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7章 中間人
幾天之後，林銳要求的中間人就選定了。
這個人是伊萬諾維奇，一個俄羅斯軍火商，也經常在一些頂級的私人軍事公司之間走動，充當掮客。因爲和林銳的俄羅斯分部以及瓦格納集團之間都有交集。
這一天，伊萬諾維奇斜倚在天鵝絨的沙發上，品着剛從哥倫比亞帶來的咖啡。
現在剛七點，他卻已起來了很久，而且已用過了他的早點。
作爲一個軍火商，他一向起來得很早。他的早點是兩片全麥麪包，用藍莓果醬沾着吃。幾片培根，幾個煎蛋，和兩根香腸。
這已經是他很多年的習慣。
伊萬諾維奇是個很不喜歡改變自己的人，無論是他的主意，還是他的習慣。都很難改變。甚至可以說絕不可能改變。
意志堅強，精明果斷，而且精力十分充沛。這也是他在東歐一帶的軍火商圈子裡能夠成功的原因。
從外表看來，他也是個非常有威儀的人。
這種人正是天生的首領，現在他更久已習慣指揮別人，所以雖然是隨隨便便的坐在那裡，還是有種令人不敢輕犯的威嚴。
他旁邊另一張沙發上，有個非常美麗，非常年輕的金髮女人。
她就像是隻貓一樣，蜷曲在沙發上，美麗、溫馴、可愛。
她的身子微微上翹，更顯得可愛，大而美麗的眼睛裡，總帶着種天真無邪的神色，但神態間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她正是那種男人一見了就會心動的女人。
現在她好像還沒有睡醒，連眼睛都睜不開。
可是伊萬諾維奇既然已起來了她就得起來。
因爲她是伊萬諾維奇的女人。
一個穿着西服的人，輕輕的從波斯地毯上走過來。這是他的保鏢之一。
“什麼事？”伊萬諾維奇說話的聲音也同樣非常有威儀的。
保鏢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請他進來。”伊萬諾維奇立刻道。
沙發上的女人眼睛立刻張開，身子動了動，像是想站起來。
“你坐下來，用不着迴避他。”
“可是……”
“我叫你坐下來，你就坐下來。”伊萬諾維奇沉着臉，道：“這裡是我的地方，伱怕什麼？”
波斯貓般的女人不再爭辯，她本來就是個很溫馴的女人。
所以她又坐下。份紅色的睡袍下襬，從她膝蓋上滑下來，露出了她的腿。
她的腿均勻修長，線條柔和，雪白的皮膚襯着粉紅的睡袍，更顯得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蓋好你的腿。”伊萬諾維奇看了她一眼，點起根雪茄，精算師將岸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走路時很少發出聲音，但卻走得並不快。
沙發上的女人本來是任何男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的。
但他的眼睛卻始終筆筆直直的看着前面，就好像屋子裡根本沒有這麼一個女人存在。
對這點伊萬諾維奇好像覺得很不滿意。但是他對眼前這個男人一向都有些忌憚。
精算師文質彬彬，戴着眼鏡，因爲一隻眼睛曾經受過傷，所以那隻受傷的眼睛用的鏡片是黑色的，而另一隻鏡片則是透明的。
這種搭配其實有點怪異，但在精算師將岸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的不協調。他這個人，不管幹什麼都沒有不協調感。
伊萬諾維奇噴出口又香又濃的煙，走上去和精算師將岸擁抱：“等你兩天了，你總算是是回來了。”
“你好，老朋友。”精算師將岸笑着拍了拍他。“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是你的事？”伊萬諾維奇又吸了口上好的哈瓦那雪茄。
“是公司的事。”
“噢，原來是這樣。”對這點伊萬諾維奇顯然也覺得很滿意。
“原來是公事。”伊萬諾維奇笑了，用眼角瞟了沙發上的女人一眼，微笑着，道：“不過像你們這樣的公司，要找我當然應該不是一件簡單是事吧？”
“精算師，我們是老朋友。但生意就是生意，”伊萬諾維奇又噴出口煙：“談生意的時候千萬不能動感情，否則說不定你就要毀在這樁生意裡。”
精算師將岸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笑容像是刻在臉上的。“我就是來談生意的。”
伊萬諾維奇大笑：“好，很好。”他的笑聲突又停頓：“我知道你們很厲害，但卻得罪了一些人。讓我猜猜，你們來找我是因爲晨星公司？”
精算師將岸並沒有說話。
“我知道在你們看起來，那些人算不了什麼，就算殺了他們也沒關係。”伊萬諾維奇的聲音漸漸又變得低沉嚴肅：“但是你總該知道，他們在各方面也有很複雜的關係。”
“我知道。”
“你得罪了他們，他當然會在傭兵聯盟裡說你們的壞話。”伊萬諾維奇噴出口煙霧，彷彿要掩蓋起自己臉上的表情：“這些，你想必也總該知道的。”
“我知道。”精算師將岸笑了笑，自他進來這裡之後，聽人說話的時候，遠比他自己說話的時候多。
“所以你們最近最好小心些。”伊萬諾維奇顯得很關心：“當然你們現在可是行業老大，他們當然不會明着對付你，可是在暗地裡……”
他沒有說下去，因爲他知道不說下去比說下去更有效。
精算師將岸臉上還是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他即便是吃驚，臉上也總是沒有表情的。
伊萬諾維奇眼睛裡卻似露出了得意之色，以爲自己說中了精算師將岸的心事。
但精算師將岸忽然又問道：“最近在非洲，瓦格納集團活動頻繁，你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我跟他們有業務往來。他們的老闆，是個俄羅斯，只不過……真正的老闆，恐怕還另有其人。誰知道呢？”伊萬諾維奇聳聳肩。
精算師將岸沒有表示意見。
伊萬諾維奇道：“你……”他又噴出口煙，忽然打住了這句話，改口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要約瓦格納集團的人談談，我們要找的是高層。”精算師將岸微微一笑。“幫我約他們出來。就說，是我們老闆找他們、”
伊萬諾維奇的手抖了一下，於是爲了掩飾，伊萬諾維奇端起了他的咖啡。
精算師將岸就轉身走了出去。
沙發上的女人一直垂着頭，坐在那裡，直到此時，才忍不注偷偷膘了他一眼。
伊萬諾維奇好像沒有看見似的，卻忽然又道：“你等一等。”
精算師立刻轉回身。
伊萬諾維奇看着他：“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老闆的意思？”
“這並不重要。我的意思和我老闆的意思沒有差別。”精算師將岸搖搖頭。
伊萬諾維奇皺起了眉：“你們的俄羅斯分部之前和瓦格納的那些傢伙們有過多次衝突。他們早就已經恨你入骨，曾經揚言第一個剷平的，就是你們的俄羅斯分部！”
精算師將岸微笑着道，“可現在，直到我們還是好好的。”
“你當然不怕他們，瑞克先生更是什麼都不怕。我只不過是在提醒你，現在你們的仇人已經夠多了。
而且我最近聽說，瓦格納又特地在非洲地區增兵了。”
伊萬諾維奇笑了笑：“當然就算是他們在非洲增兵也並不可怕，短時間內想對你們產生壓力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能不防啊。”
精算師將岸還是在聽着。
“幫我約他們見面。”精算師將岸忽然道：“時間地點他們來定。”他又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我已關照你的銀行經理，另外替你開了個戶頭，事成之後，可以隨時去拿。”
遇着這樣的爽快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伊萬諾維奇微笑着，看着精算師將岸，眼睛裡又露出得意之色。
那種眼色就像是一隻老狐狸一樣。
“這錢恐怕是不好賺啊。”這句話伊萬諾維奇也不知道是對精算師將岸說的，還是他的自言自語。
精算師將岸轉向他，緩緩地道，“恐怕你必須賺。這一次，是我們老闆，以及聯盟的其他十幾個大公司老闆。你要是拒絕，知道會得罪多少人？”
伊萬諾維奇臉色變了變。立刻笑着道，“怎麼可能？憑我們的交情，就算是再困難的事，我也必定幫你們辦得妥妥當當。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公司出馬也沒幾個人會不給面子。但是這個瓦格納集團確實有點不太好辦。他們就屬於那種軟硬不吃的。”
“我們只要你幫我們約人。成不成，另外再說。不過，最好是能成。”精算師將岸看着他笑了笑，“再見。”
“將岸先生，你就這樣走了？”伊萬諾維奇忍不住道。
“我相信你能辦好，否則我們就不會來找你了。記住，一週之內，我們老闆要結果。”精算師將岸轉身離開。
“麻煩。”伊萬諾維奇坐回椅子上嘆了一口氣。“爲什麼會因爲這種事找我。”
“不就是讓你當中間人，幫忙約個人麼？”沙發上的女人溫柔地道，“他們還肯出錢。有什麼不好？”
“你懂個屁！這件事弄不好，會死人的。”伊萬諾維奇嘆了一口氣道，“我倒是希望他們是來找我做生意，買軍火的。這次的中間人可不好做。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他剛纔說是公司的人？”女人奇怪地看着伊萬諾維奇。
“三叉戟公司。全球最頂尖的私人軍事公司之一，目前非洲傭兵市場的壟斷者。剛纔那個人，就是他們公司的。”伊萬諾維奇苦笑着道。“而他們要找到的。是另一傢俬人軍事公司瓦格納集團。你覺得這是好事？”
“我不懂。”女人搖搖頭。
“不懂就不懂吧。”伊萬諾維奇吸了一口煙道，“不懂反而是一種幸福。”
伊萬諾維奇看似裝腔做作勢，但那都是一種掩護。實際上他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
一個軍火商，又能在傭兵組織之間遊刃有餘，如果不精明，他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所以他非常明白，三叉戟公司在非洲傭兵界的地位。而最近瓦格納集團在非洲發展的事他也有耳聞。三叉戟公司的老闆要約見瓦格納的負責人。這裡面還能有什麼好事？無非是爲了生意上的事。兩個同行，爲了傭兵生意，見面會談。
談什麼？萬一談崩了呢？他這個中間人，兩頭都不敢得罪，到時候還是得兩頭都得罪。
伊萬諾維奇無奈地摁滅了手裡的雪茄。
坐在辦公桌前足足半個小時，最後還是拿起了電話。“喂，我是伊萬諾維奇。是的，德米特里先生，是我……”
精算師回到基地之後向林銳彙報了情況。林銳點點頭，“我知道這個伊萬諾維奇，是個老滑頭。不過在各方面確實人緣還不錯，作爲中間人，也許是個不錯的人選。”
“其實還有其他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只不過目前在非洲的我們就只能找到他了。除非我們願意再去一趟俄羅斯。”精算安將岸點點頭。
林銳瀟灑地揮揮手，“沒有必要了。找中間人只不過是走一個形式，意味着我們是在第三方見證下會面。沒有其他更多的意義。就算是沒有伊萬諾維奇這個中間人，瓦格納也還是避免不了要跟我們接觸，就像是我們免不了接觸他們一樣。
因爲他們想在非洲混，就不得不跟我們打交道。我倒是在想，我們該怎麼跟對方談。精算師，你有什麼想法。”
“我已經想過了。瓦格納集團要想在非洲做生意，要麼加入大聯盟，繳納管理費，接受統一監管。要麼就給我們滾出非洲。”精算師將岸緩緩地道，“不存在其他可能性。雖然在以前也有一些非聯盟的傭兵組織在非洲單獨做生意。但他們的規模小，我們可以不管。
但是瓦格納集團有幾千人的規模。如果對他們放任不管，很有可能弄出大事。所以他們要想在非洲做生意。就得加入聯盟，並且接受聯盟監管。這是我們的底線。要不然就讓他們捲鋪蓋滾蛋。”
“簡單粗暴，但是越是簡單粗暴，通常越是直接有效。”林銳笑了笑，“其實我也是這個想法。如果他們想留在非洲，就得納入聯盟體系，除非他們主動退出非洲市場。至少在我這裡，沒有第二種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