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平方公里……”
聽到這話，方元和包龍圖也有幾分咋舌。.不過仔細想想，這對寸福生來說，貌似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畢竟鄉村的田地不值錢，只要安置了村民百姓，那麼田地價格好說。
不要說四五平方公里的面積了，就是再增加幾倍範圍，估計對寸福生來說也是九牛一毛，只不過沒必要而已。
此時，寸福生連忙問道：“方師傅，這足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再找人協調。”
“不，足夠了，綽綽有餘。”方元笑道：“其實面積範圍大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最主要的是村子後山上有一個水庫，那纔是關鍵。”
“水庫？”衆人愣了一愣，村子的水庫，他們自然知道。畢竟水庫就在村子的後山峽谷中，說是水庫不如說是一個天然的湖泊。
湖泊的水質乾淨清澈，那是村中百姓的飲水來源，更有暗渠直通下來，潺潺流淌，灌溉村子四周的田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湖泊相當於村子百姓的生命源泉，所以看護得十分的嚴密，不允許任何人污染破壞。
“是啊，水庫是關鍵。”方元輕聲道：“有了水庫的水源，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無疑就方便了許多，不用費盡心機了。
“你說得明白一點，我們聽不懂。”包龍圖坦然道：“你具體是什麼打算，說來聽聽。”
“我的打算很簡單。其實你們都懂，就是沒有想到而已。”方元微笑道：“只要說穿了，估計不值一文。”
“但是沒說穿之前。價值千金是麼。”包龍圖撇嘴道：“這道理我們明白，風水理論都是那一套，有人靈活運用，就成爲了大風水師。有人生搬硬套，最終害人害己。我們是後者，你是前者，這行了吧。”
“包小友說得對。”寸福生十分贊同：“方師傅覺得我們懂。那是你覺得我們懂，其實我們真不懂……”
“你們真懂。”方元笑道：“你們也不算外行，應該聽說過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的基本理論吧。”
“啥？”其他人愣住了，不是沒聽說過，而是他們真知道這理論。
剎時，包龍圖反應過來了：“你是想說。利用水庫的水。給相爭的龍脈畫一條界線？”
“答對了。”方元打了個響指，讚許道：“沒錯，就是這樣。二龍相爭，那是由於兩條龍脈之間，乾枝相互牽連，界線不明確。既然這樣，我乾脆幫它們劃分好地盤，這樣一來它們自然相安無事了。”
“這樣行嗎？”包龍圖有些驚疑。
“死馬當活馬醫唄。”方元輕鬆道：“試試看吧。不成再說。”
換成另外一個人，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寸福生恐怕十分的憂心，不敢輕易嘗試。但是方元卻不同，那是一種信心十足的語氣，彷彿十拿九穩。
想到方元以往的輝煌戰績，寸福生一咬牙，也不再遲疑了，立刻表態道：“方師傅，我相信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有什麼顧慮。”
“我肯定沒有什麼顧慮呀。”方元笑道：“我最多是指手畫腳，嘴上說說罷了，真正負責做事的可是你們。”
“做什麼事？”寸福生連忙問道：“我們隨時待命。”
“走，上山，到水庫察看一下。”
在方元的招呼下，衆人輕快爬上了附近的一座山峰上，這裡也算是一處制高點，前面可以看到整個村子的情況，後邊就是碧澄清澈的湖泊水庫了。
衆人打量，就可以發現湖泊的面積不小，又深又圓又闊，就好像天池一樣，坐落在村子的後頭，一直滋養一方水土。
寸福生似乎也有些瞭解水庫湖泊的底細，開口講解道：“湖泊底下似乎有幾個活泉眼，哪怕是在夏天干旱的季節，湖泊的水位依舊保持原樣，沒有出現消減的跡象。到了春節多雨的時候，湖水甚至還能暴漲幾尺，快要溢滿出來了。”
“這是好現象。”方元滿意點頭：“說明湖水生氣充足，不僅可以規劃疆域，而且在規劃的過程中，還能夠反過來聚氣生吉。”
“你打算把湖水引流下去了，算是水土流失吧，還能聚氣麼？”包龍圖表示迷惑。
“水土流失，不是這樣算的。”方元搖頭道：“你忘了，還有引水補基的說法。通過引溝開圳、挖塘蓄水、開湖、築堤壩、造橋等各種方式，彌補風水環境的不足，這是一種常見的補救措施。”
“哦……”其他人頓時恍然。
“理論方面，你是行家，這個我們沒有什麼疑問了。”包龍圖又說道：“但是具體應該怎麼操作，總該有一個章程吧？”
包龍圖這問題，也算是順應人心，寸福生等人也想知道答案。
“這事說起來也簡單……”方元一邊說着，就彎腰撿了根枯枝，仔細在地面上勾勒起來，畫的恰恰就是附近的山川地勢簡圖。
這些日子，他也不是光遊玩而已，還向寸福生索取了四周的地理環境資料，認真地鑽研，下了一番苦工夫，所以今天才會顯得遊刃有餘。
片刻之後，簡圖畫好了，方元拿着枯枝指點江山：“你們看，兩個村子……確切的說，應該是兩條龍脈相爭，以至於在兩村之間橫生突起了一片崩崖坑塹之地。”
“現在我打算以水爲界，確定地盤大小。”說話之間，方元笑了起來，隨手把枯枝遞給寸福生，示意道：“寸先生，你來畫。”
“什麼？”寸福生又驚又愣，茫然不知所措。
包龍圖倒是明白幾分，羨慕道：“這算不算是跑馬圈地？”
“啊！”寸福生反應過來了，表情又是興奮，又是緊張：“我來畫，行嗎？”
“這是你的地盤，你的地盤你做主，怎麼不行。”方元笑道：“你來確定疆域範圍大小，我再確定水流的走向、大小、曲折變化……”
方元說得輕巧，但是這事對於寸福生來說，卻是比較有壓力的事情。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壓力，反正在外人看來，現在的寸福生狀態有些不對勁，好像非常的激動，呼吸微微的急促，拿着枯枝的手在輕輕顫動。如果不是看到他一臉興奮，眉目歡快的樣子，其他人肯定琢磨着他是不是犯病了。
“這是什麼情況？”包龍圖在方元耳邊問了一句，有些不理解寸福生的表現。
方元眨了眨眼，其實也不太清楚，但是隱約之間，他也品出幾分意味來，當下輕微一笑，悄聲道：“裂土封疆！”
“……嘖！”包龍圖懂了，真的懂了。換成是他，如果有這麼一個機會，在地圖上勾畫一筆，然後勾畫的地方，就屬於自己的地盤，估計他也很激動興奮。
當然，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由於劃分的區域蘊含了風水氣運的成分。畢竟方元也說得很明白了，以水爲界之後，就會化解二龍相爭的隱患。這樣一來，風水福址的地盤大小，就決定了風水氣運的多寡。
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寸福生纔有些難以下決定，手上的枯枝在地圖上晃來晃去，遲遲沒有勾圈畫線的意思。
方元也不催促，任由寸福生權衡考慮。
不過寸福生到底是歷經風浪的大豪，激動興奮幾分鐘之後，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很快就有了決斷。手不顫抖了，枯枝如筆，穩穩地勾了一個圈……
圈一成，寸福生也吐了一口氣，回頭招呼道：“方師傅，你看這樣合適嗎？”
方元等人湊近打量，然後都有幾分驚訝。
“寸先生，你沒有畫錯吧？”包龍圖心直口快，直接問了出來。
“沒錯，就是這樣。”寸福生微笑道：“方師傅，這樣可行嗎？”
“行肯定能行，不過……”方元也覺得有幾分意外：“不過寸先生畫定的範圍，貌似不怎麼大呀。”
不僅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小。從地圖的比例來看，寸福生畫的圈，僅僅是在村子周圍的農田範圍內，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這樣就足夠了。”寸福生坦然道：“本來我也在猶豫，要不要再擴大幾倍。但是仔細地想一想，我覺得做人不能貪得無厭，一定要量力而行。心可以大，胸襟可以開闊高遠，但是更應該懂得節制。如果像脫繮的野馬一樣不受控制，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還是寸先生有見地啊。”方元感嘆道，眼中卻掠過一抹讚許笑意。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因爲聰明人很明白分寸。
毫無疑問，寸福生就是聰明人，有自己的底線。如果他真的貪心不足，在地圖上勾畫一個大圈子，那麼方元對他的評價，肯定降低不少。
不僅如此，地盤範圍大了，也意味着工程量的延長。要是拖得個三五年時間，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算是寸福生的咎由自取，也怨不了別人。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寸福生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貪念，做出了讓方元覺得聰明而省事的選擇。
寸福生讓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煩，方元也懂得投桃報李，乾脆利落道：“既然寸先生有了決定，那麼事不宜遲，直接開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