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兩人皆是有些乏累地坐在御花園湖邊的青石上。
風絕宣也從最初的懷疑,到現如今的將信將疑。畢竟武功能和他比肩的人並不多,而且以自家恩師寵愛外孫女的德行,也不忍心從小讓她受那練武的苦吧。
“爲何不繼續瞞下去?”
顧許本想怎麼着他們都得打一架,哪會料到他們竟然可以如此和平地坐在這討論這個問題。她活了,意味着他妻子死了。但誰又知道,她會不會一直佔着這身體。
顧許根本沒把那日納勳所說之話放在心上,只當自己借了別人而活一陣子。
“總會有瞞不住的一天,再說,我即將去西北找我的家人。也許找到後,便會跟着他們尋得一處避世之處度過餘生,不會再同你回北風了。”
聽她如此一說,風絕宣的心非常不快,好似自己的所有物即將被奪走。
“本王同你去西北。”
“這怎麼可以,你是北風國的戰王,不是應該很忙的嗎?”
“皇上給了本王一年的休息時間,正好無聊陪你去西北看看。而且,你不覺得莫名其妙地丟了個王妃,本王對外界很不好解釋嗎?”
一句話把顧許噎得沒電了,只能說她的段數太低了。她不知道的是,風絕宣要想讓府中莫名其妙地少一個,或者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個人,是一件頂容易的事情。
待兩人回道屋子裡,已是很晚了,大家都睡去,唯獨施子七的鋪位還是空着的。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施子七便被擡了回來,面色白得可以,但精神卻是比從前好了許多。
“子七,你還好吧。”顧許有些擔心地問道。
“顧二哥我沒事,你們這是要…走嗎?”
說到“走”字,施子七聲音都在顫抖,他又要一個人面對這殘忍的世界了嗎?他不斷地祈求上天是他想多了,他們兄弟倆應該只是想整理整理牀鋪吧。
“是的,我們想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特意多留了一會兒,想與你告個別。”
顧許並不知道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打碎了一個男孩兒對這世間所抱有的最後一絲美好,同時亦是成就了比廖如風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一代宦臣,不過那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施子七沒有再說話,只是倚在門邊望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眶熱熱的,卻是沒有淚水。
怪不得他們經常行蹤飄忽不定,每天神采奕奕,想必根本就沒有淨身便混了進來。原來顧二哥是有辦法的,卻根本沒有幫他,眼睜睜看着他的身體變得殘缺不堪。
還真是可笑,他竟然每天爲他們擔心。
既然老天對他施子七如此不公,他便要攪和着天下不寧,今日所受之苦,他要分毫不差地還回去,縱被世世代代戳着墳堆唾罵,此心不改!
“施子七,想什麼呢?喚你好幾聲都沒反應。”不悅的聲音響起。
滿臉的哀絕瞬間轉爲無害的笑意,柔聲回道:“不知管事公公喚奴才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