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熙急忙湊過去,發現盒子裡靜靜躺着一個本子。翻來一看,是爺爺陸鳴的字跡!
“光緒元年6月2日:魯令豐找到我時我就應該拒絕的。可千古頌眼見就撐不下去了,我如何能眼見子廉的心血付之東流?加之令豐之媳阿九同我也算有些交情,不能不救,駁了他的面子。
5月1日出發,如今足有一月。聽聞九死一生,四人各有傷殘。而我如今,只不過失了那段記憶,想來算是好的。如他們所說如此兇險,忘了也是好的。”
這是?爺爺的日記。可是,陸千熙看完這整篇也沒看出什麼。
擡眼見兩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陸千熙連忙叫住了。
“等等,敢問魯老爺子如今可還健在?”如今爺爺日記裡除了子廉是二爺爺的字,只有魯令豐算是有所耳聞的。
“你放心,好得很。”魯寧轉身便離開了。
“抱歉,令妹不懂事,還請小陸爺莫要見怪。”魯安忙道歉,又看着陸千熙嚴肅地回:“祖父是健在,只是你若要見他,需要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了。”
陸千熙不知道他是何意,只笑着說了句:“還得煩請你儘快安排時間讓我們見一面。”
“隨時可以。”
“那麼,擇日不如撞日?”
無奈,魯安只好應了他。轉身在前面帶着路,心裡倒突然好奇起他的意圖。見祖父,無非就是……
從千古頌後門出來,是一條寂靜的小道。臨近中午了,路上並沒有什麼行人。
正想着爺爺那篇日記是何意,後面是否又發生了什麼。心不在焉,一個沒注意便是一腳踢在石頭上,差點摔倒。
不過,好像撞到魯安了。
擡眼瞧去,卻是一個姑娘。那雙靈動特別的眼睛彷彿天上的星星,藏着千言萬語。黑髮如絲如瀑,香氣倒很是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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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未等陸千熙反應過來,那姑娘已拾起地上的本子遞到他手中,而她懷裡抱着本同款筆記本。貨品買賣,買着同款倒不足爲奇。
“多謝。”陸千熙道了謝,便趕忙追上前面的魯安。
還是“奇門遁甲”,這次魯安帶着他走進了藏在門後的後院。這裡很靜,靜得讓人心裡發怵。
後院靠北正屋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曬着晚冬裡的暖陽。頭佝僂着,看不清臉。
順着看到耷拉着的手,頓時把陸千熙驚得不知如何開口。
想來魯令豐雖然六十了,但眼前那雙手哪裡是六十多歲人的手?瘦骨嶙峋得仿若入土很久的人,根根骨節分明,連血管竟都微微泛着黑!再看指甲,足有半指長。看起來並不是沒有剪過,相反剛剪不久,因爲指甲尖仍是很不平整的。
定定心神,本已經釋然。世上奇人本就多,不奇怪。可當他緩緩擡頭時,將陸千熙嚇得退了一步。
右半邊臉似乎被燒傷,但還沒有癒合,泛着血水。有些肉已經壞死,微微泛着黑。那雙眼無神,兩個眼窩已經深深陷進去,看起來已經承受了很久的折磨。
“你們聊。”話罷,魯安便已經轉身離去。
“嚇到了?”
魯令豐一開口,又讓陸千熙心裡咯噔一下,甚是不舒服。那蒼老低沉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
“魯爺爺您好,想必您應該認識我爺爺陸鳴。”
“你想找他?”
“聽您的意思,您也相信爺爺他還活着!”
“這個,我並不知曉。只是我還欠他一條命,若是他就這樣走了,我拿什麼還?”
“發生過什麼事?”
“霧林墓裡,他救了我一命。一開始爲阿九找法子治病,聽到霧林的傳說就想試試。找到他幫忙時,他答應的很爽快。可是這等事啊,終究是損陰德的。子亭啊……”
魯令豐閉上眼,不再言語。有些事他想忘,可如今這副軀體能不能撐到與子亭再重逢的那天啊。
子亭是爺爺的字,想來二人該是生死之交。老爺子不願說,也不該再強求。躬身拘禮,陸千熙開口一字一頓承諾:
“失蹤的是我爺爺,而魯爺爺您想見的是生死之交。不論如何我會找到他的,我相信。”
魯令豐擡眼打量着他,眼角終於泛起了一絲笑意。是嗎?還能再見到他嗎?如果不是我執意要救阿九,一切本不會如此。無論如何,我欠子亭一聲道歉啊。
“二月初二你二叔的拍賣會,想來張老會參加的。當年子亭失蹤前最後一次下去是他陪着的,或許他會知道些什麼罷。”
“謝魯爺爺。”沒有多停留,很快陸千熙便離開了。
他知道再待下去,魯爺爺也不會多說什麼。如今,便只有張老這個神秘人知曉情況了。只聽魯爺爺稱呼他張老,要麼不知他名姓爲何,要麼是個他也需尊敬的老者。
回到千古頌時,是日側時分。從正門進去竟見不着一個聽戲的,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是人最多的。
“小陸爺,陸太公有請。”
家丁的話讓陸千熙心裡開始七上八下了,莫非是……
果然,陸謙已然發現他進過地下室並拿走日記本了。可眼前的二爺爺讓他感覺有點陌生,從不見他生過這麼大的氣。那張原本和善的臉,此刻像是恨不得將座下惴惴不安的陸千熙一腳踢出他的視線。
“跪下!”
“二爺爺~”陸千熙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看着他,順手將日記本壓在衣襟之下。
陸謙不爲所動,臉色較剛纔更加沉了。陸千熙見這招不成,只好乖乖跪了下來。
“你父母半月前已經從國外搭船回來了,若你有什麼意外我要如何與他交待?”
父母?爺爺失蹤後,他們就去了國外。對於爺爺的事,他們不聞不問也絕口不提。
“不就是一個日記本?能有什麼意外?”聽陸謙提到父母,陸千熙沉下了臉。
陸謙自然知道這個侄孫是什麼脾性,看完日記心裡指不定要打什麼小算盤。真下墓去找兄長,還不知要出什麼不得了的事!
“拿出來。”陸謙指着陸千熙胸口,厲聲道。
陸千熙悶不作聲。
“好!”陸謙早知曉他是如此的脾性,:“黑子!”
黑子聞聲,跪了下來:“陸太公,您要打就打黑子吧,黑子不敢傷着了小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