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之歌

菲米斯王庭極北,原木之森。

進入原木之森,在夏娃的教唆之下,麥卡斯悄悄脫離了冒險小隊,兩人偏離了巨錘大叔原定的路線一直往原木之森深處潛行而去。

“這裡沒有盜賊做下的危險警示,我們可以一直放心大膽往前行進!”不明所以的巨錘大叔大聲的張羅着,不遠處赫然是一處十級魔獸北地戰熊營地。

“大叔,我們需要休息!”倒提着法杖的年輕女法師抗議道。

衆人紛紛附和,大叔無奈,只得扎帳去也。

麥卡斯對巨錘大叔的印象還是蠻好的,總覺得這樣拋下小隊有些過意不去,終忍不住道:“導師,我們這樣撇下他們好嗎?”

“以他們的實力足以在原木之森立足。”夏娃不以爲意的擺擺手,“我們要做的事,還是不要讓他們看到的好。”

看到麥卡斯不解的樣子,夏娃只好停下來解釋道:“每一個刺客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我們此行目的就是前來獵殺半獸人。”

麥卡斯目瞪口呆。

“噓。”夏娃擺手:“跟好我。”

夢魘之森深處,禁地邊緣。

威廉將手緩緩向前探去,彷彿在摸索什麼,身後照舊是一臉和氣的夏洛克和風華絕代的索菲亞。

一陣雷火猛地憑空而現,瞬間沿着威廉的手指纏繞而上,威廉也不去驅逐這道雷火,任憑它在身上肆虐,一刻鐘之後,雷火才無力的消失在威廉身上。

三人對視一眼,各自收起了臉上的凝重,看起來威廉已經分析好這層力量構成,那麼打破封印開啓禁地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夏洛克使個眼色,三人迅速隱起了身形。

“…桀桀…”一羣蝙蝠呼嘯而過,令原本幽暗的夢魘之森更顯恐懼,“我聞到美妙的氣息,桀桀…”

一陣精神波動悄悄傳遞着恐懼魔王們的好奇:“…原來是那羣被拋棄者,很純正的血統啊。”

“看來永恆之主帶來的不僅僅有天使軍團呢,嘻嘻。”

蝙蝠們在第一道陽光於地平線上升起時才大搖大擺的呼嘯着離開,任憑那道陽光在它們身後追逐,施施然消逝在天際。

“這真是個讓人興奮的位面。”

“哼哼,來吧夥伴們,打開這道屏障,一切精彩都會開始上演了…”

威廉手中文明杖一揮,黑禮服下襬無風自起,他原本就無限深邃惡魔之眼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彷彿要吞噬掉整個位面般,夏洛克和索菲亞對視一眼,上前分站兩側護住威廉的後背,夏洛克口中默唸一段繁長咒語將威廉不斷飆升的氣場掩蓋住。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三人腳下升起,猛然間躥升直貫天地!朝陽透過這重血紅色將整個大陸籠罩在一片驚慌之中,西天邊千百年來從未改變過的金色陽光,如今已盡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紅色,無數人涌上街頭跪拜祈禱,驚慌失措,流淚滿面。

此時,威廉已將自身與整個禁地的壁障聯成一體,索菲亞雙眼微閉,朱脣輕啓吐出一個純金色咒文,那顆菱形咒文一離開索菲亞嘴邊即圍繞三人高速旋轉,並不斷的分化出其他各色符文,很快三人的身影就被環繞在這一片幻彩般的符文當中。

恰在金色咒文消失那一刻,索菲亞雙掌合一,輕叱:“破!”

衆符文綻放出耀眼的光彩,就在這一瞬間隨着索菲亞的輕叱齊齊爆裂開來,三人身影驟然消失,那爆裂開來的符文化作一具怒目圓睜的七彩骷髏頭攜無盡的威勢在這一片血色中尖嘯着衝禁地直撞而去。

“轟--轟--轟--!!!”

麥卡斯從酣睡中驚醒,他反手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猛然間站起,後躍,然後摔了下去。

很不幸,昨夜他是睡在一棵古樹的巨大樹幹上。

在飛速下墜中麥卡斯神識已然清醒,他閃電般的飛擲出匕首深深紮在樹幹上,連在匕首上那根看不見的絲線延緩了他下墜的速度,麥卡斯在半空中腰身竭力一挺,雙腿迅速回縮夾住了一根橫向生出的樹枝將自己掛在了那裡。

他手一抖收起了匕首,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被古木遮住的天空,就要攀住樹枝滑落下去。

這一瞬間,他呆在那裡。

血色的晨曦透過重重枝葉照在他的臉上,帶給他眩暈般的震撼和…恐懼。

神聖曆元年2月初,秩序衆神封閉千年禁地被虛無之主的使者打開,新一輪的神戰從此拉開了序幕,史稱“血色晨曦”。

巨魔島。

一片突出的礁石上,先知駕着戰狼,迎向血色的晨光遠眺。在他腳下,牛頭人酋長正指揮着衆多子民填滿一艘艘的戰艦,身後是無數獸族戰士們列陣以待。

遠處,惡魔獵手帶着他的薩滿軍團正在搬運各種圖騰,巨魔島數百年休養,終於迎來這一刻。

年輕的酋長無法理解先知眼神中的深邃,但先知看向的遠方,酋長知道,那裡讓他興奮。

“吼!”酋長拎着他的巨大戰斧仰天怒吼,他身上散發出無盡的威勢,毫不示弱的對上了那反常的晨曦。

無數獸族在這一刻停住腳步,望向他們的首領,數萬牛頭人戰士揚起手中圖騰柱用盡生平力氣重重砸在腳下,齊聲大吼“殺——!”

以酋長爲中心爆出巨大的金色光環,這沖天的金色瞬間將巨魔島上血色的晨曦蠶食殆盡,高大威猛的牛頭人酋長周身散發柔和的光芒將他的子民們護佑其中,這一刻,他就是太陽,他就是宇宙,他就是…主宰。

“…戰神。”暗影獵手把玩着一串石制手鍊默唸。

神聖歷2月上旬,獸族舉全族於巨魔島逆流北渡。

蒂凡尼大公國,神聖教會。

整個安達卡爾米大陸在一片恐慌中迎來了新的一天,埃拉特最著名的預言師星隕臨終時曾預言,不遠的將來,自稱虛無的魔神會派他的軍團協助獸族橫掃大陸。雖然這個預言被禁止傳播,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人們還是從各種渠道聽到了各種版本的這則預言。

巨魔島確實已經降臨了魔神,那麼預言已成真,但究竟是獸族橫掃大陸,還是英雄們英勇屠魔,尚未可知也。

“稟教宗,大陸諸國共計趕到聖域七人,其中劍聖兩人,魔導師四人,大術士一人,另有早先退隱的聖騎士十一人均在殿外等候。”

教皇眉頭一皺,怒道:“菲米斯竟置大陸安危於不顧?!”

坐下諸紅衣主教無人應聲。

“陛下毋須動怒。”最靠近殿外位置的一個年輕侍者接口道:“陛下只需以維護大陸安危爲由發函徵召菲米斯兩位聖域,若菲米斯拒絕,那麼獸族之事一了,陛下大可以此爲由挾勝利之師對米菲斯發動聖戰。…若菲米派聖域出戰,那麼對抗魔神,有所損傷,也是情理之中。”

“當前之勢,何以渡之?”

“當以摧枯拉朽之勢破之以定民心。”

神聖曆元年2月中旬,神聖教會以各國盟軍爲主力,神聖騎士團爲後翼共計三百萬於海拉爾港佈下防線應對獸族入侵,並抽調大陸劍聖、大魔導、聖騎士共計三十人,前往巨魔島屠魔。

菲米斯王庭,都靈。

“愚蠢。”大帝隨手將神聖教會傳來的信函扔掉,爲自己斟滿酒。

因爲某不良親王在場的緣故,大帝撤去了所有侍者,只能自己動手,至於說讓某親王給斟酒,…你沒看見他早把空酒杯伸過來了麼。

“獸族雖然銷聲匿跡快千年,但是近年不斷有預言者將大陸的災難之源指向獸族。”海因裡希親王心滿意足的嘬了一口紅酒,才慢條里斯的道:“教會此舉看似應劫而出,其實必有所圖。”

誰不知道教會與菲米斯王庭已三百年不相往來,這時候發函相邀,以教會的實力,他們缺這兩位聖域麼?如果教會不是包藏禍心,何必扔這一支橄欖枝過來?

這一場爭鬥,是種族之間的大戰,一兩名聖域於戰爭的結局已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或者換句話說,菲米斯只需要出動兩名聖域就能與大陸諸國共享勝利果實?

“一個愚蠢的領導者背後,必然有一羣愚蠢的幕僚。”海因裡希用腳尖輕輕踢了踢那張可憐的信函,看了一眼簽名,然後重重的踩上一腳,爲教會諸君的智慧下了定論。

“海因裡希。”大帝皺眉,“我們是不是都忽略了另外一種可能?”

親王聳肩:“一羣跑路的禽獸,又能掀起什麼風浪?而預言師,本就是一堆譁衆取寵的小丑。”

“我看過教會遺留的典籍,上面有關於獸族的記述。”大帝搖頭,“那是一羣可怕的戰士。”

“我不認爲一羣圍着破布拎着骨頭棒子的野獸能有什麼戰鬥力。”海因裡希端着酒杯學着半獸人跳草裙舞的樣子,他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敢暴露自己的本性。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嗎?”大帝問了一個孩子般的問題。

“不知道,或許有吧。”親王的回答讓大帝安心:“我家那臭小子都能稱聖,神又有什麼了不起?”

“也是。切絲——”大帝一直就抱着“你家小子就是我小子”的想法,是以內心也是極爲自豪的。

倆人碰杯,兩個需要嗑藥才能勉強放出劍氣的傢伙,就這樣侮辱了諸天神明。

“不過。”海因裡希大嘆一口酒氣:“這個時候對任何一個公國出兵,就是對整個大陸宣戰了。”

“我們有的是機會。”大帝笑的成竹在胸。

神聖曆元年2月下旬,菲米斯王庭自卡拉布利亞要塞出兵二十萬進駐塞納河支流——葉尼賽河上游,與神聖教會聖山遙遙相對,迴應教會信函,宣稱絕不會坐視獸族入侵。

原木之森。

“匕首給我。”夏娃悄聲道。

接過麥卡斯的小匕首,夏娃帶上鹿皮手套自地上採了幾種野草碾碎,邊往匕首上塗抹,邊對麥卡斯吩咐道“記住它們的樣子。這四種野草的汁液混合起來可以掩蓋武器的鋒芒,而不傷害到武器本身。”

麥卡斯想了想,又仔細從地下尋找了半天,將四種野草全都找了出來。

夏娃滿意的輕笑“還不算笨。不要用手捻搓,除了掩蓋武器鋒芒,這些汁液還可以阻止傷口癒合,給。”

麥卡斯似懂非懂的接過自己的匕首,“…導師?”

“一會突襲那個半獸人村落。”夏娃隱起自己的身形“不要緊張,我就在你身邊。”

麥卡斯拎着自己的小匕首哆哆嗦嗦的往半獸人村落潛去,那畏畏縮縮的小身影讓夏娃十分頭大。

“雖說是半獸人,但是…也是人吧。”麥卡斯在心裡唸叨着,“難道我就要去殺人了嗎?”

想到殺人,麥卡斯頓時兩腿發軟,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地。

夏娃看着麥卡斯這幅膿包樣兒恨不得立刻抓他過來暴打一頓,如芒在背的麥卡斯立時察覺到不妙,只得壯起膽子,繼續往前行去。

“我真的要去殺人了……”麥卡斯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對,怎麼也得殺一個!…不然夏娃一定會殺了我!”

砰--!

夏娃頓時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這個蠢貨,居然撞到了哨兵身上!

半獸人本來就生性散漫,這個哨兵還未到半夜就已經倚着柵欄呼嚕連天,可憐麥卡斯心神完全沒在這裡,就這麼直直的撞了上去,那哨兵經這麼一撞,立刻失去重心直挺挺的倒下去,翻個白眼,不動了。

麥卡斯大爲疑惑,壯着膽子撲上去用小匕首狠狠的捅了幾下子。

自以爲完成任務的麥卡斯,對着夏娃隱形的位置連連揮手,…導師,可以了吧?

夏娃從另外一個方向顯出身形,十分憤怒的擺手:不算,那是他自己腦袋撞上石頭尖扎死的。

麥卡斯雙手做推狀:那是我推倒才扎死的。

夏娃揚手做打狀:別狡辯!

麥卡斯無奈,只得收起小匕首繼續向前潛行。

這是一個小型的半獸人村落,居民大概也就三十人左右,村落四周圍起了密密的木柵欄用來防衛野獸,只露出一個入口,剛纔守衛的半獸人已經被麥卡斯推死了,其他的半獸人都在樹枝搭起來的大廳裡面休息。麥卡斯想幹掉任何一個半獸人,都需要進入村落,如果失敗,就要面對三十多個半獸人的圍攻。

假如半獸人們有足夠的智商將出口堵住,那麼麥卡斯同學就插翅難逃了。

夏娃跳上樹枝選一個舒適的位置愜意的坐下,靜看麥卡斯如何應對。

麥卡斯趴在外面學鳥叫企圖吸引某個精力旺盛的半獸人出來查看,結果大廳裡傳來的巨大呼嚕聲讓麥卡斯冷汗流了一地。夏娃莞爾,這確實是自己教他的,只不過那是盜賊用來吸引人類哨兵的常用招數,貌似對粗線條的半獸人行不通吧。

夏娃做個不耐煩的手勢,催促麥卡斯:趕緊的,別墨跡!

麥卡斯再次繞過木柵欄進入到村落,順手撿起了那個倒黴哨兵的石斧子,往大廳摸去。

大廳前的篝火已經接近熄滅,只有零星的幾個火星閃爍,麥卡斯小心的繞開了這堆篝火,就在他剛接近大廳的時候,一個半獸人搖搖晃晃的從大廳裡挪了出來。

麥卡斯止住身形,壓抑住心中的狂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他拔出匕首尾隨在那半獸人身後,只待機會合適就要一擊斷喉。

豈料,那半獸人挪了幾步,眼睛尚未睜開,鼻子在空中用力嗅了幾下,立刻怒目圓睜,仰天吼叫。

糟糕!他聞到了同伴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味!不等麥卡斯有所反應,大廳裡三十多口子睡覺的半獸人呼啦啦全涌了出來,個個手提石斧,滿臉凶煞。

大部分半獸人們跑過去查看死亡的同伴,恰好將出口堵了起來,其餘的半獸人站在篝火旁邊警戒。

麥卡斯嘴角一陣抽搐,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我闖進來!

同伴的死亡讓半獸人們怒極,他們拎着武器,吼叫着,四處尋找敵人,夏娃被吵的耐心全失,揮手催促麥卡斯趕緊動手。

麥卡斯悄悄從腿上抽出另外一把匕首,解除潛行疾跑加速,同時左右手疾揮分別襲向兩個半獸人咽喉。

一個跳躍閃開橫劈而過的石斧,左臂彎攬住一個因發現敵人前衝而收勢不及的半獸人,匕首瞬間劃開了對方的喉嚨,隨後再次後躍,繞開篝火匕首直插另一個半獸人的背心。

四個半獸人的屍體幾乎是同時軟到倒地,門口查看同伴的半獸人們怒吼,放下同伴屍體衝了過來。

不過是一個衝鋒的瞬間,麥卡斯手下又多了兩條亡魂,他繞着大廳一個疾跑隱去了身形。

夏娃在這個時候,反手抽出單手劍躍下樹來,疾跑,從半獸人背後極速衝了過來,失去衝鋒目標的半獸人們,還在原地懵然的瞬間,已被夏娃衝到人羣中間,她右手持劍,一個華麗的旋斬,頓時有六七個半獸人身首異處。

夏娃再次揮手劈倒一個半獸人,跳躍,疾跑,半獸人們忘記了麥卡斯,吼叫着衝夏娃追去。

追在最後那個半獸人後心噴出一股血柱,身形一軟,倒了下去。

麥卡斯顯出身形來,跳過屍體,疾跑,雙手連刺,轉眼間又是三四個半獸人中招,倒了下去,半獸人們發現麥卡斯立刻分出一部分回過身向他包抄而去,剩下的繼續吼叫着追逐夏娃。

夏娃一個急轉避開飛擲的石斧,迎着追逐而來的半獸人衝了過去,她側身連閃,又是三四個半獸人喉嚨濺血倒了下去。

七個半獸人將麥卡斯圍住,手中石斧躍躍欲試,麥卡斯聳肩,用嘴含住一把匕首,右手持另外一把匕首擺個防禦姿態抵住衆半獸人,腳尖猛然踢起一團沙塵,左手迅速聚起黑暗能量往空中的沙塵一抹。

當先的四個半獸人頓時中招,揉着眼睛四處走動,茫然忘乎所以,剩下的個三半獸人對視一眼吼叫着衝了上來。

這時夏娃已經解決大部分半獸人,恰好看見麥卡斯使用致盲迷惑住對手,不禁對他眨眼,巧笑嫣然。麥卡斯涌起沖天豪氣,左右手分持匕首迎面對着三個半獸人左旋劃破兩人喉嚨,團身撞進最後一個半獸人人懷裡,匕首直扎對手心窩。

夏娃輕而易舉劈倒被致盲的四個半獸人,將麥卡斯從地下拉了起來。

“盜賊的技巧毋須追求華麗,但求一擊必殺。”她仔細的替麥卡斯整理凌亂衣衫,又取出一塊棉布幫他將匕首擦拭乾淨,“但是徜徉於黑暗,本身就是一門華麗的藝術。”

“徜徉於黑暗,就是沉迷於破壞和殺戮?”麥卡斯疑惑。

“有光就有暗,與光一樣,黑暗也是在維持世界的平。只不過光趨向於創造、生長,而黑暗力量傾向於毀壞和破滅而已。”夏娃淡淡說道,“一個盜賊要永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永遠不要質疑你自身的所作所爲。”

“導師,我只是在思考,生命是否如此低賤?”

“三十個半獸人的村落,用不上二十年就會成爲一個擁有五百人的小型部落,然後他們會走出原木之森,衝向人類村落。”夏娃解下面巾,露出她精緻的面孔,口氣依舊十分平淡,“…普通人類是絕對抵擋不住半獸人的蠻力的。”

半獸人智力低下,生命力旺盛,身體構造與人類並無太大區別,不同的是半獸人在後天捕獵中會不斷進化,一個成型的半獸人部落,通常會擁有百名半獸人戰士,十幾個半獸人勇士,一個半獸人統領。盜賊工會訓練刺殺一般都會指派盜賊們進入原木之森獵殺半獸人勇士,以削弱、控制其部落的實力。

像麥卡斯剛纔清剿的半獸人村落尚未進化出半獸人戰士,還處於依靠自身本能去戰鬥的低級階段,是以比較輕鬆。

“麥卡斯,一切道理哲言,都是建立在自身生存的基礎之上。如果剛纔被撂倒的人是你,半獸人們會否如你一般站在這裡多愁善感?”

“…呃。”

“他們會把你放上篝火架,烤熟,吃掉,嘻嘻。”夏娃輕笑,帶上面巾,潛行,消失。

“……”麥卡斯回顧剛纔激戰的小村落,小小的廣場上四處散落着半獸人的屍體,綠色的血液流的到處都是,而在打鬥中,他雖然沒有受傷,但身上也沾了不少綠色的血,麥卡斯胃部一陣抽搐,他強迫自己轉過頭去,潛行,消失。

夜風吹過,篝火堆中最後一丁火星在夜色中拼盡全力閃爍出屬於它的光彩,化爲灰燼。微風挾着霜露,將濃濃的死亡氣息帶向森林深處,那裡遙遙飄着夏娃的歌聲:

“我們行走於黑暗……

“我們脫離於世俗……

“我們存在於世界的反面……

“我們行懲戒於破壞和殺戮……

“我們…是黑暗的寵兒……

“我們…是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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