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笙從公寓樓出來後於默便跟着他來到孔唯家樓下。
居欣正坐在家中看電視，聽到敲門聲，她看了眼時間，將電視的聲音調得小了些，才緩緩將門打開。
藉着樓道中昏暗的燈光，面前的男人面容模糊，居欣怔了幾秒才緩過神，“小笙？”
小笙？顧北笙身後的於默聽到這兩字，差點笑得噴出來。
什麼時候顧大少有這麼可愛、親切的稱呼了？等他回到公司的時候，必須要和他們好好聊聊小笙的由來……
“伯母。”
“小笙，你怎麼來了？”居欣怔愣過後，就只剩下疑惑與喜悅，她錯開身，笑着說道：“快，快進來。”
“伯母，我今天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問問您。”
他清冷的語氣中帶着一抹堅定，在居欣面前，顧北笙很少會這麼強勢，所以她也很明白事理的點點頭，直接了當的說道：“什麼事？”
“您還記得有天您要孔唯回家吃飯嗎？”
居欣眉頭微微皺起，下意識的問道：“你問這件事做什麼？”
這件事，始終是她對不起孔唯，惹得她不開心，所以她根本就不想提起！再者……她是讓孔唯瞞着顧北笙的，畢竟何忘川的存在，有些尷尬……
“伯母，那天晚上，孔唯她……”想到那晚孔唯的不正常，再加上現在懷孕這件事，顧北笙壓抑着心中的不安，故作鎮定的問道：“那天她究竟見到了誰？”
“除了我和她爸，你覺得唯唯還能看見誰？”
顧北笙微微一笑，“伯母，我並沒有不相信我您的意思，只是我聽她說，她的前男友那天晚上似乎在這裡出現過……”
“你……”
“阿姨，我和北笙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現在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於默見居欣始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還是開了口，“阿姨，您就說出來吧。孔唯在北笙面前是沒有秘密的……”
聽到這句話，居欣的神色變得非常怪異。她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開了口：“你說的沒錯，那天晚上，唯唯見到了何忘川……”
從孔唯家中走出來後，於默就發現顧北笙的神色有些奇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應該開心纔對啊……”
顧北笙僵硬又略帶欣喜的視線瞥向他，張了張薄脣，“是啊，我應該高興纔對，畢竟我要做父親了……”
這種感覺，說不清楚，有欣喜，有震驚，有不知所措。
一股股的情緒涌上心間，他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緩滯。
於默並不瞭解顧北笙心中的懷疑，只是他沒有料到孔唯竟然懷孕了：“顧大少，你是說……孔唯懷孕了？”
顧北笙緩緩又垂下頭，他也不清楚，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已經再明顯不過。
然而這樣的事實來得太過突然，他不清楚自己是不能接受又或者太過超出他的想象，內心很亂。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天啊！你竟然把這個高興的事隱藏得這麼深……”
顧北笙沒有理會於默的話，渾渾噩噩的下了樓，腦海中亂得他快理不清思緒。
於默緊緊地追隨在他身後。
看着顧北笙整個人像是突然失了魂，於默有些不能理解，既然孔唯懷了他的孩子，那豈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麼？
爲什麼他感覺現在的顧少，除了有些欣喜跟震驚外，更多的，是痛苦呢？
顧北笙打開車後座門，兀自上了車，背靠着車倚，手指擱在眼皮上，掩掉了他眼中痛苦的神色，整個人看起來，即是痛苦，又是好笑。
他痛苦的是，他之前居然對懷着孕孔唯做了那麼多過份的事。
他甚至，還懷疑她的心，逼迫她去打掉孩子，導致她出了車禍，而她卻到死，也是下意識護着孩子……
他還甚至，在她懷着孕的時候，逼着她去獻血……
這些事情多可笑，多麼諷刺，他不僅僅傷害了她，還傷害了他們的孩子……
顧北笙倏然笑了出來，脣角提起又哭又笑的弧度，令人發憷又覺悲哀。
於默上了車，很快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