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鎮子名叫平崗鎮,是大道邊的一座普通小鎮,平時有些商旅在這裡歇腳,倒也有些生氣,沒想到遭到滅頂之災,一夜之間整座鎮子的人都死光了。
當斬風三人踏入鎮子,見到的是一片死寂,整個鎮子像死城一樣,沒有燈火,沒有人聲,連犬吠都聽不到一聲,即使是大白天,氣氛也陰森的嚇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流千雪和幽兒都覺得心底發寒,雙腿發軟,一步也不想再踏上前,都貼在斬風身上,動也不動。
斬風見過數百個白骨士兵,也見識過飄在空中的幽靈,更經歷過自己的死亡,氣氛雖然陰森,對他卻沒有任何影響,唯一詫異的就是小鎮的整潔,像是人突然被抽空了似的。
突然,鎮裡傳來一陣人聲,陰森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有人來了!”斬風神色一緊,急聲喝道:“阿雪,幽兒,躲!”
兩女點點頭,各自用遁術和影術藏了起來。
斬風保持着固有的冷靜,甚至連刀都沒抽,只是將紫藍雙嬰分別注入左右手,然後泰然地往鎮子中央走去。
片刻後,大批人影終於出現在他面前,竟然有上百人之多,大都穿着影門的衣服,還有些穿着軍服和官服,其中就有影虛幻和龐豹等人。“是你!”影虛幻也看到了他,臉色大變,眼中凝聚了濃濃的敵意。
廣苑城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影門弟子都知道道仙斬風殺死了水陵三人,因此斬風出現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他就是那個道仙!”
“好年輕!好氣魄!居然一個人就敢出現在這裡。”
斬風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議論,眼睛在鎮子裡掃了一圈,這裡除了影門弟子再沒有別人,似乎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因而轉身就走。
影門帶隊的是光系的宗長鬱流水,是門主之下的重要人物,聽說道仙出現,臉色驟沉,冷冷地看着斬風,喝道:“你就是殺人的那個道仙?”
斬風回頭看掃了他一眼,見他滿頭白髮,氣度從容,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不禁暗暗讚了一聲,影門的確不能小噓,這位白髮老人應該是影門裡強大的人物。
米粟突然出現在鎮子中央,朝鬱流水行了一禮,恭敬地道:“米粟見過鬱宗主!”
“是你呀!你怎麼纔來?”
米粟看了斬風一眼,冷冷地道:“我是跟蹤他而來。”
“是水陵的事吧?”
“正是。”
鬱流水白眉一揚,眼中殺氣驟現,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該算算這筆帳了。”
米粟卻勸阻道:“宗主,他跑不了,先不必管他,現在我們要先解決了魔蝠這個大麻煩,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後面有上千名百姓逃難而來,看來今夜要在鎮子裹過夜,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們影門可就丟大臉了。”
鬱流水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是說放過他?”
“我也想現在就對付他,但我跟了他幾天,此人傲氣十足,絕不會偷偷躲起來,要找他輕而易舉。
“如今魔蝠的數量大增,已不是以前那種可控制的規模,恐怕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力,爲了影門在雲絲省裡的地位和威望,我們必須挫敗魔蝠,否則其他勢力會趁虛而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影門的地位可是千秋大事,不能有任何懈怠。”
鬱流水對他這番表述深以爲然,點頭道:“我明白了,今天就放過他,等我們消滅了魔蝠,然後再來算帳。”
斬風見衆人沒有反應,於是喚出流千雪和幽兒,找了個無人的小院坐了下來。“風!怎麼都是影門的人?”
斬風挽着她坐在懷裡,柔聲道:“坐着休息吧!這一夜恐怕不會太平。”
“可是他們……”
“沒什麼,他們遲早會找我算帳的,早晚都一樣。”
流千雪無言了,默默也低下頭。
說話間,逃難的人陸續抵達了鎮子,由於人多,氣氛倒也祥和,再加上影門大舉出動,守護鎮子,因此人們就更放心了,常見的哭聲被笑聲取代了,孩童們也開始在鎮中心的空地玩耍。
影門弟子退到了鎮子的外圍,百餘人分成數組,分別巡視鎮外,以防魔蝠的偷襲,鬱流水和米粟幾人居中調度,同時也在監視斬風的動向。
鳴一也擠了過來,笑道:“老大,你的選擇果然明智,這麼多人都來了,氣氛也變了,相信不會出什麼事。”
斬風搖了搖頭,沉聲道:“難說。”
鳴一呆了一呆問道:“你是說魔蝠還會出現?”
“人多了就不安全了。”
鳴一恍然大悟,魔蝠既然是大舉出動,需要的血量也更多,自然會選擇人最多的地方,甚至是城市,若是少數人來到鎮子,未必會引起魔蝠的注意,如今人數衆多,聲音又多,也許會因此生禍。
“這可如何是好。”
斬風轉眼掃向守在鎮口的影虛幻,淡淡地道:“有人守夜,大概會好些。”
鳴一掃了一眼鎮口的影門弟子,呵嘴笑道:“看來這”夜真能睡個好覺了。“夜色很快降臨,鎮子裡生起了火堆,有了火光,氣氛比白天更祥和了,少了些陰森感。由於魔蝠在這裡殺了不少人,雖然鎮上滿是空屋,可就是沒有人敢進去住,人們集在火堆邊,這也是爲了相互間壯膽。
斬風見兩女倒在懷裡昏昏欲睡,一手抱起一個,走入一問最近的民居。
流千雪被搖醒了,睜眼便看到斬風,問道:“怎麼了?”
“睡吧!我看着,不會有事。”斬風把她抱緊,讓她的頭枕在肩頭。
黑暗中,流千雪只能看到斬風那對明亮的眸子,暖意從戀人的身軀傳到身上,再滲入心靈,驅散了心頭的寒氣。
“我們見面的第”夜好像也是這樣?”
斬風心頭一陣溫暖,若是沒有那次的遭遇,以後的日子將會完全不一樣,也許自己真會變成殺人如麻的冷血狂魔。
“這種感覺真好……”也許是回憶太甜美了,流千雪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在夢境中繼續享受愛情的美好。
幽兒像小貓一樣,縮在流千雪身邊,早已沉沉入睡了。
斬風就這樣抱着流千雪,身上幻出紅色的心神光,把幽兒和流千雪都包裹在內,紫藍雙嬰也隨時待命,防備任何形式的偷襲。幸好他是修靈者,力量來自元神的層次,因此有源源不絕的力量提供給他,問題只是他能運用多少而已。
夜是寧靜的,除了火堆發出霹啪的聲音,就只有人們熟睡的鼾聲。
就在這夜空裡,一小團物體悄然無息地遮蓋了鎮子的天空,也許是夜色太暗,守夜的影門弟子根本沒有察覺。
米粟是最警覺的一個人,他知道魔蝠吸血之後能隱身,被偷襲後極難對付,因此一直躲在黑暗之中,留意着四面的動靜。
忽然,他感覺到光線似乎有些異常,擡頭一看,臉色刷的變了,騰的站了起來,驚叫道:“快起來了,魔蝠來了。”
叫聲打破了夜的寧靜,原本已昏昏欲睡的影門弟子像是被一盆冰水澆頭,頓時清醒了。
“魔蝠來啦!”
“魔蝠來啦!”
驚叫聲像是一盆熱油,倒在了烈火之上,整個鎮子在剎那問沸騰了,百姓們顯得驚慌失措,加上夜色漆黑,四周的環境又是極其陌生,根本不知道往哪裹跑,一個個就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
大人的驚呼,小孩的哭泣,婦女的泣叫,男人們的咆哮,組合成一曲逃難曲,迥蕩在小鎮的天空中。
也許是聲音太響了,魔蝠羣的反應竟有些遲鈍,定在空中遲遲沒有攻擊,令人大爲費解。
斬風自然也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搖醒兩女。
流千雪正作着甜美的好夢,神智還未清醒,揉揉眼睛問道:“怎麼了?”
斬風沉聲道:“魔蝠到了!快,隱身遁行。”
流千雪大吃一驚,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不安地問道:“不是說不會來了嗎?”
“大概是被人羣吸引來了,別說了,快遁身。”
流千雪不敢怠慢,立即施展遁身隱身。
斬風又看着幽兒,囑咐道:“你用影術待在屋裡。”
幽兒獗着嘴道:“不,我要跟着你,你不是說我不能一個人待着嗎?”
斬風凝視她片刻,點了點頭,牽着她急奔出屋。
此時鎮上已經亂成一團,不可收拾,影門的弟子雖然來了不少,但比起逃難的人數還是不足,又要監視魔蝠的動靜,根本無法控制場面,只能聚在一起,隨時準備應付來自天空的攻擊。
鳴一慌張地衝向斬風,氣急敗壞地道:“老大!這下可讓你說中了,魔蝠就在天空,情況很不妙,趁影門的人都還在,你們快點離開了!”
“你呢?”
鳴一苦笑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既然收了辛家的工錢,我也不能就這麼跑了,老大,明年今天別忘了給我上炷香。”
斬風深爲感動,鳴一雖然表現上嘻嘻哈哈,但憑這份忠義就是值得交一輩子朋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自信地道:“放心,魔蝠絕對殺不死我。”
“真的?”
“不信?”
鳴一笑道:“不是,不是,老大的實力我哪敢不信,既然沒事,不如幫我想個辦法保護辛家吧?”
“辛家的人呢?”斬風記得辛家有兩三百號人,就算魔蝠圍攻也未必會能全部殺死。
鳴一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羣廢物,一見魔蝠就嚇傻了,有的當場暈倒,有的撒腿就跑,像我這樣能站着的沒幾個,那些老爺小姐就更別提了,到現在還縮在車帳裡哆嗦呢!”
斬風擡眼盯着天空黑壓壓的魔蝠羣,心裹着實有些納悶,如果魔蝠真像傳聞中那麼兇險,早就應該撲下來殺人了,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靜。
鳴一也仰起頭望了兩眼,苦笑道:“幸好魔蝠沒有立即發動攻擊,不然就慘了,連一絲準備都沒有。”
“走!我跟你過去。”斬風牽着幽兒朝辛家的車隊走去,接近一看,原本龐大的車隊居然只剩下幾個人,孤孤單單地聚在馬車中央。
鳴一也吃了一驚,雖說知道有人跑了,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問道:“老胖!人呢?”
老胖顫聲道:“都……都跑了。”
“這羣混蛋。”鳴一氣得跺了跺腳,又問道:“老爺少爺們呢?”
“能跑的都跑了,幾位少爺一聽魔蝠就跑了,剩下的還算有良心,都把身子藏在馬車裡,說是隻要不正面接觸魔蝠,魔蝠就吸不了血。”
鳴一點點頭道:“留下就是好兄弟,你們也進車裡吧,這時候保命要緊。”
“要能進早就進了,女眷的馬車不方便,老大爺的馬車又不許,其他的馬車擠滿了人。”
鳴一又是一愣,甩頭望向兩側,叫道:“還愣着幹什麼,找間封閉的屋子躲起來,別放魔蝠進去就行。”
剩下的護院這才反應過來,一溜煙地都跑向空屋。
此時,鎮外突然傳來一連串慘叫聲,四周八方都有,氣氛變得更加陰森恐怖,鎮子裹的人都感到心底發毛,頭皮發麻。
“魔蝠不是在天上嗎?怎麼鎮外……”
“鎮外有魔蝠!我們被圍困了。”
聽到人羣中的議論,斬風着實大吃一驚,喃喃地道:“想不到魔蝠也會兵法,天空中這些是震懾之用,等人慌了向外跑,他們再發動攻擊,這樣才能擊殺更多的人。
“否則鎮子裡有上千號人,如果同心協力,失敗的只怕是魔蝠,而不是人,如此聰明的動物還真是少見。”
鳴一笑着自嘲道:“想不到魔蝠這麼聰明,幸虧我沒跟着跑,不然現在就變乾屍了。”
斬風擡頭向天,淡淡地道:“大概天空的魔蝠很快就會下去了。”
鳴一摘下背上黑漆弓,從箭囊中取出三枝羽箭搭在弦上,罵道:“可惡的東西,老子死了也宰他幾十個墊背。”
“慢着!”斬風忽然按下他的手,沉吟道:“情況不簡單,你也別冒險了,快躲進屋吧!”
鳴一笑道:“我還是留在這裡吧,有老大你在,我大概會活得長些。”
斬風知道自己的實力,想多保護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因此沒有再勸,沉吟片刻,忽道:“我記得有人說過,魔蝠並不常出現,而是數量有限,活動規範也有限,防禦力也不高,只要不被偷襲,用火就能擊退。”
“嗯,這我也聽說了,剛纔還有人提起過,說今年的魔蝠好像變厲害了。”“既然如此,魔蝠似乎不應該有能力施展這種高智慧的策略,否則早就攻城掠地了。”
鳴一聽了半天才抓到要害,臉色大變,驚呼道:“你是說有人控制?”
斬風搖了搖頭道:“沒有證據,只有懷疑。”
鳴一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憤怒地罵道:“媽的,什麼人這麼無恥,居然操縱這種東西殺人!”
斬風看了看在場的人,又望向不遠處的影門小集團,心裡琢磨,若是魔蝠自我進化後變聰明瞭,這倒也罷了,如果是人力造成的,那麼這次行動“定有動機和目標,用屠殺平民做爲手段,目標一定不會太小。
突然,一個黑影飛一般竄入鎮子,身後還追着一大羣魔蝠,只是黑影的速度稍快,因此纔沒有遇難。
“這是什麼人?”
鳴一的話音剛落,斬風已衝了出來,轉眼間便衝到黑影身後,身上紅光乍現,接着。把抱住黑影,用赤神衣的神力擋住了魔蝠的攻擊。
赤神衣何等力量,魔蝠雖然不弱,但絲毫奈何不了它,撞上的無一倖免,但不知是魔蝠靈性極強,還是有人操縱,吃虧後的魔蝠羣立即後徹,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放開我!”
聲音嬌柔,一聽就知道是個女的,斬風吃了一驚,連忙鬆開她。
女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擡眼看了看,神色忽然一呆,驚呼道:“怎麼是你?”
藉着微弱的光線,斬風細細打量片刻,發現這名女子竟是上次在天漩救過的飄如月,也十分詫異。
飄如月見是斬風,臉色稍霽,身子微微一欠,道:“謝謝你的幫忙。”
斬風想到上次的一頭一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飄如月呆了呆,很快就領悟到其中緣由,微微一笑道:“放心,我雖然不喜歡你們臭男子,不過你這個人不錯,我不會動手。”
斬風搖了搖頭,這個女人性格太古怪了,實在不好相處。
飄如月擡頭看了看天空的魔蝠,嬌叱道:“這羣可惡的東西,幸虧我有箭雲步,不然就變乾屍了。”說着竟然狠狠地朝天空拉動弓弦。
蹭!,一支華麗的烈火羽箭離弦而出,如火色流星般劃破了漆黑的夜幕,急速鑽入魔蝠羣中,接着一聲巨響,烈火羽箭在空中爆開,形成一團火球,吞噬了大量的魔蝠,隨即響起了魔蝠的嗚叫聲。
所有的人都被這種突變嚇了一跳,這個時候攻擊魔蝠羣,無疑是吹響了全面戰鬥的號角。
這一箭消耗了飄如月不少力量,扶着一面牆壁喘着粗氣,嘴裡罵道:“可惡的東西,看我不燒死你們!”
斬風沒想到她會這麼衝動,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眼見平靜的魔蝠羣出現了鉅變,連忙奔回幽兒和鳴一的身邊,用赤神衣護住他們。
果然,同類的慘叫聲像是興奮劑,注入了其餘魔蝠的體內,原本還算平和的魔蝠變得異常暴戾,成羣結隊地向下俯衝。
“來了!”鳴一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對他而言,這一戰毫無勝機,只是臨死前的反撲而已。
“不必擔心,站着別動,就絕對不會有危險!”斬風的赤神衣控制範圍有限,只能把幽兒和鳴一罩住。
影門的弟子坐不住了,他們到這裡就是爲了消滅魔蝠,眼見魔蝠大軍鋪天蓋地,除了硬拼,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鬱流水知道這戰不但有關影門的聲譽,也是爲了自己和影門弟子的生命,什麼也顧不上了,指喝着影門弟子道:“放箭!”
影門弟子早有準備,他們帶來了大量的油和火把,以及包着油布的箭枝,準備用火攻消滅魔蝠。
隨着鬱流水一聲令下,紅色的箭雨怒潮般一飛沖天,黑夜分外顯眼。
“好啊!”
看到美麗的火箭雨,人們的心頭又涌起了希望,期待影門可以消滅所有的魔蝠,解除這個重大的危機。
然而,魔蝠並不容易被打敗,龐大的魔蝠羣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除了最初那一支火箭沒有防備之外,其他的攻擊全被有組織地破解了。
鳴一見一片火箭竟沒殺幾隻魔蝠,不禁大爲驚訝,道:“好厲害!連這麼密的箭雨都無法擊潰魔蝠的陣形,這些到底是什麼怪物。”
面對行動有素的魔蝠羣,斬風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魔蝠事件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操縱,否則一羣有着高智慧、高力量的魔蝠,早就夷平青龍國了。
火箭攻勢稍緩,外圍的魔蝠羣開始向鎮中合攏,天空的魔蝠也在緩慢下壓,形成了一個被封鎖的空問,裡面的人似乎只有等着屠殺的份了。
平民們更加慌張了,一個個都衝入附近的空屋,想方設法不讓自己暴露在魔蝠的攻擊範圍之內。
漫天的魔蝠,像“只巨大的死亡之手,伸向弱小的人類,來不及躲藏的平民都在這隻巨手之下痛失了生命。
面對無休止的戰鬥,影虛幻等人越來越焦慮不安,雖然火把和火箭抑制了魔蝠的攻勢,但長此下去,最終的結果還是死亡。
“宗主?再這麼下去可都完了。”
鬱流水看了看倒在地面的平民,臉上充滿了無奈,與賊人打了一輩子交道,沒料到臨老了會栽在一羣畜牲的手裡。“再等一會兒,實在沒辦法再用……”說到一半他便說不下去了。
米粟忽道:“這些魔蝠的行動方式太奇怪了,根本不像是畜牲,倒像是受過訓練的軍隊,進退有序,組織嚴密。”
鬱流水等人都是一愣,驚愕地望着他。
米粟對案件的分析能力極高,怎能看不出魔蝠的行動是有規則的,冷冷地道:“只怕是我們被人算計了。”
“算計我們?”鬱流水再次打量漫天的魔蝠,場面雖然很亂,但仍可以看出魔蝠進退有據,目標統一,似乎有個高明的領導者在控制。
米粟沉吟道:“我覺得這次是個陰謀,魔蝠的出現不是偶然的,若真是如此,殺害平民絕不會是陰謀者的目標,只怕另有原因,也許目標就是我們影門。”
聽了這話,衆人心裡都冒出一絲寒意,不由自主地朝四周張望了一陣,彷佛黑暗中有“雙眼睛正緊緊地盯着他。
說話間,魔蝠重新整理了陣形,開始了又一輪的猛攻。
看着鋪天的魔蝠,影門弟子心裡上已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懼意和怯意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出,慢慢吞噬着他們的鬥志,唯一支撐他們的只有求生的慾望。
長刀劍影,每個人都在拼命揮舞手中的兵器。
鬱流水手中長劍像潑水般舞得密不透風,一道道凌厲的劍氣隨着劍影翻飛,射落一隻只魔蝠。
米粟、影虛幻等人也各自施展拿手絕技,屠殺着不斷撲來的魔蝠,只是魔蝠的數量巨大,殺一兩隻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情況對他們越來越不妙。
“大家用影術,擊殺後立即化影,記住,要快,猶豫就是死亡。”
在鬱流水的指揮下,影門弟子開始了肉搏戰,這些弟子中不是每個人都能化身入影,有的有虛影,有的肉身也在,只是影子在移動,因此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鬱流水瞭解這些影門弟子的長處和短處,早已編好了隊列。
力量最弱的影者聚在中央,用刀劍護身;幻影士還存有虛影,可以擾亂魔蝠的感覺,因此圍在影者羣之外,吸引攻擊;靈影士有影無體,是攻擊的主力,這些高等級的影武士伏在影子裡偷襲魔蝠,現身便殺,殺完了又化入影中。
戰事雖然慘烈,卻只是局部,除了影門之人,其他人竟然沒有受到任何攻擊,這一點令所有的人都感到驚愕,但手無寸鐵的平民們也因此感到慶幸,至少能活得長一點。
鳴一大感意外,詫異地問道:“老大,果然不大對呀!魔蝠怎麼只攻影門的人?難道這些畜牲早就知道要先對付誰?”
斬風冷冷地道:“看來那人的目標果然是影門。”
“老大,你說什麼?”
“沒什麼,猜測而已。”
“噫!原來剛纔射箭的是個女的。”
斬風轉頭一看,飄如月不知何時已靠了過來,手裡擎着鳳凰神弓,準備隨時出擊。
飄如月狠狠地瞪了鳴一一眼,道:“女人怎麼了?你們男子也不見得比我們女人強,怕死滾到一邊去。”
鳴一沒見過這麼兇的女人,頓時呆住了,久久才反應過來,嘟嚷着道:“好男不跟女鬥。”
飄如月的大眼睛又睜圓,本想發作,但看了斬風一眼,又恢復了平靜,哼了一聲道:“有本事也殺幾隻魔蝠。”
斬風知道她性格古怪,不喜歡與人相處,因此並不在意,用着魔蝠看了片刻,沉聲道:“魔蝠的確受人控制。”
飄如月大吃一驚,愣愣地看着他,問道:“你怎麼知道?”
斬風並不回答,只是用刀指了指魔蝠羣。
“猜的?”飄如月仔細地觀察了一陣,也發現魔蝠羣的動向太有規則,太有組織,根本不像是野獸,倒像是支軍隊。
“老大!影門看來很吃力,我們怎麼辦?”
斬風回頭望向鎮外,一片黑影正在半空中等着,數量雖然沒有進攻的魔蝠羣多,但能把鎮子圍住,數量也不能小噓。
鳴一也留意到外圍的魔蝠,忍不住罵道:“真是可惡,居然還有監視的,要說沒人指揮,打死我也不信。”
“大概是不想放走一個。”
飄如月的臉色也白了,剛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擺脫魔蝠的追擊,若不是斬風及時相助,只怕早就死了。
“要是針對影門,大概會留幾個活口,若不是……”斬風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飄如月洞察一切,自然明白下面的話,臉色又是一變,沉默了很久才道:“看來我們要幫他們,不然都完蛋了。”
“這倒也不是,想出去並不難。”
飄如月微微一愣,凝視片刻,忽然想起他在船上曾與人賭流血,知道他有失血不死的奇技,臉色頓時寬容了許多,點頭道:“我忘了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