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靜靜站遠處與桐兒對視了好幾秒,直到薄荷喚了聲桐兒名字,桐兒扭頭向媽媽看去才發現媽媽抱着苗苗已經走了好遠了。
桐兒立即拉着舅舅急急追上,跑到了媽媽跟前再回頭望向安靜所方向時卻只看到安靜背影……她跟欒二少身後,欒二少牽着她手,兩個人慢慢向花園走去。那兩個人就像是一幅畫,周圍所有人都變成了風景,飄渺而又模糊風景,好像只有他們兩個纔是清晰可見……
“桐兒,看什麼?”媽媽有些好奇今晚反常桐兒,隨着桐兒視線望去,卻什麼都沒看到,因爲桐兒眼中那兩個身影已經完全沒入夜色之中。
“媽媽,你知道安靜嗎?”桐兒擡頭望向薄荷問。
“安靜?是首歌嗎?”薄荷顯然是不知道這些孩子名字。
“不是,”桐兒搖頭認真回答道,“和幽幽他們一樣,欒二少人。”
薄荷誠實搖頭:“媽媽不知道欸,她怎麼了?”
桐兒摸了摸腦袋,她原本想問媽媽有沒有見過安靜,她是不是哪裡見過安靜只是現忘了,但是看來媽媽也完全不知道安靜是誰,那她問了一定也是白問。桐兒搖了搖頭微微笑道:“沒事了媽媽,我們回去吧,苗苗都睡了,不能感冒。”
薄荷又向桐兒望着方向多看了幾眼,欒家二少有七個孩子陪着長大事也不是一兩天耳聞之事,她也知道桐兒和其中兩個是同學玩還不錯,但是有什麼事又是值得桐兒幾次三番觀望?薄荷稍稍留了些心,叫做安靜是麼?
桐兒跟着薄荷坐進自家車裡,車子緩然駛離,不遠處一個少年才緩緩收回自己視線來。
身後有人輕喚:“上官少爺,上官老爺讓你去一下大堂。”
少年回頭,喚自己人正是欒家管事,而能讓欒家管事親自跑一趟來喚他這個上官三少,則已經說明了今晚這場宴會結局。身爲雲海市四大家族之一上官家和欒家聯姻,想必又會是一場轟動全國大聞……
“爸爸,欒伯父,二哥,九小姐。”上官瑾瑜端正站自家父親和欒家大老爺跟前一一正式見過長輩和哥哥還有未來二嫂。
“阿瑜,怎麼來這麼晚?”長得普普通通二哥拍着上官瑾瑜肩,儼然一副和藹大哥目光關心問。
上官瑾瑜微微擡目,看向自己父親勾脣微微笑了笑:“因爲母親身體不太舒服,所以還希望欒伯父和父親能夠諒解。不過還好,我沒有錯過二哥和欒九小姐姻緣之喜,恭喜你們。”說着上官瑾瑜便轉身拱手相向二人。
欒九小姐並不開心一直繃着臉,上官老爺也尷尬頓了頓臉,欒大老爺卻哈哈笑道:“上官啊,你這三兒子我看不簡單吶。”
“他從小國外,沾惹了這些國外風俗氣息,說話也不怕得罪人。這也纔剛回來,所以你不要見怪啊……阿瑜啊,還不給你欒伯伯道歉?遲到了還那麼多道理!”
上官瑾瑜父親並不是上官家大老爺,雖然只是三老爺但欒大老爺也是很給他面子,直接把二女兒指給了那二兒子,只可惜這個才貌出衆三兒子年齡還太小才十五歲讀初三,不然還真不想放過這個小,雖然他只是小三所生……但以他欒大老爺眼光看來,這小子長大後會是個了不起。
遠處夏幽幽瞧着這一幕靜默無言,轉頭看向四婭無聲嘆了口氣,沒想到那天學校那個霸王小子竟然會是上官家三少爺!
*
轉眼便是聖誕節了,桐兒準備了一些小小禮物帶到學校來準備送給幽幽他們,包括同桌木牧也有一個,不過和夏幽幽他們禮物比起來,木牧禮物只能算是普通小禮物而已。
到了中午休息時候,桐兒將書包揹着同夏幽幽一起去食堂先吃了飯,吃完飯再和夏幽幽一起去了休息室,桐兒和他們已經混熟,進入休息室像是進入自家門廳一樣自,但是很奇怪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再遇見過安靜。
桐兒將禮物一件件拿出來遞給夏幽幽、七夕、四婭和另外三個男生,每個人都沒想到桐兒竟然如此細心竟然還給他們送聖誕禮物,雖然聖誕節還有兩天,但她竟然都想到了。
“這圍巾可真好看。桐兒謝謝你,你太可愛了,竟然還送禮物給我們,我們幾個人每年都沒有這樣習俗,你卻想到了,你怎麼能這麼溫暖啊!”感動莫過於夏幽幽,她平日裡也不是這樣感性人,但她和桐兒是關係好,所以心裡也是感動。
桐兒聽了夏幽幽這發自肺腑感動之話也是微微一笑:“哎呀,不客氣啦。其實我以前也沒有朋友……所以不知道該送什麼好,這都是媽媽出意見,說女孩子送圍巾,手套什麼應該都會不錯,適當禮物也是朋友之間維繫感情方式,所以我就準備了一下。還有就是,裡面還有我們家度假村和歡樂城門票,如果你們不嫌棄話……也送給你們,這是媽媽給,她說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關照。”
桐兒也不知道自己做對不對,做得好不好,但是如果不做話就永遠都不知道結果,她意思很明顯,她想要這段友誼,和他們做朋友。
夏幽幽感動緊緊抱住桐兒,無疑,桐兒是個心思細膩又敏感人,但是她坦誠和真摯卻又讓她感動不已,這個朋友她是這一輩子都交定了!
“咦?怎麼還有一個?”四婭看到桐兒書包裡還躺着一個不免疑惑問,難道……
“是給安靜。”桐兒也立即解釋道,將禮物拿出來遞給夏幽幽並讓她轉交,“幫我給她吧。雖然一直沒有正面見着過……但上次看過一眼,也覺得該送給她一個呢。”
“你心思可真細。”四婭忍不住讚歎,細讓他們幾個人都自嘆不如了。
桐兒只是微微笑了笑,腦海裡一直迴盪着驚瞥安靜那個畫面,時間總是停止那一刻,無數次提醒着她,安靜……或許她以前真見過,不然爲什麼總有那麼強烈熟悉感?
桐兒雖然給他們幾個人送了聖誕禮物,卻也沒有忘記要給妹妹和小舅送,甚至爸爸媽媽也一直都準備着。夏幽幽他們圍巾手套是桐兒攢錢買,爸爸媽媽圍巾卻是她親手織,雖然他們不一定會戴,但是桐兒想把自己人生中第一條圍巾送給爸爸媽媽們,而給小苗苗則是親自設計模型莊園,是桐兒攢零花錢裡花銷大一筆,誰讓苗苗不僅面臨着聖誕節還過了生日呢?雖然生日已經過去了,但是桐兒一直沒有放棄模型莊園搭建……她想要給妹妹一個驚喜呢。
只不過,莊園還沒有搭好,聖誕節也過了,禮物都還沒有送出去,家裡卻突然傳來噩耗……
十二月二十七日這天晚上,所有人已經熟睡深夜,原本寂靜只剩花園裡蛐蛐聲鳴叫之時,湛家宅子裡卻突然傳來一陣刺耳鈴聲尖叫,然後便是媽媽哭聲,爸爸安慰聲,桐兒迷糊着爬起來走到樓梯口隱約看見媽媽坐地上倒爸爸懷裡,而媽媽嘴裡還嘶聲哭喊着:“舅舅……舅舅……”
這不是桐兒第一次面對死亡了。
小時候,她爲了給親生媽媽補營養親手把家裡唯一一隻雞給宰了。流着淚拔着雞毛桐兒卻又恨着自己。那隻雞是媽媽送給她,她悉心養大,對那隻雞就像對待朋友一樣,可是媽媽病情嚴重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媽媽身子需要補一補她卻沒有辦法上街去給媽媽買營養品,後忍痛將那隻雞親手給殺了……那是桐兒第一次面對死亡。
後來,她把自己賣給了人販子,人販窩她看見了許許多多殘忍事,那些小夥伴們身體殘缺,有是到了人販窩才變成那樣,有是變成了那樣才被家裡拋棄,甚至有小夥伴因爲病重而她眼前去世……那是桐兒第二次面對死亡。
第三次也是殘忍意思,她看着媽媽一天天走入死亡,雖然有荷媽媽和一凡爸爸資助,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媽媽是癌症晚期,媽媽再也好不了了,她是知道。後來她握着媽媽手,就算媽媽身體已經變得冰涼她卻還是無法相信媽媽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而她則變成了一個人……那是桐兒第三次面對死亡。
這一次,是舅爺爺去世。
舅爺爺是個很好人,他慈祥,和藹,溫暖,對他們這些小輩是好得不得了,而且他還常常做慈善事業,把自己所賺來錢資助許多貧困家庭和兒童。桐兒知道,爸爸媽媽和舅老爺關係非常親近,媽媽把舅爺爺當做父親看待,舅爺爺也把媽媽當做女兒一樣,當年媽媽能重獲親情,除了醇兒姐姐之外舅爺爺就是第一個了……
可是,人,有生,便有死。
舅爺爺已經八十多歲了,他身體從前再硬朗卻終究是抵不住歲月無情,兩年前開始他身體便已經出現了端倪,一日不如一日,後來甚至咳血……看也看不好,洛叔叔都親自跑了許多趟,但每一次媽媽回來都會偷偷哭一場。
醇兒姐姐回去路上哭暈了好幾次,那是疼她爺爺,她怎麼能忍住那股悲傷呢?雙胞胎因爲還小所以留了家裡讓魏阿姨過去親自照顧着,李姐夫還國外正趕回來路上,醇兒姐姐傷心沒有人安慰,媽媽和爸爸同樣悲傷着,爸爸只能安慰媽媽,媽媽哭眼睛都腫了。
苗苗也知道了疼她舅爺爺去世了,第一次面臨死亡她也失去了平日裡樂,呆呆窩小舅舅懷裡不知所措。
桐兒輕輕爬到醇兒姐姐面前伸手輕 住她手,她也傷心,但是她不知道能說出什麼安慰話語,只是明明已經該麻木事情,她怎麼還是會跟着一起掉眼淚甚至悲傷呢?
醇兒將桐兒抱進懷裡痛哭失聲,趕去機場路上,醇兒只能抱着桐兒安慰着自己,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支撐回到白陽鎮。
直升機載着他們歸去,落酒店花園裡,醇兒和薄荷下了飛機便跌跌撞撞一起向白家大宅跑去,一路上彷彿已經能夠聽到那些痛哭,那些悲嚎,那些……應該是玩笑卻偏偏是真相和事實悲傷。
“爺爺——”醇兒還沒進門便已經跪了地上匍匐地大聲痛哭,薄荷愣愣看着門口那幾尺白綾,終於漸漸清醒過來並且認識到……這一切都是真。
桐兒牽着因爲媽媽哭自己也哭苗苗,牽着緊緊皺着眉雖然可能不懂但也陷入莫名悲傷小舅,站門中間,桐兒望着門頭上那白綾突然覺得好冷,好冷……這一定是這個冬天冷日子,親近一個人,就突然這麼消失了這個世界上。
舅奶奶說,舅爺爺走很平靜,嚥氣時候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但其實,他應該是很痛苦,但他爲了讓子女們覺得輕鬆和釋然,所以強扯了一絲微笑……他病,已經病入膏肓了,治療都不管用,他怎麼能不痛呢?舅奶奶哭很厲害,她話也讓媽媽和下面一衆人都嗚咽痛哭了起來。
天黑時候,外婆回來了。
踉踉蹌蹌從門口奔至主廳,外婆跪躺花叢中舅爺爺面前喊着哥哥,說這對不起,然後便只是流淚話都說不出來了。那莫名悲傷,桐兒都覺得疼……媽媽離世時那種死亡恐懼感再一次向她侵襲而來,和苗苗一起,和衆人一起跪舅爺爺面前心裡壓抑着,臉上也只能默默流着淚。
舅爺爺,您天堂一定要安好!
------題外話------
——這個情節難以避免,人都總會有死亡那一天,不同是,當你死亡時候有哪些人爲你真心流淚,將你永遠記心裡。老舅天上會安好……
——今天是萬聖節,七兒有事要去成都,今明兩天都不不能得閒碼字,所以明後天斷兩天,星期一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