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看着半空中爆開來了一團血花,方南簫愣愣的說道。
直至如今,他都還有些恍若在夢中。
方辰怎麼敢真得將那沐陽轟殺……他怎麼敢?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給他自己和整個方家帶來滅頂之災嗎?
“好了,現在輪到你了。”目光從已經爆裂成漫天血肉的沐陽身上轉移,方辰開始一步步向着方南簫走去。
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化,看着向自己不斷逼近的方辰,方南簫忽然身體一震,整個人霎時間騰空而起,向着青苑大門所在的方向瘋狂的逃竄開來。
面對方辰這個還未達到罡氣境的後輩,他竟然捨棄方伯濤,主動逃遁了!
畢竟是罡氣境的武者,而且方南簫逃竄之心已然極爲堅決,一時間,方辰竟然也有些追趕不及。
就在這時候,青苑大門口,一道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擋住了方南簫的去路。
“二弟,你這麼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裡?”這身影,正是聞訊趕來的方青山。
他其實在方辰將沐陽徹底轟爆的那一刻就已經來臨了。只是與方南簫一樣,他也同樣被自己兒子所這一舉動給震驚的不輕。如今方南簫眼看着就要逃竄出青苑,他這纔出面將其阻擋了下來。
方青山很清楚,今天這事情已經鬧大了。而一旦讓方南簫這時候逃竄出去,事情就更加麻煩了。
“滾!”前有方青山,後面方辰又即將追過來了。方南簫就如同一隻驚惶的野獸,發狂道:“你們要死別拉着我一起死!”
說着,他一拳就向着方青山轟去。
“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吧!”方青山沉聲道,屬於方家大爺的氣勢這一刻展露無遺。他不退反進,袖袍一卷,就將方南簫的這一擊攻勢輕易化解,並且一股柔勁作用下,讓方南簫身體一個踉蹌。等方南簫剛穩住身形,一隻寬厚的手掌已經搭在了他的身上。
“辰兒應該有他自己的理由,倒是你私自帶人強抓他的貼身侍女,並且濫用死刑,這事情怎麼算?我看還是都先回方府好好說說吧。” 方青山說道。搭在方南簫的手沒有放下來,一股若有似無,又好似隨時都能爆發出來的恐怖氣勁在他掌中涌動。似乎只要方南簫有什麼一個異動,這恐怖的氣勁就能立馬爆發開來。
方南簫苦澀的動了動嘴巴,原本滿是厲色的臉龐頓時間萎頓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徹底輸了。身爲大房,方青山原本就在方府內經營了龐大的勢力,之前還有獨子方辰是個無用的廢物這個致命的漏洞可以讓人有跡可循。
但是如今,隨着方辰的天賦手段漸漸展露出來,方府內,就連原本一些站在中立的長老們,都漸漸向着方青山靠攏了過去。出了這種事情,一旦回到方府,他們就再也沒有翻身之地了。
“父親。”看着父親出手將方南簫攔了下來,方辰鬆了口氣。
嚴厲的瞪了一眼方辰,看着後者臉上討好的笑容,方青山臉上閃過一抹無奈,他擺了擺手,說道:“先把這裡都清理一下,然後馬上隨我回府。”頓了頓,方青山臉色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你爺爺出關了。”
“爺爺出關了!”方辰身體一顫,眼睛猛地一亮。
方正天,方家族長,封延城第一人,也是方辰的爺爺。多年前就已經早已是罡氣境巔峰的方正天對於兒子方青山極爲嚴厲,但是對於方辰,在其閉關之前,卻一貫寵愛。只是方正天閉死關衝擊化丹境的時間太長了,已經足有近兩年之久。甚至在一些別有目的之人的刻意傳播下,都有人懷疑方正天衝擊化丹境失敗,已經身死。
此時聽得父親說爺爺出關了,方辰如何不欣喜。而且在這時候,方家多出一個化丹境的強者,對於渡過眼前的重重難關,也是極爲有利的。
“他出關了……化丹境……”相比於方辰父子的欣喜,被封住了一身氣勁,坐在一旁的方南簫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得到了這一好消息的方辰更加不敢浪費時間,他轉身,便向着不遠處倖存着的幾個侍衛走去。
冰冷的劍芒閃過,凌亂的青苑中又增添了幾具屍體。
“要怪,就怪你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方辰輕語,面露無情之色。
青苑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要瞞肯定是瞞不住的。但畢竟外人都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而且整個方家知道沐陽身份的人,也並沒有幾個,將這些知情的侍衛清除,這事情短時間內還是可以瞞下的。到時候外人最多也只是以爲方青山三兄弟爲了爭權大打出手而已。
“走。”方青山帶着方南簫,方辰揹着蟬兒,手中還抓着依舊在處於昏迷中的方伯濤匆匆的向着方府趕回去。
當方辰回到方府的時候,才驀然發現,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方府竟然在不聲不響之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原本一些偏向方南簫和方伯濤的身影,此時竟然一個都看不到了,甚至於在他與父親將方南簫和方伯濤這兩個方家的二爺三爺近乎抓捕一樣帶回了方府中的時候。
方府內看到的衆人,眼中也唯有敬畏,絲毫沒有要給方南簫兩人出頭的樣子,甚至於不少人看向方南簫和方伯濤的時候,還有些暢快。
看到這些,方辰如何還不明白,父親雖然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在方府內早已根深蒂固,培養了龐大的班底。如今驟然爆發,直接將方南簫和方伯濤一脈的人全部拉下了馬!
看着眼前的方府,再回想着前世,父親方青山在爭奪族長之位的失敗,方辰心中的愧疚更爲濃郁。
“這一世,不會再走前世的老路了!”方辰心中暗暗下決心。
將背後昏睡中的蟬兒交給一旁的侍女去照料,方辰跟隨着父親,一路滿懷心事的行走在這模樣大變的方府中,不知不覺中,他們來到了一處庭院前。
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精神爍爍,紅光滿面的老者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方青山和方辰。
“爺爺!”方辰腳步驟然一滯,激動道。
方青山沒有開口,只是那微微顫抖着的雙肩,也顯示着他此時體內的激動之情。
“青山,辰兒。”
方正天點了點頭,目光在方青山和方辰身上一一掃過,在看向方辰的時候,眼中明顯多出了幾分欣慰。
只是隨即,他輕皺了一下眉頭,將目光轉向了兩人手中的方南簫和方伯濤。
“先進去說吧。”方正天說道。
……
大廳內,安靜得有些詭異。
方正天靜靜的看着一臉呆滯模樣,像是失去了魂一般的方南簫和還處在昏迷中的方伯濤,輕輕用手指敲動着桌面,不發一言。而方青山和方辰,也靜坐在一旁,好似在等待着什麼。
忽然,有一個粗布麻衣的老者走了進來。他快步走到方正天身旁,俯身說道:“老爺,都安排妥了。雲塵宗那邊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知道。”
“水老。”看着這粗布灰衣的老者,方辰心中一動。
這人他認識,是爺爺的身邊的親信,雖說本是方家的下人,但在方家中地位很特殊,既是方正天從小長大的玩伴,而且又照顧過方青山等方家一衆嫡系子弟,親眼見證他們的長大。
更爲重要的是,其一身罡氣境後期的修爲在方家除去如今已經突破到化丹境的方正天之外,無人可比。因此,即便是一些長老見到,都要尊稱他爲一聲水老。
輕點了一下頭,方正天微眯着的眼睛這才驟然一亮,看向方南簫和方伯濤的目光中陡然閃過一絲寒芒。
看到這寒芒,原本一臉呆滯着的方南簫忽然冷笑起來:“嘿,我的好二叔,你不會是想要殺我們吧?”
“你們過分了。”方正天聲音有些冷。
“過分?當初要不是我父親無心這個族長之位,哪能讓你這個弒兄的小人成爲族長!”方南簫滿臉嘲諷,帶着一絲癲狂:“這方家原本就是我們的!你以爲讓我們成爲嫡系就算是格外照顧了嗎?我要的是整個方家!”
看着語出驚人的方南簫,方辰瞳孔猛的一縮,心中多年的疑惑隱約間得到了一些模糊的答案。
方南簫和方伯濤兩兄弟不是爺爺的子嗣,卻依舊是方家的嫡系,這原本是極爲不合理的。如今看來,倒是與他們兩人的父親有關。
只是他是誰?方辰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此人?還有他說的弒兄,又是怎麼回事?
轉頭,看着眼中同樣流露着一絲疑惑的父親。方辰心神一動,他知道,這其中必然隱藏了一段辛密,一段方府內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的事情!
“阿水,帶他們下去吧。”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方正天說道。
“成王敗寇,成王敗寇啊!哈哈哈……”方南簫癲狂的大笑着,漸漸消失在了衆人視線中。
大廳內,只剩下了方正天爺孫三人,短暫的寂靜之後。
方正天沙啞着聲音,笑道:“弒兄小人,哈哈,弒兄小人……”
笑聲隆隆,帶着難以言語的悲愴,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