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寧死勿生
激戰半日，渾身是血的埃爾維斯，在最後一名赤鱗騎士的掩護下自戰場中央撤離。
一人敵軍的壯舉，他有幸從親王之外的人身上見到，可心中浮現的不是敬佩，而是絕望……
毫不誇張的說，如今泰瑞昂的實力比之第十二任永世神選艾薩瓦·庫爾更爲強悍，而後者尚需帝國兩位守護神共選的馬格努斯捨命相博，他埃爾維斯有何能耐堪比帝國兩千年出一位的猛男呢。
多年以來建立的自信心，在此刻差點粉碎。
飲下補充體力的藥劑後，埃爾維斯死死盯着戰場中央進行屠殺的泰瑞昂。
“讓德拉克尼爾傳送過來？以他的實力一定能拖住泰瑞昂。
不行，他是卡勒多的未來，我們所做一切都是爲了見到他領導的卡勒多重現遠古榮光。”
在大導師沉吟思索時，頭戴彩色羽冠的祭司走至他身後，“尊神之選，祭壇已準備完畢，隨時可舉行巨蛇降世祭禮。”
“死了多少人。”埃爾維斯低聲問道，他不相信戰場中死亡的杜魯齊數量能夠滿足祭壇需求。
而祭禮有多種形式，由虔誠信徒之血作爲祭品，無疑能更快滿足所需。
“三千四百七十四人。”
埃爾維斯沒問這些人的成分是什麼，顯然他低估凱恩教派的實力，僅是赫莉本幾人便極難對付，恍然有個作爲領袖的神靈化身。
失敗，這是在卡勒多絕對不容許的事情，既然做出讓先祖之軍優先通過的選擇。
生，是於家族的污點，死，乃爲勇士的榮譽。
埃爾維斯心中已有了答案。
“更換向尊神的祭禮祈禱，將目標設爲納卡伊和帕卡爾。”
祭司古井無波的雙眼中出現驚訝，但很快壓下心中不安，隱晦強調。
“當前的祭品數量不足以讓神聖流浪者與尊神化身成功召喚，若有必要，我們能在巨蛇降世祭禮的幫助下進行戰略性休整。”
戰略性休整……埃爾維斯心中一笑，說得是很好聽，不過是將道路讓開，讓凱恩教派通過罷了。
“按我說的做，縮緊陣線，讓巨龍門軍團暫時攔下敵人。”
“您是想？”祭司的不安感越發強盛，但心中又浮現一抹期頤，犧牲之時已至，吾等是爲了更宏偉的目標而向尊神獻出鮮血。
“由我主持儀式，等戰爭結束後，將奧爾瑟雅召回教派，她將接替大導師的位置。”
祭司沉默垂首，大導師將以自身的鮮血爲兩位古聖之選打開通往戰場的通道，即便他認爲，一些信徒的性命與神選比較而言，毫無意義。
“您的意志。”
走至黑曜石祭壇邊緣，埃爾維斯最後望了一眼西南方，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到故鄉，也不知風嘯城中的風雨花是否如印象中茂盛。
而馬格瑞特公主……只能說一句抱歉了，個人情感與家族榮譽相比，毫無意義。
斯卡拉扎克低沉的吼聲傳出，他與英格索斯儘可能在拖延泰瑞昂，但情況依然很是糟糕，巨龍對於凱恩化身而言就是活靶子，當一隻銀月龍被一劍斬首後，衆人都知曉戰爭的結果越發不可預料。
“你想明白了？德拉克尼爾完整繼承了他父親的力量，即便無法戰勝泰瑞昂，拖住也並非難事。
只是一句話的功夫，他就能從巨龍門趕來。”
“他是我們的希望，我不能讓德拉克尼爾冒如此之大的風險。” “所以你選擇自殺？真是愚蠢的想法，不過這樣一來，我也就自由了。”
“是的，你自由了，斯卡拉扎克，如果有機會，替我向馬格瑞特道一句抱歉。”
“可悲，胸懷偉大犧牲，但心中對情感有所留念，你們精靈真是奇怪的生物。”
“是的，我們精靈就是如此奇怪。”埃爾維斯脫下奎吉之甲，將尖端已經被磨平的復仇之刃插入腹部。
血順着劍身中央的紅色線條滑到劍柄，滴滴往祭壇中墜落。
他又用力幾分，直至劍身從背部刺出。
埃爾維斯的臉上浮現笑容，一種解脫般的笑容。
“泰瑞昂無法接受現實所發生的一切，選擇拔出凱恩之劍逃避責任，但我不同，哈蘭杜爾之子絕不會怯弱……”
血流淌得很快，從滴水變成了川流，他的意識也在逐漸模糊。
“你聽到了嗎，索提戈，我要贏下這場戰爭！”
“我聽到了……”
釋懷笑容自埃爾維斯臉上浮現，一切都還來得及，泰瑞昂無法抵達決戰之地，巨龍軍團必然將粉碎巫王的陰謀，殿下將實現吾等夙願，成爲所有精靈無可置疑的君主。
到時候，應該不會再有如泰氏兄弟一般可悲的命運了吧……
埃爾維斯倒在祭壇的血泊之中，宛若一顆石子匯入大海，在沉沒的一刻便失去了蹤影。
可這石子卻引得大海掀起驚濤駭浪，不過馬車大小的祭壇翻涌出如粘稠的猩紅液體，如火山噴發一般向着四周飛濺。
迴應埃爾維斯召喚的古聖之選，並非納卡伊，神聖流浪者對於杜魯齊並無多少興趣，僅是聽到尊神的呼喚後迴應一聲，又繼續在無盡荒原中尋覓失落的聖物。
帕卡爾，這隻心思敏銳的巨蜥於血色岩漿下出現之時，高高昂起的鱷魚眼睛莫名流下兩行清澈如水的液體。
他的體型比之過往更爲龐大，身體也佈滿與斯卡文鼠人戰鬥時留下的傷痕。
聖印巨蜥並無大哥納卡伊一般的傳奇經歷，身體表面也無象徵榮譽的黃金飾品，可正是這份毫無裝飾，方纔印證其純潔性。
一臺由索提戈專門製造出的戰爭機器。
由不知名金屬鍛造成的巨錘，握緊於帕卡爾手中，他無視周圍祭司們匍匐跪下的虔誠姿態，徑直衝向還在肆意屠殺的凱恩化身。
而泰瑞昂，也顯然留意到一隻恐怖巨獸撼動大地的衝鋒腳步，他不屑一笑，也唯有蜥蜴人這些劣質品，纔會將大視美。
可這笑聲很快就停止了，當他用凱恩聖劍砍至巨蜥的大腿時，想象中的切斷並未出現，只在其身體表面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至於因爲輕視而撞到的巨蜥撞擊，即便有着艾納瑞歐龍甲保護，依然讓泰瑞昂感覺五臟六腑都在劇烈顫動。
神力保護層……
抹去嘴角的鮮血，泰瑞昂知道索提戈動真格了，剛纔那個精靈小子充其量是個神選，如今的巨蜥方纔是祇在凡世的意志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