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劈,落地,旋轉,血肉橫飛,這便是格拉格里姆對待綠皮的方式,新生代的矮人比之先祖的境遇毫不遜色,於至高王的命令中展開前所未有的復仇清算時代。
若王冠由鮮血澆灌,卡拉克·卡德林便是聳立於頂峰的山巒,一座由怒火與犧牲組成的鐵峰。
維克多本想着幫忙,可矮人迅捷於綠皮縫隙間遊走的姿態,實在難以抽出火槍,生怕不注意便誤傷了友軍。
他轉過頭回望一眼祭司,發現原本表現得戰意滿滿的索提戈信徒,此刻反而很是沉着,戴着面具旁觀矮人的戰鬥,只差拿着小板凳變成觀衆了。
“我們應該幫忙。”
維克多篤定的語氣,讓祭司呵呵一笑,他指着綠皮羣中難以分辨身形的矮人:“維克多,你要習慣一件事情……既被鳳凰王選中,便說明你與常人不同,若是繼續沿用從前的思維,會顯得過於狹隘。”
“我們是隊友!”
“正因爲是隊友,所以你該對同伴抱有一些信任……我且問你,在進入你的隊伍前,格拉格里姆在羣山王國是什麼身份。”
“卡拉克·卡德林戰爭葬送者,與屠夫王榮辱與共的戰士。”
詭異的笑容自祭司臉頰浮現:“是的,戰爭葬送者,這一頭銜慣常由龍鬚氏族之子擔任,好好看着未來屠夫王的戰鬥吧……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中更爲遼闊。”
全程旁聽的影行者,一言不發向着山脈走去,他需要一點時間偵察可抵達卡拉克·無畏堡的路線。
在惡地的多次經歷說明,有時矮人也不是絕對靠譜的,信誓旦旦保證的路線無誤,有極小概率進入綠皮的包圍圈。
屠夫幹架、祭司摸魚、斥候獨行,獵巫人感覺這隊伍帶不下去了……又或者說,資歷最淺的帝國人,還沒有獲得其餘三人的尊重,不過是出於命令被迫加入這臨時組建的隊伍。
趁着格拉格里姆殺戮之際,維克多翻找着放在隨行包中的地圖,雖是有些簡陋,但……
“別看了,這地圖就是一個傻子找獅鷲沒成功,用鼻涕在羊皮紙上一抹,說是找到一條通往卡拉克·無畏堡的秘密小道,高價賣給你們這些傻子。”
舉着陳舊的羊皮地圖,維克多有一些溫怒:“這是阿爾道夫御用獵手繪製的地圖,不可能有錯!”
“是嗎……等會你就知道了。”
摸魚的祭祀,打開隨行攜帶的陶瓷瓶罐,兩條通體灰白的細蛇蜿蜒爬出,吐着信子纏繞於信徒手背。
祭司摹擬着蛇類吐信的聲響,用嘶啞的嗓音告知索提戈的親族,有事情要做了。
蛇的身體完整自瓶罐中爬出,緩緩向着地面撲去,讓維克多感到有些悚然的,便是這兩條白蛇的尾巴纏繞在一起,捲成扭曲的麻花形狀,難以分辨來源。
一條白蛇向着地面撲去,另一條則是向祭司的脖子纏繞,纏繞的尾巴隨着動作有所分離,像是從未有過任何糾葛。
“這有些異端。”
“以西格瑪教會的評價標準來看,巨角蝰全員都是異端,我們信奉着一條與你們有着相同雙尾彗星標誌的巨蛇,同樣認爲這乃是毀滅與新生……”
祭司收攏瓶罐,維克多強忍住好奇心,沒往內部的幽邃黑暗看去,無需多想,內部肯定是一大團花花綠綠的恐怖蛇類。
“可我從未在勞倫洛倫森林見到……與你類似的手段。”
“大導師不願意在勞倫洛倫森林中……大肆宣揚尊神的教義,你在勞倫洛倫見到的人,大多都是武裝修會成員,祭祀團大多都位於卡拉克·卜達爾。
粗略來說,區別就像教會騎士與戰鬥牧師……但其中所經歷的事情,遠比你想象中可怕。”
“那就說說你派出的那條白蛇。”
“銜尾蛇於古聖……可能帝國人不太明白這個名詞代表的意義,你只需知道這是一羣對世界影響甚遠的遠古生物。
古聖認爲銜尾蛇代表着循環與永生,以及生命與治癒……祭祀團藉此培養了一批用於偵察的親族,即便前線的血親不幸犧牲,信息也會傳遞至另一隻同卵兄弟腦中。”
說話時的祭司,頗爲慈愛用指頭撫摸着肩頭的白蛇,面具之下的神色必然十分隨和……
異端……這是維克多的第一反應,從祭司的口中,獵巫人不難判斷,銜尾蛇必然有着某種聯繫,或許是一枚蛋裡生出的兩條蛇。
這簡直像奸奇的肉體改造邪術,而非正神的舉動!
或許隱藏在面具之下的祭司,已不是人臉,而是一張咧嘴齜牙的恐怖冷血鱗片種。
“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大導師從未許可過我們將一些秘術用於己身,除赤鱗騎士因常年沾染次元石能量身體遭到調整外,我們都是普通人……”
“若西格瑪許可的話。”維克多失望搖頭,這聽着像自告的話,實在讓人難以信服,不怪乎索提戈教義在舊世界有效傳播。
沉默的兩人,印證着一個觀點,異教徒無法相互理解,所以並無深仇大恨,真正讓人憎恨的,乃是修正、曲解、扭轉的異端。
“我錯過了什麼?”渾身鮮血的屠夫提着一枚獸人大隻佬的頭顱走來,那醜陋的模樣似還在向世界宣告着吵鬧的waagh。
“沒什麼,聽到了什麼有用的情報?”祭司隨口應和,別看屠夫一個個打起架來不要命……雖然大多數屠夫都是如此,可格拉格里姆不同,他是按照國王的標準培養,必然能從戰鬥中察覺到對手的端倪。
格拉格里姆舉起手中的獸人頭顱,黝黑皮膚在陽光下滲透出鋼鐵般的色澤,可隨着血液的滲出,黑蛋般的顏色從臉頰慢慢褪去,漸漸回到正常狀態中的暗綠色。
“我聽到了幾個詞,大肚王咕嚕、老黑牙、坩堝和……矮人肉。”
矮人肉?
祭司心生疑惑,一個對於綠皮而言很是詭異的地方,便在於不管是獸人還是地精,幾乎不會進食人形生物。
舊世界以訛傳訛說綠皮吃人的傳說,多數是鼠輩所爲,剩下一部分要甩鍋給野獸人。
“他們……開始吃人形生物了?”
“可能吧,但他們吃一塊矮人肉,我就要他們付出一萬枚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