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亮徹底爬上樹梢的時候,廢墟的陰影裡,一張破毯子也緩緩掀開,小睡了一覺的衛燃動作輕緩的舒展着身體,一點點的貼着牆站了起來。
側耳傾聽片刻,他將手裡的毯子以及頭上的圍巾全都丟在腳邊,隨後又脫掉了用作僞裝的肥大工裝褲。
黑暗中,他的手上也多出了一支擰着消音器的鈦合金手槍。
摸黑檢查了一番,衛燃收起武器,重新撿起那條毛毯拎在手上,貼着牆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向了斜對面。
此時,那堆篝火已經熄滅,倒是那輛皮卡車的駕駛位車窗開啓着,裡面似乎還有廣播的聲音和輕微的鼾聲傳出來,一併傳出來的,還有犬麻燃燒時特有的臭味。
左右看了看,又着重看了眼樓頂的方向,衛燃耐心的等待着,等到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周圍的昏暗光線,甚至可以隱約看到車子裡的人影輪廓的時候,他的手裡也再次出現了那支鈦合金手槍。
不再繼續浪費時間,他貓着腰從遠處繞到了車尾的方向,又輕聲快步走過來,伸手拉動了後排車廂的車門。
萬幸,這車門並沒有鎖,他原本已經抵住車門,而且被毯子鬆鬆垮垮的包裹着的手槍也免去了擊發的工作,隨着他一起鑽進了車廂裡。
“今天晚上可真冷”
衛燃鑽進瀰漫着犬麻味道,而且因爲開門亮起了閱讀燈的車廂同時,還不忘用西伯來語抱怨道,“往裡挪一挪。”
“是啊”
坐在駕駛位的那位一邊說着,還嘬了一口煙。
“嘭!啪!啪!”
幾乎在撞上車門的同時,衛燃也朝着司機扣動了扳機,隨後接着後坐力往旁邊一歪槍口,朝着駕駛位後面那個似乎才被驚醒還沒清醒過來的倒黴鬼太陽穴也來了一槍。
“啪!”
第三聲被消音器和車廂壓抑的槍聲中,緊挨着衛燃的倒黴蛋脖也被抵着頭來了一槍。
“你最好別動”
衛燃說話間,他的右手已經穿過前排座椅靠枕和門柱之間的縫隙,抵在了副駕駛那人的脖子上。
沒等他答話,衛燃也收起手槍,揮動胳膊甩掉了手上的毯子,隨後再次取出手槍頂在了副駕駛那人的耳後問道,“會西伯來語嗎?”
見前面的人呆滯的像個被聚光燈懟臉的貓頭鷹一樣,衛燃耐着性子,又輪番換上英語、法語、以及最新學會的兔兒騎語和吸辣語甚至俄語和意大利語問了一遍。
可惜,這貨唯一會的外語,僅僅就是個“哈嘍”和“拴Q”以及沒屁用的“哈利玩路亞”。
“下輩子好好唸書,多學一門兒外語沒壞處。”
衛燃最後換上母語勸導了一句,他手裡緊握着的手術刀,也瞬間劃開了這人的脖頸喉管以及粗大的血管。
“嗤!”
瀰漫而起的血腥味中,這輛皮卡車本就帶着裂紋的擋風玻璃被塗抹上了一層血色,衛燃則在血液噴濺出來之前,便收回了手。
着重看了眼這輛車上額外加裝的那部美式軍用電臺,衛燃從身旁那名武裝分子的腿袋裡抽出了一把他用的最順手的毛瑟刺刀。
這東西出現在這裡倒也正常,僅僅只憑剛剛進門時他用希伯來語打招呼獲得的迴應就可以斷定,這幾個人裡絕對有椅澀裂人。
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二戰結束後,裝備了最多的二戰毛瑟步槍,或者說“98K”以及刺刀的,恰恰是椅澀裂。
說是“接收”也好,說是“賠償”又或者走私也罷。
總之,在二戰結束後,大量的毛瑟原廠以及傑克slow法克生產的98K和大量軍剩子彈,都被猶汰人藏在裝滿洋蔥的貨輪裡,以走私的方式一船一船的送到了椅澀裂繼續爲納脆服務。
甚至即便到了此時此刻的八十年代,一些諸如狙擊型的特殊用途的毛瑟步槍都沒有徹底退役。
至於刺刀,鬼知道猶汰人是有戀物癖還是基於“父輩說,被這玩意兒捅的舒服”的好評如潮,他們對這玩意兒似乎格外的鐘情。
摸了摸刃口又在身旁的屍體上捅了捅抹了抹來試試手感,衛燃滿意的推門下車,摸黑鑽進了路邊的建築裡。
踩着滿是垃圾的破碎樓梯動作緩慢的一路上行,當他來到二樓的時候,也隱約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在這聲音的引導以及窗外打進來的月光指引下,他很快便注意到,在二樓的窗邊,靠牆睡着另外三個抱着武器的武裝分子。
悄聲接近這並排的三個人,衛燃動作乾脆利落的用手裡修長而且已經被打磨出刃口的刺刀捅穿了其中兩個人的心肝肺。
沒管仍在無意識抽搐的屍體,他捂住最後一個人的嘴巴,同時也將刺刀抵在了他的心口。
耐心的等這個人驚醒,衛燃貼着他的耳朵低聲問道,“會希伯來語嗎?”
奈何,這人雖然在輕輕點頭,但他的手,卻並不老實的摸向了胸口掛着的手榴彈。
“噗”
衛燃手裡的刺刀輕而易舉的扎穿了對方身上的衣服,繼而扎穿胸腔又扎穿了心臟,並且習慣性的搖了搖刀柄。
等這個人也沒了動靜,他卻並沒有拔出刺刀,反而直接起身走向了樓梯口。
側耳傾聽片刻,他小心的蹲伏下來,用手摸着臺階和牆壁,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緩慢往上。
不出所料,當他往上走了五六個臺階的時候,他的指尖也摸到了一根橫拉的細線。
等待片刻,他取出手電筒,用手捂着燈頭打開,藉助指縫泄露出的微光看了一眼。
萬幸,這根細線上並沒有爆炸物,僅僅只是掛着兩個乾癟的易拉罐。
小心的邁過這道警戒線,他卻並沒有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再繼續往上走了幾步之後,他又發現了新的警戒線,這上面掛着的是一串用細線綁在一起宛若風鈴的子彈殼。
還特麼挺有生活.
衛燃暗罵了一句,再次小心的邁過去,近乎匍匐着,貼着臺階“遊”到了三樓,並且又一次聞到了犬麻特有的味道。
捏了捏鼻子,衛燃貼着牆摸黑一步步的往前挪動着,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個小房間的門外。
這個房間裡除了一個明滅不定的菸頭之外並沒有多餘的火光。但就是藉着這個菸頭的火光,卻也足夠他看清,這是一間臥室。
臥室的牀上擺着一個雙人沙發,沙發的前面,靠牆的位置擺着一架梯子,那梯子上似乎還架着一支槍。
此時,那個抽菸的人就坐在那個雙人沙發上,而他面前那堵牆上的開出的狹小洞口不但讓風吹進來帶走了有毒的二手菸,順便也讓些許的月光灑進來,照在了牀頭牆壁掛着的一張合影上。
那張合影是一家三口,中間被合力抱着的孩子還是個笑得格外開心的嬰兒。
輕輕收回視線,衛燃又在這一層的另外兩個房間觀察了一番,在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他又一次重新回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口。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手裡多出了一支手槍和一支手電筒。
邁步走進房間,衛燃根本沒有客氣,幾乎在手電筒的燈光照到對方的臉上,以及對方丟掉手裡的菸頭準備拿起腿上的手槍同時便扣動了扳機。
“啪!”
清脆的槍聲過後,對方眉心便多了一個焦黑的彈孔,與此同時,衛燃也藉着後坐力稍稍上擡槍口,對準了同一張沙發上坐着的,一個剛剛似乎在睡覺的人。
“能聽懂希伯來語嗎?”衛燃開口問道。
遲疑片刻,那個頭上包裹着頭巾的人開口問道,“你是誰?”
“是你爹”
衛燃沒好氣的說道,“摘下頭巾塞進你自己的嘴裡”。
聞言,被槍和手電筒指着的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緩緩的扯下圍巾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出乎衛燃的預料,這竟然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任何的猶豫,邁步走到牀上,將手電筒放在沙發扶手上,左手的槍抵住對方的後腦勺,右手抓住對方舉起來的手腕用力一捏一甩,根本沒費什麼力氣,便在對方被堵在喉嚨裡的慘叫中捏開了他的手腕關節。
“另一隻手”
根本不知道尊老愛幼的衛燃用希伯來語說道,後者也在短暫的猶豫過後,將他的另一隻手送到了衛燃的手邊,任由他將這隻手的關節捏開。
“現在下來吧,我們可以聊聊了。”衛燃說着,也收起了槍,拽着對方的脖頸從牀上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衛燃一邊將對方身上的零碎摘下來一邊問道。
出乎他的預料,他在這人的身上竟然找到不少蘇式武器。
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一支納甘轉輪手槍,這支手槍的握把上,竟然還鑲嵌着似乎是黃金材質的鐮錘標誌。
“你哪來的這支槍?”衛燃拔掉對方嘴裡的布團,晃了晃手裡拎着的槍問道。
“它本來就是我的”這老頭子冷哼了一聲,用希伯來語答道。
也正是這句話,衛燃從裡面聽到了沒有隱藏好的俄式彈舌音。
“你是蘇你曾經是蘇聯人?”衛燃換上俄語問道。
僅僅只是一句話,這老頭子便打了個哆嗦。
短暫的沉默過後,這老頭子換上了俄語,“對,曾經是蘇聯人。”
“蘇聯的猶汰人?”
衛燃追問道,他剛剛甚至從對方這句話裡聽到了帶有濃郁南方方言口音的俄語。
“對,蘇聯的猶汰人。”這老頭子再次重複道,“你呢?你來自蘇聯?”
“恐怕是你最不想打交道的部門”
衛燃笑眯眯的回答着這個問題,他甚至在刻意模仿着尼古拉老爺子身上的一些氣質,一些能讓多少蘇聯叛徒腳底板發涼的氣質。
果不其然,坐在對面的老傢伙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哆嗦。
“你準備從哪裡開始交代問題?”
衛燃慢條斯理的問道,“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如果你什麼都不想說,我可以帶你回我在盧比揚卡的辦公室裡好好聊一聊”。
“你想知道什麼?”這老頭子頗有些認命般的問道。
“不如先從這支槍開始吧”
衛燃晃了晃用小拇指勾着的轉輪手槍,同時卻故作囂張的重新點亮手電筒打量着這個房間的一切,順便也用手裡的布團,堵住了牆上那個僅有方便麪麪餅大小的窗口。
這房間裡的東西並不多,但每一樣卻都格外有意思。
窗口邊的梯子上架着的,是一支全身纏着布條的早期型SVD狙擊步槍。
除此之外,這梯子上還掛着一臺大倍率的望遠鏡,以及一支小巧的AKS74U衝鋒槍和一支更加小巧的烏茲衝鋒槍。
“那支槍是我參加二戰的時候用的武器”
就在衛燃拿起那支烏茲衝鋒槍的時候,靠牆坐着的老東西也開口回答起了他的問題,“我來自烏可爛,紅軍把我從集中贏裡救了出來並且我加入了紅軍,那支槍是我打進柏林得到的榮譽。”
“榮譽?所以你怎麼出現在了這裡?”衛燃哼了一聲之後漫不經心的問道,就好像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一樣。
“我的兒子參加了阿夫汗戰爭”
這老人答道,“他是個開戰鬥機的飛行員,但是他不想參加侵略戰爭,所以故意負傷退役,在那之後我們一家想辦法離開蘇聯,迴歸了椅澀裂。”
“不想參加侵略戰爭?迴歸?你可真會用詞。”
衛燃忍不住嗤笑到,“那現在你們在做什麼?來這裡架着望遠鏡偷看漂亮姑娘洗澡嗎?”
見這老頭子不說話,衛燃用手裡的轉輪手槍輕輕敲了敲牀板,“回答問題”。
“監視700多米外的那座醫院”這老東西不情不願的答道。
“你們的目標是什麼?”衛燃再次問道。
“不知道”
這老頭子搖了搖頭,“知道目標的人剛剛已經被你殺了”。
“你覺得我會信嗎?”衛燃說話間,已經壓下了轉輪手槍的擊錘。
“就算你把我帶回盧比揚卡我也不知道”
這老東西絕望的答道,“我們一家迴歸椅澀裂的時間太遲了,他們並不是真的信任我們,反而覺得我是蘇聯派來的間諜,我唯一能證明的方式就是參戰。
我已經六十六歲了,但我只能做個狙擊手,聽從那個還沒有我兒子年齡大的人的命令,他讓我朝誰開槍,我就朝誰開槍。”
“你的兒子呢?”衛燃隨口問道。
“在醫院裡。”
這老東西閉上了眼睛,“在幾個月前的戰鬥裡,他丟掉了一條腿,現在還在醫院裡。你是來抓我的兒子的嗎?”
“你還知道些什麼?”
衛燃不死心的問道,他想找個猶汰人問問,卻死活沒想到找到的是這麼個身份尷尬的疣汰人。至於對方的問題,他可沒有回答的義務。
“你指什麼?”那老頭子略顯緊張的反問道。
“椅澀裂的目標總不會是那樣一座破破爛爛的醫院吧?”衛燃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誘導着對方。
“我不知道”
那老東西見衛燃並沒有問及他的兒子明顯鬆了口氣,“我只是個士兵,我.”
“下一個問題”
衛燃懶得聽對方抱怨他自己選的破路,“你在這裡潛伏多久了?”
“這是第三天”
躺在地上的老頭子答道,“從國際部隊開始撤走的前一天夜裡,我們就在這裡潛伏下來了。”
“樓下的那些人又是什麼身份?”
“不清楚,二樓是另一個和我們替換的組,一樓的那些似乎只負責掩護我們,他們甚至都不是疣汰人。”
“你們是唯一被派來的嗎?”衛燃再次問道。
“我不清楚”
“今天早晨的未爆彈爆炸,中午的粉塵爆炸,還有傍晚的投毒事件,哪一個是你們做的?”衛燃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們一直都在這裡”
這老頭子答道,“我們只負責監視醫院,我們甚至都沒開過槍殺過.”
“啪!”
這老東西話都沒說完,衛燃便朝着他的腦門扣動了扳機。
彎腰撿起彈殼,他在這裡又搜刮了一番,隨後將翻出來的幾顆蘇式手榴彈分別藏在了這房間的各個角落。
沒有繼續耽擱時間,他回到樓下之後,又將二樓那些屍體搜刮一番並且拔走了那支毛瑟刺刀。
小心翼翼的一番打量確定樓下沒人,他這才又一次拉開了車門,對着那些屍體身上用手術刀切割出來傷口重新劃了一遍破壞了手術刀特有的痕跡。
毫無收穫的衛燃脫了那件沾染着鮮血的長槍黨制服,連同那條破毯子一起澆上燃油丟進了車廂裡,隨後換上那條肥大幹淨的工裝褲,並且用當初丟下的頭巾包起了撿來的武器。
最後點燃故意卡在窗縫外的破毯子,衛燃在越來越大的火光中失望的消失在了夜色裡。
如同來時一樣,他一路兜着圈子繞着遠摸回了醫院,撬開手術室的門鎖,拎着一大包戰利品鑽進去關上了門。
他這次繳獲的東西可不算少,單單現金就有一大卷,金戒指也有六七個,各種手錶加一起也有七八塊,尤其從那個老東西的手腕上,他還擼下來一塊箭牌手錶。
這東西他當初在莫斯科定做衣服的時候得到了一塊,更早的時候,當初季馬搜刮烏拉爾山東側的廢棄軍事基地的時候同樣找到過一塊,平時他們倆也經常佩戴那塊手錶,只是沒想到在這裡竟然又見到了它。
顯而易見,這塊表大概率來自那個老東西的兒子,畢竟這時候蘇聯還沒解體呢,甚至可以說是國力正強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能用的起這樣一塊表的空軍飛行員在蘇聯能生活的非常富足。
可即便如此,這所謂不想參加侵略戰爭的一家人,竟然還是潤到了椅澀裂這個還沒褲襠寬的彈丸小國來參與另一場侵略戰爭。
不不不,在他們眼裡這不叫潤,這叫回歸。
離譜?確實離譜,但絕非後無來者。
不說別的,後世那些拼着被老墨捅皮燕子也要潤到美國刷盤子的大殖子們,它們和那老東西一家有個屁的區別?
掂了掂這塊手錶,衛燃毫無心理障礙的將其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順便也把那些鈔票細軟歸攏到了一邊。
被他帶回來的自然不止這點東西,那支用着遠比手術刀和絞頸絲更加順手的毛瑟刺刀,以及那支AKS74U,乃至那支烏茲衝鋒槍和配套的彈藥也都帶了回來。
但相比這些,真正讓他在意的武器,其實是那支早期型的SVD狙擊步槍。
他雖然沒辦法將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告知縫紉機等人,但他自己卻清楚的知道,在那場屠殺里長槍黨雖是主力,但負責放哨的椅澀裂人卻並非真的完全沒有殺人。
根據後來的調查,當初佔據了幾棟高層建築的椅澀裂人不但通過無線電將觀察到的難民動向通知了負責下手的長槍黨,甚至還有不少狙擊手私下裡舉行了“打靶比賽”。
對於長槍黨,他多少還有些把握,但如果被幾個打比賽的狙擊手盯着,那實在是過於危險了些。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擔憂,這支意外出現的SVD,實在是雪中送炭一樣來的無比及時和重要。
他搞不清楚這算是自己運氣好還是那本活祖宗的安排,但他卻敢肯定,今天獵殺那幾個人一點有用的消息沒搞到絕非自己手潮,那破本子的屁股絕對不乾淨。
懶得繼續糾結這件事情,衛燃將這支SVD仔細擦拭保養了一番,隨後用一張染血的手術牀單將其包裹起來放在了一個裹屍袋裡。
最後將那一包四五十發7N1專用彈也挨個擦拭一番,他這才取出自己的手槍,補滿了今天消耗的彈藥。
“收穫還行,就是不知道湊沒湊夠20個人頭。”
衛燃最後嘀咕了一番,帶着能聽懂阿拉伯語的期待,拎着裝有武器的裹屍袋走向了車庫,熟門熟路的翻進了院子裡,隨意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用工兵鏟挖了個坑,將裝有熱武器的裹屍袋埋進去,只留下了那支趁手的毛瑟刺刀以及各種財物。
最後洗了個澡沖掉身上殘存的血腥味又換上一套提前放在浴室裡的乾淨衣服,衛燃看了一眼錶盤上的時間,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通往倉庫的那扇小門。
不等走進倉庫,他便注意到了那輛急救車後視鏡上掛着的那盞仍在釋放着昏黃燈光的蠟燭燈,也看到了車尾餐桌上擺着的一份飯菜。
無聲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雪絨花的衛燃在一番掙扎過後,還是邁步走向了車頭的方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鑽了進去。
“你回來了?!”
原本已經趴在方向盤上睡着的雪絨花驚喜的看向衛燃,揉了揉眼睛之後小心的輕聲問道,“你沒受傷吧?”
“沒有”
衛燃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看了眼對方紅腫的眼眶,又看了看發動機罩上的空酒瓶子。
他已經聞到了從這姑娘身上散發的葡萄酒的味道,顯然,在等着自己回來的時間裡,她應該喝了不少酒。
“我很害怕”
竄着睡裙的雪絨花在沉默片刻後說道,“害怕我會死在這裡,害怕孩子們會死在這裡,害怕那些傷員活不下來,也害怕.”
說到這裡,已經淚眼婆娑的雪絨花看向衛燃,“也害怕東風先生沒能在天亮之前回來。”
“我我回來了”衛燃嘶啞着嗓音說道,莫名的,他想逃離這裡,逃離這個姑娘。
只不過,雪絨花卻在他升起這個念頭的同時,已經略顯笨拙的跨過了兩人中間的發動機罩,在衛燃下意識的扶住那個被她碰到的空酒瓶子的時候,已經騎坐在了他的腿上,撲進了他的懷裡。
“抱着我可以嗎?就一小會兒.”
雪絨花貼着他的耳朵帶着哭腔輕聲祈求着,那洶涌的眼淚,卻已經從她的臉頰滑落到了衛燃的臉頰,又滴到了他們的衣服上,就像.就像白天曾經主動擁抱他的拉瑪一樣。
唉.
衛燃輕輕吁了口氣,將手裡扶穩的酒瓶子放在駕駛位,抱住了這個身材嬌小的姑娘,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咬着自己的衣服領口無聲的嚎啕大哭着。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在沒有他存在的那個時空,是誰殺死了艾德。
是.
是這朵雪絨花嗎?
那未免太殘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