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雨夜反攻

德尼發誓,他用最清楚最標準的語句說出了這句話。

“明天晚上?會下雨?”萊恩的臉上有些奇怪:“告訴我理由,士兵,看起來你來自巴斯托涅?”

“是的,我來自巴斯托涅,是亞登森林這邊的獵戶,每年的九月四日入夜時分一定會下雨,聖盃騎士老爺,我所說的千真萬確,我們一家人在亞登森林裡面打獵了幾十年了,每年的九月四日入夜時分,這裡一定是下雨的!”德尼很認真地補充道。

萊恩皺起了眉頭,他接着問道:“整個亞登森林都下雨?我可沒有聽說……”

“我萬萬不敢欺瞞聖盃騎士老爺,我發誓,這是真的,每年的九月四日入夜時分,這一片森林都會下雨,而且會是很長時間的雷陣雨,然後雨勢會蔓延至整個森林,差不多到九月六號,大雨就會完全停止,然後森林將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晴天。”德尼跪在地上:“我願向莎莉雅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德尼,聖盃騎士老爺。”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萊恩拍了拍德尼的肩膀,示意他的消息對自己有用,然後讓騎士們將他帶下去:“去給他弄點吃的,這條消息或許對我們很有用。”

“是!”遊俠騎士立即大聲應到,他用着嫉妒的眼神看了這個農奴一眼,聖盃騎士的命令他不敢違抗,農奴得到了一碗肉湯和兩個大麥麪包。

場面回到了四個人的情況下,見到萊恩一直叨唸着明天晚上有大雨,尤利烏斯感興趣地說道:“你相信那個農奴的話?”

萊恩還未回答,加布裡埃爾侯爵就眼睛發亮,他接過這個話題:“是了,每年的九月份,亞登森林都會迎來遲到的雨季,只是我不知道確定的時間,畢竟騎士們不太關注這個。”

蘇莉亞站了起來,走到尤利烏斯的旁邊,她海藍色的動人雙眸先是看看萊恩,然後又看看自己的兄長,這才說道:“下雨的話,對我們非常不利,士兵們討厭在雨中作戰,騎士們也會害怕盔甲生鏽和選擇將盔甲用油布蓋起來。”

萊恩用力點頭,他已經想到接下來的劇情了:“然後,由於大雨的到來,軍隊無法在泥濘和鬆軟的土地中前進,我們會選擇找地方避雨,騎士們會收起他們的盔甲以防生鏽,農奴士兵們更是會各自尋找樹木和洞穴躲避大雨。”

“萊恩閣下說得對,如果那個叫做德尼的農奴所說不虛,那麼連續的數個小時的大雨會讓所有人都心煩意亂,在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野獸人大軍就將出現……我們的軍隊不擅長在叢林和大雨中作戰,但是野獸人無所畏懼。”蘇莉亞接着輕聲說道。

“是了!是了!”萊恩喃喃自語:“沒錯,就是這樣了,野獸人在等,它們在等待大雨,我們還對這些情況茫然無知,如果不是這個叫做德尼的農奴冒死告訴了我們,誰知道明天晚上會下大雨?”

“這是野獸人的機會,也是我們的機會!”

“傳令三軍,大家輪班休息,按照戰前標準配給糧食!”

“務必保證在明天下午的時候,所有人都恢復到最佳狀態!”

“是!”

在確認了野獸人會如何進攻時候,整隻軍隊開始抓緊時間休息,除了少量的守備以外,所有的人都獲得了足夠的休息時間。

第二天下午,天氣越發燥熱,空氣中似乎都瀰漫着火藥的味道,士兵們開始整理武器,騎士們則是圍在營地之中,大家一起飽餐了一頓麪包和燻肉,還有各種蔬菜。

到了黃昏時分,營地的所有軍隊都已經準備完畢,士兵們列成幾排,騎士們全部穿戴好了鎧甲。

森林之內,狂風大作,黑色的烏雲逐漸遮蓋了天空。

萊恩等人站在中軍,聖盃騎士手拄着獅鷲戰錘,突然朝自己身邊的尤利烏斯笑道:“這一仗,直接決定了我們這隻軍隊的結局,沒想到吧?也許這一次戰爭的結果會由一個農奴來改寫,如果不是他提醒了我,也許我們正在找地方避雨吧?”

“父親一直教導我們,農奴是國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我有所體會。”尤利烏斯板着臉,輕輕地點頭:“萊恩,我明白你爲何會贏得女士的青睞了,這就是聖盃騎士麼?換作是我,我絕對沒有耐心聽農奴說些什麼。”

“騎士有騎士擅長的事,農奴有農奴擅長的事,這個國家,騎士決定了整個國家的實力,而農奴卻決定了整個國家的基礎,騎士並不能夠脫離農奴而存在,農奴們也需要騎士的保護。”萊恩能感覺到森林裡吹來的狂風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一陣陣枯枝落葉在巨大的橡樹林裡面飛舞。

遠方的天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天色逐漸變暗了,太陽漸漸消失在了烏雲之中。

“轟!”一道白色的電光從雲層中響起,直至地面,幾秒鐘之後,撕裂着大地的滾雷之聲響徹整個溪谷。

農奴士兵們拄着長槍,立在原地,他們的眼神中有擔憂,有恐懼,他們本來就不是職業軍人,很多人甚至還在擔心自己家的田地是否會受到大雨的影響。

也許他們士氣不高,也許他們並不精於戰鬥,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場戰鬥是爲了自己的生命而戰,是爲了守護自己的國家而戰。

更加精銳的軍士們排成緊密的陣列,他們身穿着鎖子甲和罩衫,帶着頭盔,大部分人舉着長劍,背後揹着盾牌——長戟在森林中不好施展。

他們是更加榮耀的自由民,他們的土地不用繳納極高的稅率,他們的家人享有位於城鎮甚至城堡中的房屋和糧食配給,他們享受着雙倍的薪水,也因此必須展現出足夠的戰鬥力。

然後,就是騎士們了。

在森林中,騎士們放棄了騎馬,選擇下馬步戰,他們身穿着精良的鎧甲,手裡舉着長劍和盾牌,他們訓練有素,士氣高昂,就如同那些美好的騎士故事和神話史詩一樣,所有的遊俠騎士都希望自己能夠在戰爭中建功立業,贏取無上的榮耀。

王國騎士們則不同。

他們已經夢醒了,見證到了殘酷的現實,在血與火之中完成了蛻變,但是他們依然頑強地走上了騎士的道路,他們是布列塔尼亞的鬥士,是這個國家和人民的守護者,他們是用數十個親如手足的弟兄用鮮血與執念凝聚而成的精銳。

大戰在即,他們能感覺到心中那久違的熱血已經被喚醒了,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騎士們心中的火焰再一次燃燒,他們能感覺到女士的呼喚。

“滴~滴滴~”如珍珠豆一樣的雨滴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這騎士們的盔甲中。

“叮叮噹噹~”在滾滾奔雷的響聲中,傾盆大雨從天穹之上落下,雨水並未如它們所願一般地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各種盔甲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那不是雨水滴落在土地上的聲音,那是雨水撞擊金鐵的聲音。

“叮叮叮~鐺鐺鐺~”

頭髮溼了,衣服溼了,在黑壓壓的森林之中,一種深深的壓迫感傳遞着每個人的心中,寒冷、煩躁、恐懼,壓抑着所有人的內心。

風中帶腥,野獸人那若有若無的號角聲在極遠處出現,軍隊的士氣有些動搖。

直到萊恩的出現。

身穿銀灰色全身板甲的聖盃騎士走到了大軍軍陣的面前,雨水澆溼着他的頭髮,從他的臉上一道道地流下,可是無法掩蓋他那蘊含着光明和希望的面容,也無法掩蓋他胸前正在閃閃發光的聖盃騎士徽章。

像瀑布一般的雨水也無法遮蓋士兵們和騎士們那熱切的目光。

萊恩放下了戰錘,他從自己的身後拔出了長達一米三的單手長劍,在士兵們和騎士們狂熱的目光中,萊恩開口說話了。

“士兵們,我的將士們,告訴我,你們感覺如何?”

軍隊譁然,很多遊俠騎士大喊着:“我感覺不太妙啊,萊恩閣下。”

“哈哈哈哈!”軍陣中發出了一堆鬨笑聲。

“是的!是的,我也覺得不太妙,森林,大雨,黑暗,還有那該死的野獸人。”萊恩放聲大笑,完全不顧自己的臉上全是雨水:“但是,我的將士們,你們害怕了麼?你們膽怯了麼?你們向黑暗屈服了麼?”

“沒有!沒有!”這下所有的騎士和士兵們全部高聲大呼。

“告訴我,這麼一點小雨,把你們心中的火焰澆滅了麼?”

“沒有!沒有!”

“爲了我們的國家,我們挺進至此,爲了守護我們的人民,我們奮戰至斯,現在,讓我們一起高喊,爲了勝利!爲了女士!爲了布列塔尼亞!”萊恩舉起了復仇女神。

即使在大雨中,復仇女神劍身上的白色火焰也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相反,淡藍色的光芒在黑暗的雨夜中散發着純潔的光,照亮着所有人的心底。

“爲了勝利!爲了女士!爲了布列塔尼亞!”士兵們齊聲大吼,有聖盃騎士與我們同在,那些畜生有什麼可怕的?

“爲了勝利!爲了女士!爲了布列塔尼亞!”騎士們高聲咆哮,他們用利劍敲擊着自己的盾牌,他們的勇氣無法被大雨熄滅,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戰鬥!戰鬥!”萊恩麾下的奧利維爾和赫克斯已經成了落湯雞,可是他們都士氣高昂,遊俠騎士握緊了長劍,等待着與自己男爵並肩作戰的一刻!

“爲了女士!”尤利烏斯當先拔劍大呼,他的妹妹蘇莉亞也將自己的長劍高舉過天空:“爲了女士!”

野獸人的聲音由遠及近,許多人已經可以看到黑暗深處閃過的邪惡身影。

“現在,士兵們,揮動你們的武器,拿出你們的勇氣,我,聖盃騎士,萊恩-馬卡多與你們同在,讓我們爲了消滅邪惡,一起並肩作戰!所有人!認準我的光輝!”復仇女神高舉于軍陣之間,白色的火焰,淡藍色的光輝,黑暗的雨夜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着這把劍。

然後萊恩轉過身,邁開腳步,朝着黑暗中衝去。

軍隊士氣大震,加布裡埃爾-德-巴斯托涅侯爵,紅龍公爵的第三子用力地揮着自己的長劍,高喊道:“跟隨聖盃騎士!跟隨聖盃騎士!衝鋒!衝啊啊啊!”

“衝啊啊啊!”

布列塔尼亞的軍隊沸騰了。

“爲了女士!”

一股巨大的潮流席捲了野獸人的軍陣。

當野獸人的戰幫首領還在集結着軍隊,準備衝鋒的時候,布列塔尼亞的軍隊就已經朝着它們衝來,這一幕始料未及的情況讓它們呆住了。

“人類……主動攻擊……我們?”

“爲了女士!!!”萊恩一馬當先衝在所有人之前,一劍就砍掉了這個野獸人的戰幫首領的腦袋。

“爲了女士!爲了布列塔尼亞!”騎士們跟隨着萊恩殺入了野獸人的軍陣中,長劍橫掃,鮮血滿地,野獸人被騎士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當反應過來的時候,騎士們已經衝破了野獸人的第一排陣列,鋒利的長劍收割着野獸人的頭顱。

這是來自騎士們的報復。

上千米長的戰線之上,到處都是人類衝擊着野獸人的身影。

“殺啊啊!”農奴們舉起長槍,將角獸和劣角獸們刺了一個對穿,野獸人的軍陣開始出現了混亂,後面的野獸人想要衝上來,前面的野獸人想要後退,互相擁擠,踩踏,死傷無數。

在野獸人的中軍,獸王“血角”馬拉斯和嘶叫大薩滿“噬心者”格羅茲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奇襲……被發現……人類……正在反攻!”

“穩住……我來……限制人類!”嘶叫大薩滿的骨杖揮舞,綠色的能量噴涌而去,形成了大股的蝗蟲羣。

成羣的蝗蟲出現在戰場中,許多的農奴被蝗蟲附在臉上,他們慘叫着想要擺脫這些蟲子,卻被附近的野獸人立即斬殺,騎士們也能感覺到大量的蝗蟲正在鑽進盔甲的內部,在皮肉上啃食,不少騎士被咬得血肉模糊。

“好多蟲子啊!”

“可惡!”

萊恩一劍將一隻大角獸砍成兩段,見狀,聖盃騎士舉起了復仇女神:“羣體驅散!”

神聖的光輝覆蓋了整個戰場,被這種光照到的所有蝗蟲全部化爲飛灰。

“萊恩閣下萬歲!”“跟隨聖盃騎士!跟隨聖盃騎士!”軍隊恢復了攻勢,朝着野獸人的中軍衝殺而去。

第一排的大角獸和角獸們被騎士沖垮,剩下的劣角獸和混沌戰犬們也被農奴碾壓而過,大雨中,野獸人大軍的前軍已經開始崩潰。

獸王和大薩滿開始感覺不妙了,它們在大角獸和巨型牛頭怪戰羣的掩護中,緩慢撤退。

“聖盃……強大,不可……戰勝。”

“雨季……另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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