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沒有擡頭,像是沒有聽到向沐陽說的話那樣。她早已經料到他的反應了。他不可能太輕易放過自己。
“我就說過,他不是和你認真的。不過就是和你玩玩而已!你不會真以爲他夜大少爺真能看上一個結過婚,還不能生孩子的吧?”
舒年態度冷淡,什麼都沒說,拿過醬油轉身就走。
向沐陽追上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臂。舒年這才真正看他一眼,“向沐陽,我爸在看着我們。你要鬧,等我們回家了你再鬧,行嗎?”
向沐陽看了眼舒達夫,最終,壓低聲,“回去後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了!”
舒年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就在此刻,向沐陽兜裡的手機,乍然響起。他沒有跟上舒年,而是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掃了眼屏幕上的號碼,是一串陌生號碼。因爲剛剛和舒年賭氣,這會兒開口,語氣也不是很好。
“喂,誰?”
“……”那端,有許久的沉默。
向沐陽沒什麼耐心,以爲是誰惡作劇,“再不說話,我掛了。”
“沐陽……”終於,那邊傳來一道女音,帶着輕軟的哭腔和委屈。向沐陽猛地怔住,這聲音,實在太難忘。
但,只是一瞬的悸動,他臉色更冷了些,“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剛剛那位就是你的妻子嗎?”
向沐陽猛地轉過身去,視線四處搜尋着,“你在哪?”
“我聽別人說你已經結婚了,其實我一直很想看看你妻子長什麼樣子。她很美。”
“寧朦,別和我扯其他的。你也在超市,是不是?”
“沐陽,我真的好想你……”那邊,寧朦突然嚶嚶的哭起來。聲線柔軟,委屈得讓人心憐。向沐陽只覺得心都被這哭聲撕裂了。這種身爲女人的柔情,是舒年永遠都沒有的。在他面前,舒年從來就像個刺蝟一樣,不會哭,不會撒嬌,像個披着盔甲的女金剛,所以讓他的生活無趣又壓抑。
向沐陽還想說什麼,電話那邊,卻忽的斷了線。他握着電話,站在那,四處搜尋。
“我們該回去了。”舒年跟舒達夫等了一會兒,見向沐陽沒過來,她只得聽父親的,轉回來找他。
“你們先走吧。”向沐陽見她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虛,將手機立刻收了起來,“我臨時遇上了一個朋友,要過去打個招呼。”
臨了,向沐陽又補了一句,“等我一起吃晚飯,我……我只是打個招呼就回來。”
舒年目光炯炯的看了他一會兒,向沐陽被看得莫名的有些煩躁。但是,還好,她並沒有追問,只是道:“那我先和我爸回去了。”
“去吧。”
————
舒年推着父親離開超市。
向沐陽確認那雙身影消失在超市裡,他纔將手機拿出來撥回那串號碼。邊打電話,邊在超市裡逡巡,急切的搜尋那道身影。
“喂。”電話響了一會兒,終於通了。女子的聲音裡,還夾雜着幾分哭腔。
“朦朦,你在哪?”
“你妻子在,你來找我沒關係嗎?”
“你是不希望我找你?”向沐陽腳步頓住,“如果你真的不希望,那我現在就走。”
他說着,要掛斷電話。
“不!”就在此刻,一道身影從貨架間走出來。寧朦含淚的雙目,顯得無辜又楚楚可憐,她站在那,癡癡的看着向沐陽,“沐陽……”
向沐陽握緊了電話,朝她走過去。寧朦走了兩步,撲進他懷裡。
摟了個滿懷,向沐陽心裡狠狠一震。
“沐陽,我好想你……和你分開的這些年,我做夢都在想你……”
向沐陽閉了閉眼,嗅着女孩身上的香味。和舒年在一起,從來沒有過的被需要感,在這一刻,全部都涌了出來。
————
慕斯公寓。
熱騰騰的飯菜已經上了桌。大家都沒動筷子,一直在等着。
“爸,我們先吃吧。”舒年把筷子遞到舒達夫手上,“您身體不好,別餓着了。”
“不行。你趕緊去給沐陽打個電話去,問問他到哪裡了。就一點兒距離,別回頭出什麼事。”
舒達夫見舒年沒動,又催一聲,“去啊,還愣着幹什麼。”
舒年‘哦’一聲,這才起身。她拿了手機,給向沐陽打電話,可是,手機鈴聲一直在響着,很久,都無人接聽。舒年微微擰眉,該不會……真和爸說的那樣,出了什麼事吧?
只是和普通朋友打招呼,按常理來說,應該不至於要耗這麼長時間的?
舒年又打了一次,依然沒人聽,只好作罷。
“爸,你們先吃吧。沐陽說讓我們先吃。他可能在外面吃了。”舒年怕把父親餓着了,只能撒了個小謊。
舒達夫關切的問:“他沒什麼事吧?”
“您放心,又不是小孩子了。”舒年雖然應着,但也不那麼確定。
等到吃過晚飯,向沐陽依然沒有回來。舒年在廚房裡收拾,桂嬸則在照顧舒達夫。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就已經變天了,大風颳着,突然間就下起雨來,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舒年將洗好的碗收進消毒櫃裡,泡了杯茶看着窗外。
向沐陽的車還停在這邊的車庫裡,現在下這麼大的雨,今晚他還會過來取車嗎?舒年在想,是不是自己將車直接開回去。她這裡剛好有備用的車鑰匙。
“年年!年年!”桂嬸的聲音,乍然傳來。喚得又急又慌。
舒年陡然回過神來,揚聲問:“怎麼了?”
“你爸……你爸又不行了!你快過來!”
舒年一聽,呼吸一重,手上的杯子差點掉在地板上。
“爸!”她跑出去,一進臥室,就見父親已經躺在牀上昏迷過去,嘴角歪斜。
桂嬸有些無措的哭訴,“一定是今天中午那塊紅燒肉。他趁着我不注意,就吃了隔壁送來的肉。我以爲沒什麼事,就沒和你說。”
舒年心裡其實也亂糟糟的,但是此刻還是必須鎮定下來,“你別慌,趕緊送醫院要緊。”
“那我趕緊打醫院電話。”
舒年簡單的觀察了下生命體徵,但還好,呼吸和心跳沒有停止。她快速的抓過毛毯,裹住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