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小時之後,埃爾維斯原本還算挺立的站姿已經變得搖晃,手中的筆記本在最後也不知道寫了什麼東西。
但看着依舊在訴說索提戈教義的特亨霍因,只能小聲提醒,“先知,用不用休息一下,說這麼久可不太輕鬆。”
被打斷敘述預言實現環節的特亨霍因有點不太高興,但聯想到面前這個臭小子會是第一個信仰索提戈的精靈信徒,還是忍下來。
“嗯,大致的教義就是這些,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沒有,沒有了。”埃爾維斯立即搖頭,表明已經深刻領悟到索提戈的教義,那就是打老鼠第一,打渾沌第二,抽空搞血祭。
在看到特亨霍因似乎心情不錯,紅冠也支棱起來後,他小心翼翼詢問道,“先知,既然我們的騎士團信仰索提戈,能否給予一些支持。”
特亨霍因倒是很爽快,完全沒有像伊姆瑞克一樣摳門只給金葉幣,粗壯有力的尾巴拍打着地面,
“你想要什麼,三角龍還是暴龍,改良的太陽引擎最近也做出來一臺。”
“不是,不是,只是要點資金一類的。”埃爾維斯立即否決,光是親王的兩隻野獸坐騎已經夠頭疼了,如果再加幾隻,都不知道該怎麼養。
在青巖港待過一段時間的特亨霍因明白埃爾維斯想要什麼,示意他跟上,邊走邊說,
“查庫阿有露絲契亞最大的金礦,只要你們以索提戈之名向混沌復仇,要多少都可以。”
“大致有多少的儲備量?”埃爾維斯有些好奇,宮廷這幾年的財政報告始終沒有公佈過,就因爲查庫阿的金礦挖掘。
特亨霍因伸出四根指頭,讓精靈崽子自己體會。
“四百噸?”埃爾維斯儘量往大的方向猜測,以金葉幣十克,含金量爲百分之九十五來算,這四百噸最少能冶煉出三百萬枚金葉幣。
“四條特大型金礦脈,這些都是在古聖的神力下形成的,比其他地方的金礦脈更龐大,純度也更高。”特亨霍因覺得被小看了,這幾年他也體會到一些金子的好處,大量必須的建築材料從奎扎河運來,一些精靈法師在其中出了很大力氣。
黃金能讓這些精靈崽子瘋狂,這就是特亨霍因的判斷。
果不其然,埃爾維斯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假設一條特大型金礦的總產量是一千噸,那就有四千噸的黃金。
難怪親王從來不會提起查庫阿的事情,如果說出來這裡有如此驚人的財富,可能過段時間就會擠滿人。
他臉上出現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
“我需要一點微不足道的支持。”
“黃金不是問題,索提戈的信徒只需要關注預言的實現,其他的都會由先知來處理。”
特亨霍因說完後,帶着埃爾維斯穿過大大小小的施工場地,來到一片有着伊奇標誌的金字塔前,示意到了。
在埃爾維斯不解的目光中,特亨霍因解釋到,“你們的親王在前段時間讓我尋找巨角冷蜥,除了我的坐騎外,查庫阿有五隻,其中一隻唯有索提戈選擇的人才能與其共同戰鬥。”
“你的意思是?”疑惑出現於埃爾維斯眉頭中,他可不想騎冷蜥,這東西怎麼看都不靠譜,容易發瘋還特別臭。
“馴服它,證明你有信奉索提戈的資格!”
說完之後,一隻深紅鱗片的巨角冷蜥在負責牽引的紅冠靈蜥敬畏的目光中,被帶到埃爾維斯不遠處。
六米長的身軀佈滿如血的鱗片,尖牙與利爪似乎泛着寒光,鼻尖長着一枚巨大的猩紅犄角,體型比之埃爾維斯從前見過的冷蜥類似,但整體更加流暢。
“等等,你就放任這種瘋狂的野獸在城市裡?”
說完這話的埃爾維斯被蛇神先知當成傻子看了一眼,這也讓他很快反應過來,回想起關於巨角冷蜥的傳說。
作爲冷蜥的亞種,它們比蠢笨的同類更聰明,身形也更敏捷,而面前這隻有着索提戈印記的巨角冷蜥,恐怕智商完全不輸於常人。
怎麼感覺索提戈印記,只要是個生物都能有,這麼廉價嗎。
再次吐槽後,埃爾維斯小心翼翼向巨角冷蜥靠過去,與杜魯齊的戰爭歲月,讓他明白,這些冷血動物有些時候對於騎手來說,比敵人更加致命。
特亨霍因退後幾步,所謂索提戈選擇的人都是託詞,這隻冷蜥原本是伊姆瑞克打算留着玩的。
但看到埃爾維斯沒一個合適的坐騎,便在得知他已經前往查庫阿後,委託蛇神先知交給未來的騎士團大導師。
而這一前提,便是精靈崽子有勇氣騎在冷蜥的背上。
慢慢向着巨角冷蜥走去,埃爾維斯感覺到一種壓力,野獸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開始變得嗜血,身上的紅色鱗片也變得深沉。
冷靜,埃爾維斯,這只是個野獸,以後你可是要找到巨龍夥伴的人,怎麼可能會害怕呢。
走上前的時候,冷蜥已經動了,邁開雙腿撲向埃爾維斯,張開的嘴裡狹長的鋼牙暴露在空氣中。
該死!
二十米的距離在巨角冷蜥恐怖的速度下極大縮短,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於目標跟前,埃爾維斯甚至連劍都沒拔出來,只能選擇雙手按住脖子前的野獸巨口。
精靈崽子分別握住冷蜥鼻尖的犄角與下顎,但很快雙手開始顫抖,明顯是在角力中無法勝過巨角冷蜥,再過一點時間便會殞命。
巨角冷蜥的短爪不斷揮舞,撕裂了精靈的衣物,這讓埃爾維斯的處境越發惡劣。
但他做了一個驚人的選擇,按住巨角冷蜥的手滑動方向,任由鱗片上的尖刺劃破皮膚,流出道道鮮血。
雙腳一次蹬地發力,靠手掌爲支點,旋轉身體騎在巨角冷蜥背部。
這一情況讓巨角冷蜥越發狂暴,使勁甩動身體打算將背部的精靈崽子弄飛,但埃爾維斯只是死死勒住冷蜥的脖頸,打算用缺氧的方式讓其眩暈。
口中不停低語,“索提戈,索提戈……”
巨角冷蜥開始向周圍的建築物奔跑,狠狠撞向石制牆壁,在碎石濺落時,身上的尖刺都則斷幾根。
鮮血從埃爾維斯口中吐出,他沒想到這隻巨角冷蜥的力量居然如此恐怖,並且智商還不錯,知道利用建築物來擺脫困局。
“但這樣,只會讓我更用力!”
勒住巨角冷蜥脖頸的雙手越發用力,任由身體撞擊牆壁,骨骼與內臟似乎開始碎裂,依然沒有絲毫鬆懈的跡象。
良久的時間後,巨角冷蜥鱗片上的尖刺大多被折斷,埃爾維斯的目光已經被血霧所籠罩,這場在蛇神先知主持下的儀式終於算是完成。
在恍惚之間,埃爾維斯感覺已經躺在地面,被巨角冷蜥舔着臉上的鮮血,似乎在考慮什麼時候進食。
“給他治療,這個精靈崽子完成了儀式。”
…………
我死了嗎?
一個模糊的念頭出現在埃爾維斯腦子裡,他隱約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像是馴服一隻冷血野獸的時候,被弄得重傷。
那應該還沒死,最後好像聽到蛇神先知的話了。
在念頭剛起來的時候,特亨霍因已經感覺到精靈崽子醒了,邁開彎曲雙腳走到牀邊,粗暴的用手拍打傷員面部。
“索提戈的信徒,現在並非是睡覺的時機,你必須趕緊行動!”
埃爾維斯睜開雙眼,想反駁自己並非是索提戈信徒,可看到特亨霍因的雙眼,立即便慫了。
先知在卡勒多的名聲可不是太好,與鼠輩戮戰兩千年靠得不止是意志,也是實力。
“那隻巨角冷蜥呢?”
“它在伊奇金字塔下舔着傷口,至於你……”特亨霍因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這讓埃爾維斯有了不好的預感,是不是像親王喜歡開的玩笑,史蘭看誰不順眼,就喜歡把人扔進暴龍坑裡。
但蛇神先知並不打算將精靈崽子送進血祭深坑喂蛇,拍打他的身體幾下,感覺沒問題後,示意繼續跟上。
頂着破爛衣袍的埃爾維斯滿臉戒備跟在蛇神先知身後,一旦事情出現不可預料的變化,那就立即跑路。
可兩人並沒有前往深坑一類的地方,反而是一處不時發出叮噹響動的武器鋪前。
進入武器鋪,僅有數量稀少的靈蜥在維護着裝備,至於打造武器的人更是稀少,僅有一名在用錘子敲打着鐵砧。
蛇神先知走到打造武器的靈蜥面前,說到,“奎扎瑪,武器是否已經打磨完畢?”
名爲奎扎瑪的靈蜥停下了專注打鐵的動作,躬身向先知表示臣服,將具體情況說明,“先知,復仇之刃已經打磨完畢,我在進行最後的劍柄安置。”
埃爾維斯摸着腦袋打量鐵砧上的粗糙武器,一把黑曜石大劍,劍身有些粗糙,不規則的凸起明顯。
刃口有些許細微凹凸不平,除了劍脊有道神秘的紅線外,這把武器簡直是在侮辱鐵匠的職業。
“狗看了這把武器都要搖頭,誰要是用,估計要被笑一輩子。”心中對這把武器表明看不上後,埃爾維斯轉詢問特亨霍因,“先知,你帶我來是幹些什麼,既然已經通過了儀式,我認爲當務之急是把騎士團籌備完畢。”
“一把合適的武器,象徵你被索提戈選中的身份。”特亨霍因吐着分叉之舌,抱胸等候武器的完工。
“你的意思是,這把武器是給我準備的?”埃爾維斯滿臉恐懼,這要是拿把黑曜石大劍上戰場,不得被人笑死,從哪跑出來的野蠻人。
特亨霍因點頭,表示確實如此,開始爲其說明這把武器的來歷,
“在數年前的聖戰結束後,我主持了一場史上最大規模的血祭,以此來喚醒索提戈。金字塔翻涌的鮮血染紅了大地,最後流入深坑,將一塊黑曜石侵染。”
“這把武器便是用血祭的伴生物打磨而成,我命名爲復仇之刃。”
在特亨霍因說話的同時,靈蜥工匠已經把劍身與劍柄拼接完畢,小心翼翼舉起,示意先知觀看。
先知指着黑曜石大劍,讓埃爾維斯舉起來。
雖然不太情願,但聯想到先知可能會成爲最大的贊助者,埃爾維斯還是舉起大劍。
一種疑惑浮現於心中,“什麼時候我的力氣變得這麼大了?”
隨意揮舞幾次,發現就像使用手臂一般自然,於是詢問特亨霍因,
“這把劍似乎有些奇怪,並不是單純的黑曜石大劍。”
“古聖科技,加上索提戈的賜福,之後你會明白這把劍的用處,但現在還有一個東西。”特亨霍因示意埃爾維斯停下,從巨蜥帕卡爾的手中接過一枚蛇頭骨,遞給他。
“白化蛇的頭骨,給予佩戴者蛇的嗅覺,也能保證不會受到混沌的腐蝕,戴上它。”
雖然埃爾維斯感覺自己的畫風有些越發奇怪,但沒道理有好東西不帶上。
將其佩戴在脖頸上後,果然感覺世界有了些許奇異的變化,每個物體都變成了紅藍漸變的樣子,而在視野中看不到的遠方物體,好像也能通過氣味,在腦海中形成圖像。
在有意識的控制下,他似乎不需要任何指示,便能順利運用這種能力,經過短暫的適應,視野又恢復到常態。
爲什麼要給我這麼好的東西。埃爾維斯將想開口,但立即停住了,因爲蛇神先知已經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裡面應該還有點黃金,是我上次購買建築材料剩下的。”
埃爾維斯忽然間有點感動,誰見過這麼好的贊助者,坐騎、武器、魔法道具、金子,什麼都給,哪像親王這麼摳門。
“我會好好利用這筆錢的。”
蛇神先知把銀行卡遞過去後,讓埃爾維斯去找巨角冷蜥,說準備完畢後就把他送回青巖港。
揹着黑曜石大劍,埃爾維斯感覺今天格外高興,身後這把武器看起來就不是尋常物品,醜是醜了點,可架不住好用。
看着腰間宮廷分發的制式魔法長劍,冷哼了一聲,等回去就賣了,就當是填補一些資金空缺。
但一個不同尋常的身影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在有意拐了幾個彎,無意識漫步許久後。
看着那個高達五米,卻畏畏縮縮躲在牆角的巨蜥,埃爾維斯尋思蜥蜴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有追蹤的癖好。
“帕卡爾,你跟着我幹什麼?”
知道被發現的帕卡爾繞了繞頭,從牆角走出來,張開血盆大口,
“我只是好奇精靈是什麼樣的,之前見到的那些精靈法師,都是幹完活就跑,一點觀察的時間都沒有。”
你確定你是巨蜥,而不是一隻史蘭蛤蟆,居然會觀察其他種族是什麼樣的?
埃爾維斯忘記自己今天吐槽了多少次,只能附和道,“還能什麼樣的,不就是一雙眼睛一張嘴,拼個鼻子變成這樣。”
帕卡爾頗爲認同握拳捶手,不住點頭說,
“有道理,所以人類也是你們這樣的?”
“不,人類比我們醜多了,但最醜的,肯定要屬巴託尼亞猴子,我跟你說……”
一精一蜥向着伊奇金字塔走時不停交流着對各種族的看法,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埃爾維斯在說,帕卡爾不住點頭記住。
年輕的巨蜥有着很高的智商,以及對蜥蜴人來說,非同尋常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