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白色光柱便要將善水夫人,蘭韻和依雲一併吞沒。
驚呼聲相繼而起。
因天道主迴光返照般的抗擊數秒,得施展虛空飛劍及時趕到的蘭帝,現身在白色光柱面前,雙掌抵在怪劍一面,撞入光柱的同時將天道主那眼見不可能救治的身軀踢飛開去,怪劍釋放的黑色能量太極圖案光層,硬升抗下劫數巨光。
從未體驗過的無匹壓力,衝擊在二公子身上的瞬間,哪一刻,讓其體會到徘徊鬼門關的錯覺。
那讓天地爲之顫抖恐懼的黑色能量,急速迸發暴出,一頭及腰長髮胡亂飛舞的身軀,就那麼以怪劍爲盾,緩緩將那墜落的白色光柱反向倒推。
透射寒光,璀璨如北極之星的雙瞳,那如同被地域黑炎包裹的身體,那沉冷無懼的面容。這一刻,恍若天魔降。便是無情和豐物等天玄門衆人,也絲毫不懷疑,這一刻的畫面,必將停留成爲記憶中的永恆。
天道主魁梧的身軀於此時,摔落在地上,淚眼迷離的善水夫人幾乎同時撲至身邊,伏倒痛哭出聲。
匆忙飛奔上崖趕至的蘭傲,見狀勃然大怒,眼中燃燒着仇恨之火,恨恨瞪着無措的蘭韻和依雲開口罵道“你們兩個賤人!父主本有生還可能,卻因爲你們把母親帶至,讓這僅有的生機也失去!”
說話間,如怒獅般的男人,已然楊手撲上發泄內心的悲苦情緒,眼見那擡起的手掌附帶的真氣便要爆發,天道主那的怒吼聲已然傳至“兔崽子給我住手!”
那揚起的手掌,就這麼硬生頓住,壓抑不住的悲憤之淚,卻如泉水般涌出。蘭韻早已嚇呆了,從小到大,任何時候這大哥都不從兇過自己一句,爲何現在竟這般大罵自己?
依雲的神色卻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注視眼前暴怒男人的目光,滿是不屑。
“她們是你弟弟的妻室,任何時候都輪不到你去打罵!從小是怎麼教你的?逆天者必遭莫大劫數,古往今來從無例外,只是這劫數牽連的多了些罷了,不必將努力全部轉移到她們身上。”
善水夫人早已哭的聲音沙啞,問得兩人對話後,卻竟哭的更見兇狠:“長風,對不起,對不起……過去自作主張的那麼多事情,一直傷你心,現在又因爲我害死了你,更害了道兒……”
蘭長風口中說罷了一番話後,口中鮮血狂吐不止,顯是五臟六腑盡皆重傷,活不久矣。
卻仍舊支撐着開口道“你這個婊子……但是我他媽的愛你!生生世世你都是我蘭長風唯一愛的女人……活下去……敢就這麼死下地獄,我一定揍死你……”
說罷了這些,便再也沒了生息,善水夫人神色木然的捧着面前那張剛毅英俊的臉,連連輕喚着道“長風……長風……”
熟悉的迴應聲,再也不復。
蘭傲強壓心頭悲傷,一把將悲傷失常的母親抱緊,安慰着道“媽,不要這樣,你還有我和二弟,還有我們陪伴你!”
回過神來的蘭韻和依雲,此刻亦雙雙搶近,卻驚建善水夫人口中不斷流溢出鮮血。
“長風,你再怎麼生氣揍我,我也要下去陪你,不怕你打罵,只怕身邊沒有你……”
善水夫人說罷,亦沒了聲息。
蘭傲神色驚懼的查探懷裡母親的脈搏,頓時呆住,就那麼任由善水夫人失去靈魂的身體,軟道的天道主身上。
“無情絕生術……哈哈……無情絕生術,我蘭傲竟然眼睜睜看着母親在我懷裡以無情絕生術自絕斃命……”從初時的喃喃自語,變做失常哭笑大喊,最後蘭傲雙手抱頭,就那麼將臉埋進滿是泥濘地上,痛哭難休。
遠遠在崖外的豐物等人問得蘭傲的話,得知崖上變故,卻都將驚疑的目光投射至無情身上。
後者嘆息着道“無情絕生本非傷己法術,而是固化外界對情緒影響的本門仙法,但倘若施展着逆轉運行,便會瞬間暴斃絕命。過往本門弟子不幸遭遇妖魔羞辱,或是逼供本門秘密時,均是用它自絕,纔有了這麼一個名字。”
在豐物等人的恍然大悟中,無情又感嘆着道“沒想到善水夫人竟然是本門前輩。”
這等高深心法,絕非流傳於外讓人可以輕易修習的。這話,卻是沒有說將出口。
擡眼望那高空中的二公子,此刻正緩緩朝下飛落,那劫數之光竟然在其蠻橫的攻擊下,被抵消逝去。天玄門數人此刻內心的震撼,簡直無法形容描述,這等魔頭,到底還能有誰製得主啊!
成功抵擋下劫光,二公子的神態卻十分麻木,那被劫光摧殘的鮮血淋漓的手臂,渾然沒有運功修復的意思,只那麼緩緩降落在父母屍體旁,緩緩跪倒。
“父親,我終究沒能做好,終究辜負了你的教導。我們兄弟最後連母親都沒能照顧好……”
蘭傲聞言緊緊拽握着那隻血淋淋的手臂,悲憤交加的道“二弟,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淚眼模糊蘭韻神色恐慌的注視着二公子,語氣失常着道“道,是不是我們害死了爸媽?爸爸他本來未必會死的是嗎?”
原本沉浸悲痛的蘭傲聞言如同被激怒的獅子,圓睜着的雙眼佈滿血絲,恨恨道“不是你們還有誰?父親若干年前早知有今天,長年收集大量妖魔內丹,便是爲了面對這一刻。雖然成功擋下的可能只有三成,但抱住性命以半殘之身多活幾十年的可能卻達五成!”
“而你們這兩個賤貨,偏偏把母親到崖上!讓原本僅以真氣防禦,試圖借大地抗力增加存活機會的父親最後因爲顧忌你們不得不強行催動所有真氣硬抗劫光!更害得二弟和父主投入多年的心血一朝盡毀!你們……”
越說越氣的蘭傲揚手便要打落,卻被一旁的二公子抓緊,後者輕聲道“大哥,她們卻也只是劫數的一部分罷了,此時她們比我們更需要痛苦。”
說着,已然探手將兩女緊抱懷中。
蘭傲咆哮道“二弟!我過去不知父親爲何總要大罵母親,現在終於體會到女人的自作主張有多可怕,可恨!但即使如此,蘭韻情有可原也就罷了,必是無心。但是依雲這女人,她下嫁我們蘭家本就不懷好意,母親受制爲什麼會這般快被解開?”
依雲聞言掛淚的臉龐滿是倔強的注視着的蘭帝,蘭韻急忙替之分辨道“不是的,不是依雲妹妹解開的。目前才方進屋,就清醒過來,當即跪倒地上求我們帶她上崖。我們見得目前那般樣子……”
蘭傲怒吼打斷着道“胡說八道!二弟所下禁止,即使存在偏差,也絕對不可能這般快失效!蘭韻,你這個笨蛋,依雲修爲高深,即使做了手腳你又怎會知道?”
蘭韻一時語塞,只是覺得依雲絕對不會故意這麼作,她的悲傷一直那麼真摯,絕非虛假做作,況且她已經是道的妻室,怎可能做這種永遠被人唾罵看不起的事情?
卻又無言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