能說明陽童已身死,獨獨留下了陽力,你怎麼說……”
那柳昆略一思索道:“主人,我說陽童此番必死,非是現在,而是將來不久的某一天。他,仍活着呢,等陰童現身的那一刻,纔是他必死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