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眼前身影的落下,草坪周圍也出現了三道人影,從四面圍住了那已經行至草坪中央的長袍人。
不過在瑾秋眼裡只能看到個輪廓的身影,在葉寒他們眼中卻是纖毫畢現。
這是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段玲瓏,看去十分嬌小可人,尤其是那纖腰,盈盈一握恐怕還有富餘,真讓人擔心一陣風吹過就使她直不起身來。
在她身後是一頭瀑布般垂下的烏黑秀髮,這秀髮已然觸及她的纖腰,此時正在那輕撫的風雪中微微盪漾。
再往上瞧則是一張鄰家小妹妹般的清純俏臉,眉眼如遠山含黛,嘴角似彎月淺笑,而在那一汪秋水的邊上,各有一滴殷紅的淚痣,它們如水滴般點綴在這張俏臉上,憑空爲她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如果不是在這詭異的時間,詭異的地點看到她,恐怖不會有人相信,眼前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其實是個雙手染血的劊子手,更不會相信她實際上只是具木偶。
雪漸漸大了,從鵝毛飄飛變成了似乎有人直接端着雪盆往下到,草坪上的白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濃郁起來,直到綠色完全被覆蓋。
不過靜立的五道人影卻一直沒有動,就這麼默默地站着,那潑下的雪在即將碰觸到他們的身體時,都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五個人站立的地方和周圍的一片白茫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那白色宣紙上的五個墨點,漆黑而醒目。
良久,女孩率先開口了:“你們是來阻止我的麼?”聲音清脆如黃鸝,只是其中蘊含的是比那飛舞的雪花還冷的寒意。
“收手吧,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胡斐沉聲道。
“夠多了?哈哈哈!”女孩彷彿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笑話般,瘋狂大笑起來,不過這笑聲卻是如此冰冷,而她的臉上更是一絲笑意也無。
笑聲突然停下,隨後女孩的一張臉也突然扭曲,再也不復剛纔的清純,只剩下滿滿怨氣和惡毒:“不夠,絕對不夠!所有傷害過主人的人,統統都要死!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家人,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這幾十年來,所有施加在主人身上的痛苦,我都要用他們的命來洗刷!每一個傷害過主人的人我都記着,我要一路從甬城殺回去,殺他個天翻地覆、乾乾淨淨!”
隨後她轉身死死盯着胡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一點血紅快速暈開,瞬間就佔據了她的兩顆眼睛,乍一望去,就似幽冥中爬出的索命厲鬼,同時身上那件血紅色的長袍開始無風自動,更有道道紅芒在上面遊動,似血海翻滾。
“你們想要阻止我,那就跟她們一起去死吧!”女孩瘋狂咆哮着,竟率先朝衆人發起了攻擊。
只見她雙手一揮,頓時道道銀絲從她身上激射而出,呼嘯着朝葉寒四人飛去,那尖銳的破空聲連綿成一片,彷彿疾雨劃破長空。
面對如此來勢洶洶的攻擊,衆人不覺都採取了防禦姿勢。
李大力渾身金光一閃,一隻巨大的金鐘浮現在他的身周,跟以前比起來,他的金鐘凝實多了,並且金鐘上還隱隱刻着一些古樸的文字,也不知道到最後,他是不是能凝聚出一個真正的金色巨鍾來
那些兇猛的銀絲眨眼間就射到了金鐘上,頓時一陣雨打芭蕉聲響起,與此同時,金鐘的表面也不斷泛起細小的漣漪,密密麻麻,根本無法計數,不過這些細小的漣漪並不能造成什麼有效的傷害,整個金鐘依然牢不可破。
而周潛則簡單得多,只見他的周圍出現了一層藍色的冰牆,這冰牆把他完全包裹在裡面,無數的銀絲紮在上面,濺起冰屑無數,但是卻怎麼也無法突破這層厚厚的冰牆,甚至部分銀絲已經被凍結在上面。
胡斐所在的地方卻是最火爆的,只見他已經把手中長刀舞成了一輪銀盤,那銀絲擊打在上面,濺起火星無數,一時之間,他就像一棵火樹,綻放着朵朵銀花,而那叮叮噹噹的撞擊聲更是如那被點燃的萬響鞭炮,連綿不絕。
至於葉寒卻是足尖一點,飄然向後退去,那疾射而來的銀色眼看着就能追上她,卻就是差最後那麼一點點,等到它們的力道用盡之時,葉寒也剛好停了下來。
銀絲無奈地收了回去,轉而開始攻擊其他三人,而葉寒就靜靜地站在屋前,在她的身後,則是渾身顫抖卻依然緊抱孩子的錦秋。
此時,小女孩已經被打鬥聲吵醒了,但是她卻被自己的媽媽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讓她朝外看,耳朵也被捂了起來。
這掩耳盜鈴一般的動作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用,但是女孩卻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似的,靜靜地任由她摟着,沒有絲毫不安。
葉寒看着面前陷入膠着的戰局,目光閃動。
這木偶已經接近二階巔峰,戰力值高達9253,而異調局的三人戰力也不低,胡斐和她最接近,已經達到8826,李大力和周潛稍低些,一個7232,一個7656,單對單他們可能並不是木偶的對手,但是三人配合默契,圍攻之下卻讓那木偶絲毫不得寸進,甚至隱隱有了潰敗的趨勢。
到了最後,沒有取得絲毫建樹的木偶開始急躁起來,只見她突然厲嘯一聲,三束銀光猛地從她的紅袍下射出,只是與剛纔不同的是,這些銀光都是無根浮萍,射出之後再也無法收回,它們帶着有去無回的悲壯,悍然衝向三人。
面對如此兇狠的一擊,胡斐三人也是色變,旋即開始全力防禦起來,
而發出了自殘般一擊的木偶則趁着這無人牽制的瞬間,一抖紅袍,猛地朝葉寒衝來。
看着滿眼厲色撲將過來的木偶,葉寒神色未變,只是右手之上卻多了一把金色長劍,沒有多餘的動作,她直接擡手輕輕地往前一刺,這簡單的一刺卻讓木偶臉色劇變。
這一刺無論是時間還是方位妙到巔峰,正好處在她的必經之路上,而且是瞄準了自己的核心位置——胸口,如果自己不退,就會撞上去,而如果後退,那就又將陷入包圍。
看着這無解的一幕,木偶眼中兇光一閃,竟不管這一劍,只是極力把身體稍稍扭曲一下後,依然往前撲去,她這是寧願自己捱上這一劍,也要衝入房內殺了那母女二人。
“噗!”
劍刺入身體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很鈍,就彷彿刺入了某種堅硬的實心物體。
與此同時,一股巨力從葉寒的手上傳來,卻是那木偶攜着前衝之力,欲要帶着刺在身體山的金劍一起衝入房內。
但是,她失敗了,一隻玉手緊緊抓住了她纖細的腳腕,使她停在空中不得寸進,隨後,在一聲嬌喝中,一股巨力猛然從那隻手上爆發,重傷的木偶被提着在空中掄了個半圓,然後被狠狠砸向了草坪中央。
“砰!”
重重的落地聲中,漫天雪花濺起,草坪中央瞬間空出一大塊,露出了底下的墨綠,隨後,那沖天而起的雪花又混雜在落雪中,悠悠落下,撒在那狼狽仰躺的木偶身上,一點一點地把她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