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步……”
轟的一聲,整個天火城彷彿震顫了一下,巨大的雷聲滾滾而來,讓人心驚肉跳,驚駭無邊。
但緊接着,沉悶的巨響一聲接一聲,就彷彿雷電巨人踏着急促的步伐,夔牛大鼓聲聲轟鳴,沉悶而暴烈。
不少人捂住了胸膛,一臉的痛苦。
他們感覺到心臟彷彿與那雷鳴同一頻率,急劇的跳動,難受得想要放聲大吼,陣陣搐痛。
“小傢伙,我承認你速度很快,非我所能及,但想要靠速度打敗我,你還遠未夠班!”
沉悶的雷鳴聲中,又摻雜了一種無形的風聲。
那是酈正明弄出來的響動。
似乎凜冽的北風,呼呼作響。
又像是沉重的黑雲,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那種令人絕望的厚重壓迫感,透過焰音高臺,傳遍了整個天火城。
哇的一聲,一名四階強者噴了一口鮮血,被那極盡壓迫的聲音所傷,神情駭然。
“爲何會如此強大?僅僅只是聲音而已!”
“不行了,不能再靠近了,那聲音裡蘊含的氣息,實力越強的人,感受就越是明顯,已經能夠傷人了……”
靠近焰音高臺的地方,天火國的高手們紛紛退讓,神情痛苦。
“三位大人,我們根本沒辦法接近啊!”
三位閣老與朱立倫就站在焰音高臺下方的臺階前,想要走上去,但上方傳過來的聲聲轟鳴,讓他們氣血翻涌,就像一堵無形的牆壁,牢牢擋住了他們的腳步。
朱立倫嘴角溢血,目呲欲裂,奮力想要擡腿,那平時輕而易舉就能踏上去的臺階,此時卻如天塹,大腿壓上了萬鈞重擔,多走一步都費力。
“天火禁域要熄滅了……”
“這裡的裂紋已經如此明顯,天火城真的要塌了麼……”
首席閣老擡頭看着天空,額上冷汗涔涔,向來愛整潔的他卻沒有理會,只是神情痛苦的喃喃自語,語氣裡充滿了絕望與落寞。
其他兩位閣老則一屁股坐在地上,撫摸着那一道道的裂縫,淚如雨下,瞬間彷彿蒼老了十年。
密集的轟鳴聲不斷響起,巨響時不時的提升一個數量級強度,那是戰鬥雙方的一次碰撞,震耳欲聾,狂烈肆虐。
百姓們一開始還心驚膽戰的,聽着難受無比,但適應下來,慢慢就麻木了,彷彿那雷鳴聲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他們已經無力去思考太多的問題,只能一個勁的向前奔跑,竭盡全力,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天火城的裂縫越來越大,有些直接就把人吞了進去,淒厲慘叫,夾在裂縫中呻吟號啼,哀哀悽悽。
“天哪!天火在上,救救我們吧……”
一名衛兵抓住一名滑進裂縫裡的百姓,那名百姓卻沒有絲毫獲救的歡喜,反而淚流滿面,痛苦的吼出了這麼一句話。
將他拉出來的衛兵也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一屁股坐在地上,潸然淚下,滿臉絕望。
街道,建築,地面,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痕,整個天火城,就像是千瘡百孔的布娃娃,被勉強連結在一起,下一瞬間,說不定就會徹底崩解,讓逃亡的百姓們徹底失去了希望,如墜無底深淵。
涌動的逃亡大軍忽地停下了腳步,冰
冷的寒意籠罩過來,讓他們如陷冰窖。
數十丈之外,城門赫然可見。
一道三十丈寬的巨大裂縫卻橫亙在他們面前,深不見底,生與死的距離,就被這麼一道天塹給隔絕,讓人絕望。
巨大的轟鳴聲忽然間消失了。
整個天火城變得鴉雀無聲,一片寂靜,就像一座死城。
絕望的百姓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向最高處的那朵焰花,腦子一片空白的他們,居然下意識的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彷彿那裡有能夠拯救他們的奇蹟一樣。
呼呼!呼呼!呼呼!
像風箱裡發出的喘息聲,沉重而疲憊,讓所有人心裡都不禁一沉。
他們能夠聽出來,這是那位站在天火城百姓一方的年輕人聲音,難道他也不行了麼?
“小傢伙……你累了吧,這樣的速度,你不可能長時間堅持下去的,想要打倒我,你真的不行……”
蒼老的聲音傳遍全城,透着一股勝利者的得意與肆無忌憚,那聲音只是微微喘息而已,顯然佔據了壓倒性的上風。
“哈哈哈,你看,你看,這裡也已經出現了裂縫,天火城就要坍塌了,你什麼都拯救不了,天火城就要毀了……”
放肆的狂笑聲傳遍全城,瘋狂無比,得意無比。
完了!
天火城的百姓們腦子裡都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渾身力氣像被抽掉了一樣,再也動彈不得。
絕望!真正的絕望!
徹底的絕望了!
“老傢伙……現在就得意……未免早了……一點……呼呼……看見了麼……裂縫已經停止了擴散,還有時間……天火城還沒塌呢……”
少年的聲音斷斷續續,喘息聲讓人心疼,但他語氣裡依然充滿了昂揚的自信。
“天火城還沒塌?”
“天火城還沒塌!”
“說得對,還沒到真正的絕境,不能放棄希望!”
絕望的百姓們眼睛忽地亮了。
儘管只是一句話,但失去的力量卻隨着聲音源源不斷的灌進身體,讓他們再次振奮起來。
“搭橋,鋪出一條道路來……”
一道道身影從百姓中掠了出來,紛紛顯露各自的實力,爲拯救百姓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他們都是天火城的各路高手強者,能力者也不在少數,一路上救了不少人,如今更是熱血沸騰,要將眼前這巨大裂縫彌合,鋪出一條救命之路來。
“老傢伙,天火城還沒塌!”
焰音高臺上,元躍渾身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微微靠着到處都是裂紋的焰壁,臉上的笑容卻燦爛無比,充滿了譏誚與不屑。
“小白臉,加把勁,我知道你行的!趕緊幹掉對手,讓這見鬼的城市恢復吧……”
“真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就好了……”
天火祭壇上,牧小白同樣渾身鮮血淋漓,傷痕累累,一臉疲憊的自嘲着。
“天火釀,還有沒有,通通扔上來!”
他放聲怒吼,滿臉猙獰,氣息變得更加暴烈,更加鋒銳,所有的疲憊彷彿一掃而空,剩下來的只有昂然的戰意,沸騰的熱血。
“只剩下最後十桶了……”
“最後十桶?那就是最多隻能堅持半刻鐘……”
牧小白計算着身上恢復過來的罡力,獰笑着,手中一震,又凝出了一把罡劍,氣息更加銳利逼人。
“拼命嘛,很簡單的事情!”
“天然卷,你也要加油了,要不然團長這個位置就坐不穩嘍……”
焰音高臺上,元躍笑眯眯的盯着酈正明,眼角餘光卻瞥向一側的焰翼,那裡一隻小手正輕輕晃動,朝他做着各種手勢。
他笑得更加燦爛,微微移動步伐,將酈正明的目光吸引到另外一個方向。
“老傢伙,一個勁打架也挺無聊的,要不咱們嘮嘮嗑,談談心,如何?”
“談什麼?有什麼好聊的!”
“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嘛!比如,老傢伙,能說說你跟火烈軍是怎麼勾搭上的?爲什麼要毀了天火城?爲什麼又要瞞着火烈軍這些事情?好多事情可以聊啊!放心,小爺我絕對是一個合格的聽衆……”
“哼!你小子奸猾無比,誰知道你肚子裡賣的什麼藥?”
“說說嘛,就當滿足了一下醬油衆的好奇心,如何?”
“你這麼懇求,跟你說說也沒什麼……”
元躍豎起了耳朵,滿臉的好奇。
天火城內,幾乎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他們也想知道,這飛來橫禍,原因究竟是爲了什麼。
焰音高臺焰翼下,常新月努力坐了起來。
她渾身疲軟無力,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但被元躍拋出來的瞬間,她的意識就清醒了過來,聽到少年傳音過來的話。
“千風之蟬,是這個麼……”
她努力在自己身上翻找着,終於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黑盒。
輕輕的打開盒子,裡面躺着一隻黑色小蟬,一動不動,彷彿死物。
“嗯,想要讓千風之蟬清醒過來,放聲歌唱,必須灌輸足夠的罡力,刺激它的意識……”
小姑娘回想着雲霓裳說過的話,一邊努力凝聚着體內的罡力。
一陣清風飄過,她忽覺手上一空,裝有千風之蟬的黑盒竟消失不見,詭異莫測。
她大驚失色,霍然站了起來。
不遠的角落裡,一身藍色軍服的青蜂正拿着黑盒,一臉冰冷的看了過來。
常新月抿着紅脣,大眼睛裡水光瀲灩,充滿了說不出的哀求意味。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就是想把東西搶回來,也沒那個本事,只能哀求了。
青蜂慢慢走到小姑娘身前,俯瞰着她,眸光漠然。
她握着黑盒,五指伸縮不定,似乎下一瞬間就會罡力噴吐,將這真正的千風之蟬捏成粉屑。
常新月神情焦急,撲過去想要把盒子搶回來,卻被青蜂一根手指頭按住小腦袋,再也前進不得。
她輕輕一推,小丫頭就跌坐在地,滿臉的委屈無奈。
“原因嘛,該怎麼說呢,說來話可就長了……”
“小傢伙,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是操控傀儡,能夠禁錮他人意識,把人當作傀儡一樣,這是一種精神方面的能力,精神,也就是人心……”
酈正明的聲音緩緩響起,透着絲絲的悵然與回憶。
青蜂歪着腦袋,靜心聽着,她也好奇,號稱傀儡狂魔的仰友友,究竟爲何背叛火烈軍,竟要將整座天火城都抹除,如斯狠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