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言: 這是一段關於青春的情感故事,由於那個時代和現實的特殊存在,兩個年青人沒能衝破世俗而成爲永遠的傷痛。希望通過這部短篇小說能喚起你美好的青春回憶!

《棗紅馬》

作者:謝 恆

提筆寫的這個故事,是一段青春往事的回憶,也是一段青澀情感的懷念,它和許許多多的青春故事一樣,充滿了歡樂與悲傷,以至於在歲月的長河中也無法沖刷掉些許痕跡.

一九八九年春末,一個平常的月夜,寂靜的四周時不時回傳出高牆內“咣噹、咣噹”大鐵門的開關聲,監獄旁的水庫在高牆燈光的映照下隱約泛起了陣陣漣漪,彷彿重重的鐵門不但震懾着牆內的人也敲打着曠野的沉寂,布穀鳥躲在水庫對面的樹林中時不時的迴應着孤冷的黑夜。

深夜的換崗是他不喜歡的,雖然這是入伍的最後一年,堅持下去就會退伍回到家鄉安排工作,但他還是感到部隊的生活如果沒有軍事集訓,比賽就顯得枯燥,無聊。

這裡彷彿是一個被遺忘了的世界。雖然這一年是中國進入改革開放的第十一個年頭,整個社會已經呈現出一片翻天覆地的變化,大街小巷奔走的人流不再被淹沒在灰色的海洋裡,五顏六色逐漸融入到人們多姿的生活中。但在這個遠離城市偏僻的勞改農場卻難以感受到新時代正如風捲殘雲般的來臨,日子照常還是按步就班的,沒有一點新意和生機……

他調到這個中隊快兩個月了,這個中隊守的是女監,監獄有三個足球場大,圍牆有三層樓高,圍牆上佈滿了電網,四個轉角頂着碩大的探照燈。

寂靜的黑夜只有少數的獄警在到點時進行內監巡查。他揹着裝滿十發子彈的***站在兩個對角崗樓的其中一個。因爲有戰友請假外出,他這個班長只得幫着頂崗。800多個日夜他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集訓,比賽。優於常人的身體素質使他在新兵連時就脫穎而出。

他到部隊時剛好18歲.中隊部在農場的場部,那是一個規模很大連路邊的行道樹都要兩人合圍才能抱住的果茶農場。三個月的新兵集訓結束後他被直接分到了尖子班,射擊、擒拿、戰術每樣都是他的強項。

他從兜裡摸了一包香菸出來抽了一支點上,菸頭暗紅的火光在黑暗中熠熠閃爍。春季夜晚的涼風吹在臉上使他困屯的精神爲之一振。監舍在夜晚中沒有了白日的喧鬧和秩序般的熱鬧。犯人也在思念着該思念的人。她們中三教九流,五花八門,上至教授,下至苦力,從曾經的地位到文化,她們就是一個被剝奪自由並擁有各類“知識”的小羣體。入獄前她們也有花一樣的生活,有親人的關懷,有朋友的友誼。但世事變幻,身處囹圄的她們現在已失去了往昔的歡樂,唯有勞動改造。當人們擁有自由時,肆意揮霍。當失去自由後在心靈上的孤獨、無助、寂寞和生理上的慾望像剝皮一樣層層的折磨着她們。

他喜歡這個牌子的香菸,這是帶着過濾嘴的香菸,抽起來沒那麼辣口。一元錢一包,已經佔了他津貼的三十分之一。這種香菸是不可能天天抽的,餘下的錢還要買牙膏、奶粉、補貼營養。但現在的生活比新兵連時已好了很多,基本上每頓有肉,雖然很少!比起油渣都要搶的新兵連已好了許多!

他用手指彈了一下燃了一半的菸灰,用嘴輕輕吹了一下火紅的菸頭。想起那次白天站大門崗時一羣穿着棕色囚衣的女犯喊着一、二、一從監舍大門出來,一個領頭的女犯大聲喊道:報告班長,一中隊二小隊十一人準備出工。有幾個年青的女犯嘻笑着也喊道:報告班長,請指示。旁邊的獄警粗聲的制止道:別起哄。女犯們嘻嘻哈哈從揹着槍的他面前走過,一個看上去有幾分姿色的年青女犯故意把豐滿的胸脯挺得老高,向他眨了眨眼,嘻笑着喊道:兵哥哥,好想你喲。

如果退回兩年,他一定會面紅耳赤。現在不一樣了。對她們,他是同情的,她們曾經也有過美好年華,只是命運使其中有些原本可以幸福生活的人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微微一笑,高聲喊道:不要吵,跟上。

猛然間的刺痛,讓他從思緒中清醒過來,煙已燃到他的手指,他把中指勾回來壓在菸嘴上一用力,一道火星從他手指間劃出一道弧線從崗樓上遠遠的飄落進黑暗中。

“咚咚”的崗樓敲門聲告訴他,換崗的戰友來了,他提着槍從崗樓旋轉的樓梯下到崗樓門口,相互交換彈匣,交待了值班的情況後,他順着土公路踩着礫石向營房走去。

第二天晨,週末燦爛的陽光穿過薄薄的雲層,透過早霧,一縷縷的灑滿營房。他睡到早飯後才睡眼惺鬆的收拾起牀、刷牙、洗臉、疊被子,一系列已經訓練有素的動作在很短的時間完成。他去食堂拿了兩個饅頭一邊吃一邊往宿舍走。

他所在的排有三個班,一個班有十人左右,全排有三十多人,這個排離中隊部走路要一個多小時。營房是一層平房,槍械室和排長室在平房的最前頭,營房前是藍球場和一些單雙槓。由於是週末休息,有的戰友請假外出,有的洗衣服,晾曬被子,那些“跑馬”的痕跡被悄悄的掩飾着,彷彿被看見是一種羞恥一樣。犯人----軍人,它們的相同之處是都要受自由的約束。不同之處,犯人象徵邪惡,軍人代表正義。從某種角度看他們的生存有相似之處——都是軍事化管理!

“顏星”,排長站在門口高聲喊道,他拿着剩下的一個饅頭邊走邊應道:什麼事?他快步走進排長室一看,另兩個班長正和排長說着話。他拉過一張凳子隨意坐下,排長說“顏星,把你們班今年要退伍的老兵統計一下,想走的、想留的報上來,跟大家溝通一下”。他端過排長的茶缸猛喝了一口,把嚼在嘴裡的饅頭嚥下後說:“排長,我們班有四個老兵,想走的多,想留的少,我反正不會留下來”排長端過茶缸喝了一口說:“大隊就是想留你,部隊培養一個軍事尖子不容易,你留下來再帶帶他們。”排長是老鄉,四川人。從軍校畢業後就分到了顏星這個排當排長,表面上很嚴勵,對顏星還是很給面子。因爲顏星在軍事比賽上全總隊都拿過名次,立過三等功。在排裡的訓練工作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顏星把剩下的饅頭嚼完後拍了拍手笑嘻嘻的說:“排長,我可以把剩下的時間全部奉獻給部隊,爲部隊對我的培養做出最大的回報,帶幾個好苗子,請你放心。不過,我也要實話實說,我是個城鎮兵,當兵的目的就是回家有個好工作。當久了,女朋友都談不上,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我們心裡也慌呀。”另兩個班長也哈哈大笑到:“對、對。”排長說:“先不多說,下週統計好報上來。”顏星玩笑似的敬了一個軍禮:“好,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