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有營銷號冒出來了。
在這種引起巨大輿論和討論的事情上,營銷號永不缺席。
陸嚴河是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會被他一部分粉絲抓着不放,逼着曾橋要讓出這個一番。
他們根本不在意陸嚴河已經表明的態度,自作主張地堅持着自己的態度,打着爲陸嚴河好、爲陸嚴河爭取利益的旗號,不顧一切地胡攪蠻纏着。
陸嚴河這一刻真的感到難受。
這不是故意抹黑他的對手,是真正喜歡他的粉絲。
陸嚴河想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就真的可以罔顧他真正的想法和感受,自以爲是地代表他去說一些話、做一些事?
當陸嚴河自己都感到自己的事業如有乘風般地扶搖直上時,這件事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最糟糕的是,陸嚴河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陸嚴河不可能爲了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聲。越發聲,那些激進的粉絲就越瘋狂,故意跟陸嚴河做對一般。
“目前來看,只能先降熱度,冷處理。”陳梓妍跟陸嚴河說。
“嗯。”陸嚴河點頭。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Maxine忽然在這個時候更改了它們每一條宣傳消息的署名順序。
陸嚴河的名字出現在了曾橋的名字前面。
一時間,這個事情馬上就登上了熱搜。
陸嚴河那些激進的粉絲們看到這一幕,也紛紛以一副她們的戰鬥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姿態,到冰原視頻和國內《沉默之河》官博下面質問他們,還不修改嗎?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給鍾本碩打電話,問爲什麼Maxine那邊會突然做出署名順序上的修改。
在這種風口浪尖上,Maxine那邊的修改,陸嚴河不認爲是無意的巧合。
鍾本碩則直接說:“因爲在我們Maxine平臺上,你的知名度和影迷比曾橋要多很多,這是出於宣傳上的考慮。”
“做出這樣的修改,你們跟陳玲玲導演他們溝通過嗎?”
“我們Maxine纔是這部劇的出品方,這件事我們自己就可以決定。”鍾本碩說,“嚴河,這件事對你也沒有壞處,爲什麼要介意這件事?”
“鍾先生,我希望你能夠把署名順序改回來。”陸嚴河感到疲憊,這幾天,他一直都在不得不面對這種他並不想要面對的事情,讓他情緒處在一個很煩躁的狀態裡,“我們當初拍攝這部劇的時候,無論是我還是曾橋,都跟劇組簽了合同的,也請你們按照合同辦吧,曾橋是一番,我是二番,這是合同裡面寫得清清楚楚的條款。”
鍾本碩大感疑惑,非常不能理解。
他問:“嚴河,修改署名順序,你做一番,這對你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爲什麼你要拒絕呢?”
至於合同……只要曾橋那邊不追究,合同也不意味着什麼。而以陸嚴河和曾橋現在的情況,鍾本碩不認爲曾橋會追究這件事。真追究起來,鍾本碩也有自信可以擺平這件事。
陸嚴河認真地說:“鍾先生,這不是有利或者有害的事情,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創作出一部作品,過程很不容易。如果因爲我這一兩年拿了幾個獎,名氣更大一點了,就罔顧之前簽好的合同,去把早就定好的事情推翻重來,這是信譽的問題。另外,更重要的一點,我跟曾橋也是非常好的朋友,朋友之間更不可能做這種事,請你把我們的署名順序修改回來。”
陸嚴河的態度堅定不已。
面對他這樣的態度,鍾本碩當然也就沒有再堅持。
於是,修改了不到兩個小時以後,Maxine發佈的最新署名順序,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
有人在外網質問爲什麼署名順序又修改了回去。
鍾本碩的賬號直接回復:陸嚴河是一個非常謙虛的演員,他主動聯繫了我們,讓我們修改回之前的署名順序,我們尊重他的意見。
這一回復,直接讓陸嚴河的那些粉絲們破防了。
“……”
陸嚴河在自己的微博評論區甚至看到有人罵他:爛泥扶不上牆。
陸嚴河都給看樂了。
-
“你還好嗎?”
大概是因爲網上的聲勢有點大,陸嚴河回到學校的時候,在食堂碰到苗月,苗月專門關心地問了一句。
陸嚴河搖搖頭,說:“還行,沒有被打倒。”
苗月笑着說:“我倒是不擔心你被打倒,不過,我擔心你的壓力會不會又變大了,沒有因此更焦慮吧?你要不要去做一下檢查?”
陸嚴河被苗月這麼一提醒,也怔愣了一下。
他之前都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
但是——
“應該沒事吧?我之前的焦慮主要是來自於工作。對網上這種輿論的壓力,它們一直不帶能給我帶來多大的精神上的焦慮。”陸嚴河說。
苗月:“你這麼強的嗎?爲什麼你可以不在意那些輿論?”
“大概是因爲我一直覺得,網絡上的那些聲音,它跟我的現實生活沒有實際聯繫,它有時候雖然也很煩吧,不過也就那樣了。”陸嚴河並不是在裝腔作勢,他是真的這麼覺得。
苗月也熟悉陸嚴河的性格,知道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故意裝大爺。
“你最近一直在學校嗎?”陸嚴河問。
苗月點頭,“不在學校在哪兒?”
“課都上完了,我以爲你會跟劉畢戈一起去劇組。”
“只是你的課上完了,我這個學期還有兩門選修呢,還要寫畢業論文。”苗月說到這兒,有些哀怨地白了陸嚴河一眼,“你知不知道,現在你都成爲我們所有同學的眼中釘了?”
“爲什麼?”陸嚴河一聽自己成了同學的眼中釘,不明所以,一頭霧水。
苗月:“因爲你平時這麼多工作,還能提前把學分修滿,還提前把畢業論文寫完了,你知道你現在被多少老師當做例子來鞭策我們嗎?”
陸嚴河:“呃……”
這還真是他屬實沒有想到的。
苗月笑着說:“你知道嗎?甚至還有個別人私下吐槽,說你的論文肯定是趙教授幫你寫的。”
“什麼?”
“說趙教授爲了報你的救命之恩,所以幫你把畢業論文寫了。”苗月是譏笑着說出這番話的,“有人眼紅你唄,又早就對你有意見,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故意這麼說,就爲了在嘴上過過癮。”
陸嚴河聽她這麼一說,也就猜到是誰在背後說這些話了。
在振華,在他們學院,對他有這種惡意的,只有一個人。
當初跟他表白失敗的紀淺星。
陸嚴河撇撇嘴。
苗月忽然想起什麼,說:“對了,還有一件事,冰原視頻是不是準備跟你買《胭脂扣》的劇集改編權?”
陸嚴河點頭,“對,你怎麼知道的?不只是這個,還有《人在囧途》,他們也想要改編成劇集。”
苗月:“他們有人來找我,想讓我參與到劇本改編工作中去。”
陸嚴河:“我都還沒有答應要把劇集的改編權給他們,他們動作這麼快?”
“他們也說還在跟你洽談改編版權的事情,倒是沒有忽悠我。”苗月笑。
“你想做嗎?”陸嚴河問。
“拒絕了。”苗月說,“我正在修改我新小說,在小說定稿之前,我不接別的工作了。”
苗月在這一方面,有着振華學生慣有的一種從容。在振華,很多學生其實也處在很卷、很拼的狀態中,可他們對於一些看上去很不錯的機會,卻不會有一種“我必須要馬上抓住這個機會”的焦慮和衝動。大家都還是有一種身爲振華學子的底氣,不會着急地因爲害怕錯過機會而匆忙抓住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機會。大家都篤定地相信,他們還能等來更好的機會。
陸嚴河說:“以《胭脂扣》電影現在的口碑,改編成劇集,壓力可能會有點大。”
苗月眉頭一皺,斜着眼睛看陸嚴河:“你這是在激將我嗎?”
陸嚴河趕緊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
“我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咱們忽然說到這裡了,我才這麼說。”陸嚴河解釋。
苗月:“你這說的都讓我有種我得接下來證明一下我自己的衝動了。”
“別衝動。”陸嚴河馬上雙手打了一個叉,說:“我可不負責。”
“你不負責?渣男發言啊。”林淼淼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她穿着牛仔褲和淺黃色外套,一頭蓬鬆的頭髮,看着少了一點學生氣,多了一點精緻時髦的感覺。
當然,她本身長得好看,無論是哪種風格都好看。
“你嚇我一跳。”陸嚴河並非誇張,林淼淼突然出現在他身後說話,把他嚇得直接往旁邊彈了一下。
林淼淼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你一個明星藝人,我都靠你這麼近了,你一點警覺性沒有。”她說,“萬一我要是一個黑粉,你這會兒估計都已經被我潑雞血了。”
“我又不是鬼,潑我雞血幹什麼?”
“在你的黑粉眼裡,你不是鬼,難道還是人?潑你雞血,驅邪。”林淼淼說,“你最近在網上被你多少粉絲罵,心裡不知道嗎?”
陸嚴河:“……”
竟然還突然被林淼淼給教訓了。
“這裡是學校,又不是什麼魚龍混雜的地方,我還用得着被人潑雞血?”
林淼淼:“呵呵,你知道之前王霄掉進去的那個坑是怎麼回事嗎?”
“怎麼回事?”林淼淼不說,陸嚴河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林淼淼:“最近才查出來,那個坑是外面有人偷偷溜進來連夜挖的。”
“偷偷……溜進來?”
“沒錯。”林淼淼點頭,“而且,在他主動自首之前,學校都沒有人查出來,到底是誰挖的這個坑。”
陸嚴河越聽越糊塗,“什麼意思?他沒有被查出來,還主動自首?他自己主動承認的?”
“嗯,他甚至不是想要來挖這個坑,他是想要挖一點咱們振華的土,回去種樹。”林淼淼擺擺手,“你別用這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我們每個人聽到這個故事都覺得匪夷所思,都覺得荒誕,但這就是事實。”
陸嚴河:“那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故事,是想要說明什麼?”
“我是想要跟你說明,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什麼奇葩都會出現,你別以爲在振華就不會有人朝你潑雞血。”林淼淼說道。
陸嚴河:“……”
-
當陸嚴河在寢室樓下的宿管辦公室收到一個很厚實的信封,拿到寢室把它打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沓他的照片,他每張照片上都用一隻紅色的筆打了一個大大的叉,陸嚴河這一刻除了熱血轟頂,心亂如麻,也在大感驚愕的同時,抽空補了一句:林淼淼真是個烏鴉嘴。
毛佳陽曬完衣服,從陽臺進來,看到陸嚴河站在自己桌子前,看着一堆東西發呆,罕見地怔愣着,疑惑,走近,喊了一聲嚴河。
陸嚴河回過神來,看向毛佳陽。
“啊?”
“你怎麼了?”毛佳陽問。
陸嚴河回過神來,“哦,沒事,收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信封。對,我得打個電話。”
他拿起手機,給陳梓妍打電話。
毛佳陽湊近一看,眼睛瞬間瞪大了。
“我靠!這什麼人給你寄的?”毛佳陽看到散落在桌面上那些畫了大叉的照片,難以置信地問。
他伸手想要去拿。
“別碰它!”陸嚴河馬上制止,說,“上面可能有指紋。”
毛佳陽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手又收了回來。
陸嚴河跟陳梓妍簡單地說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梓妍一聽,馬上嚴肅起來,說:“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陸嚴河嗯了一聲。
等陸嚴河掛了電話以後,毛佳陽才急匆匆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陸嚴河搖頭,“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個包裹……你從快遞點拿回來的?誰給你寄的,你看了嗎?”
“不是,不是從快遞點拿的,是從樓下宿管辦公室拿的。”陸嚴河說,“我回來的時候,宿管叫住了我,說有我的信封。”
毛佳陽一聽,馬上說:“那我現在去宿管那裡問問。”
過了一會兒,毛佳陽就上來了。
“宿管說他也不知道是誰送過來的,是跟着一堆明信片和信封,從學校收發室那邊送來的。”
陸嚴河有些詫異:“收發室?”
“嗯。”毛佳陽點頭,“現在基本上無論哪個快遞,基本上都是送到快遞點,只有郵政還是單獨走一條線,會送到學校的收發室,再根據樓棟分發過去。”
陸嚴河恍然,問:“所以,這是郵政送來的?”
毛佳陽說:“嗯,雖然說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有人寄信了,可這條線還是一直保留着,有人往郵筒裡塞信封的話,還是可以送到指定的地點的。”
陸嚴河恍然。
“但是,誰會給你寄這種帶有恐嚇意味的東西,還知道你的宿舍樓棟號。”毛佳陽很疑慮。
陸嚴河也理解明白他的疑慮。
雖然說他現在心裡面有點亂,卻也知道,幹出這種事情的人,能夠把這個信封送到他手裡的人,絕對不是在跟他開玩笑,或者是惡作劇。
林淼淼前不久的話還言猶在耳。
——你最近在網上被你多少粉絲罵,心裡不知道嗎?
不是對陸嚴河懷有一定恨意的人,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
陳梓妍是帶着人一起來的學校的。
不是一個人。
而且,陣仗不小。
幾個人跟在她的身後,戴着黑色口罩,一進門,彷彿電影裡的特工一般,打開手中工具箱,戴上手套,將陸嚴河書桌上的照片和信封都分別裝進了一個個的透明塑料袋裡。
陸嚴河和毛佳陽全程驚訝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
陳梓妍問:“除了這個信封,還有別的東西嗎?”
陸嚴河搖頭。
陳梓妍看向毛佳陽。
“這件事還要請你也暫時保密,不要跟別人說。”陳梓妍對毛佳陽說,“否則,很容易引起一些人的模仿。”
毛佳陽點點頭,說好,“我一定一個字都不透露。”
陸嚴河問陳梓妍:“梓妍姐,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先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陳梓妍說,“這個時候報警,意義不大,我已經找了專業的團隊來幫我們查。在有進展之前,這件事不要透露出去。現在只是一個人,一旦這種事情傳出去了,也許就會讓一些人模仿這個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