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微收,蘇瑾琛循着她低垂的視線,望她腰間凝視而去,海水已經蔓延到她的肩膀處,根本看不到她腰間有什麼東西。
連一刻猶豫都沒有,閉上呼吸,他倏然潛進水裡,透過迷濛的海水,終於望見綁在她腰肢上的定時炸彈,上面的鐘表在倒數。
眼神微微沉了,即便不問,他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這並不是那種複雜繁瑣的炸彈,無需多做什麼,只要時間一到,頃刻爆炸,但這種炸彈破壞力十分強大,足夠要兩個人的性命。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只要足夠小心,並不具有多大危險性。
雖然他沒有看出蘇西澤這次是真的打算要他們的命,最多起到的效果就是恐嚇威脅的作用,但對於他在她身上弄了這麼個東西,視線還是有了些危險。
蘇西澤在告訴他,任何時候,他都能要了她的命?只是他想與不想而已?
這麼做的意思,到底是該說,他在警告他別再隨便丟下她,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不容再繼續多想下去,眼看時間不多,二話不說,蘇瑾琛快速拆除炸彈,將這種危險的東西,從冷鳶的身上移走。
當他再從水裡出來後,舉起手中的炸彈,用力一擲。
霎時,那個具有威脅的東西,被他擲得遠遠的,撲通一聲落入海里。
隨後,他又轉身,繞到冷鳶的身後,解開了束縛住她的繩子。
繩子一解開,冷鳶頓時無力的倒下來,堅持得太久,腦袋渾渾噩噩的,身體的乏力,讓她基本堅持不住,一見她倒下,蘇瑾琛快速伸手,直接將她摟進懷裡。
沒有多餘的語言,看潮水越漲越高,蘇瑾琛只得快速帶着她,往岸邊游去。
很快,到達岸邊,暴雨仍舊在下,那棟唯一可以擋雨的木屋,也已經被漲潮的海水蔓延,此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遮雨的地方。
被泡在海水裡幾個小時,因本就營養不良,再加之暴雨拍打,此時冷鳶基本是出於昏厥的狀態,渾身盡是無力,勉勉強強,還有一點強撐的意識。
上了岸後,掃視一圈也仍舊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感知到她愈發冰冷的身體,蘇瑾琛眉頭皺到一起,當即不做猶豫,又將她放到背上,揹着她往樹林後走去。
樹林的後面,就是馬路……
趴在他寬厚的背上,冷鳶用力睜開眼睛,可天色暗了下去,現在已經是晚上,在這樣毫無人煙的地方,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她只能感受得到,揹着她的男人那炙熱的氣息……
“蘇瑾琛……”喃喃的,她叫了他一聲,聲音遍佈孱弱無力感,脣瓣冷得發紫。
兩個人渾身都溼透了,只有靠在一起時,才能勉強有點溫度,讓人不至於感到那麼冷得發顫。
蘇瑾琛腳步的步子沒停,踩過磕磕碰碰的障礙物,快步穿過樹林,揹着她好似沒感到一點重量般,遊刃有餘,黯啞的嗓音有了些磁性,“怎麼了?”
“這些天,你去哪了?”趴在他背上,雙手環住他頸脖,她的語氣,透着深深的無助,細小而無力,又帶了小心翼翼的心傷,“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他身形倏然一震,邁出去的腳步有些僵滯的頓了頓,神情被額前的沁溼踏下來的密發遮擋住,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怎樣的,但好似她不經意的語言,卻戳中了他心底的某個防護線,英俊的臉,繃了緊。
不過很快,他又邁出了腳步,繼續前行,聲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他說,“不會。”
雖然堅定,卻並沒有讓她感到心安,“可這些日子,我總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就好像,你已經徹底拋棄我,不要我了……”
那種感覺,說出來,心房上就是一陣抽痛。
從他消失之後,那種惆然若失,渾渾噩噩,世界都好像是灰暗沒有意義的感覺,很多時候都要把她逼得窒息了。
蘇瑾琛的眼神更深更痛了,心尖有抹刺痛扎過,原來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她竟會以爲他拋棄她,不要她了……
這些日子,她竟然沒安全感,到了這個地步……
wωw .t t k a n .Сo
輕輕的,他扯了下脣,嘴角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你腦袋太小,不合適想那麼多,那些東西,以後都不要想了。”
聽着他的話,冷鳶心底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腦袋擱在他肩膀上,氣若遊戲,淡淡的,不敢確定的問,“你不生氣了嗎?”
知道她說的是她跟蘇西澤的那件事,蘇瑾琛卻是說,“你認爲呢?”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我……”
“我想,任何一個男人,在那個時候都沒辦法保持冷靜。”特別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是不受控制。
冷鳶自責的抿下脣,或許解釋會很蒼白,但她禁不住還是說,“我跟他,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雖然那次她跟蘇西澤兩個人無法不令人遐想,但她確定他們什麼也沒發生。
蘇瑾琛淡淡的笑着勾了下脣,“我知道。”
“你知道?”
“嗯。”
說話間,他揹着她已經繞過樹林來到後面的馬路上了,此刻正循着馬路前方行走。
冷鳶剛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然而卻在這時,蘇瑾琛微微一震,身形一僵,倏然滯住了腳步,腳步生根似的,停了下來,一抹痛苦之色,爬上他的俊臉。
發覺到他的異常,爬在他背上的冷鳶慌忙問,“怎麼了?”
蘇瑾琛雙眉攏到一起。緩緩地,他才吐出兩個字,“沒事。”
說完,又揹着她,繼續往馬路上前行。
只不過,他的腳步似乎僵硬得很,每走一下,他的身體就在僵硬一分,一步一步往前走時,步伐卻好像是越來越慢了。
虛弱無力的冷鳶察覺不到這些細微的細節,又看不到他此時正一點一點冷下去的臉色。而他又是刻意僞裝了起來,更是叫人察覺不到。
摟着他的脖子,感覺兩人好像終於又回到之前的狀態,而他似乎也沒再對自己有什麼誤會的樣子,冷鳶悄然安下那顆不敢確定,這些日子飽受折磨的心。
她的頭靠着他的肩膀,忽然想到什麼。淡淡的嗓音問,“既然你找到這裡來了,怎麼沒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