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幾點鐘睡過去的，她記得的是她盯着葉森，睡不着，想等到天亮他醒了問他，誰知，迷迷糊糊的她竟睡了。
一覺起來天都亮了。
葉森早走了。
她的身邊，牀的另一邊是空的，整個房間只有她一個人，什麼也沒有，空得，靜得叫她心空蕩蕩的。
顧惜掃一眼房間，看向拉緊的窗簾，窗簾拉得很緊，房間裡光線很暗，但也能看出天色很亮，看了一會，她看向手上的手機。
她看着手機上的時間。
她沒想到她會睡這麼久。
已經早上十點多了。
她看了一會，放開手機，手機是她剛纔從牀頭櫃拿來，她的手機一向放那裡，牀上，牀上很乾淨，葉森昨天半夜脫下的衣服不見了。
房間裡什麼也沒有。
安靜得只能聽到心跳，小胖子還有李嫂劉媽也沒有來叫她，不知道在做什麼，聽不到聲音。
顧惜把手機放好，抿了抿脣，白着臉，從牀上坐起來，靠着牀頭，她扯着被子，扯好後，她再次看向房間。
再次回想昨夜。
準確的說是凌晨發生的事，葉森回來的事。
其實，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覺睡得太熟，亦或凌晨葉森回來的時候她不夠清醒，回想起來的時候，她總有種霧裡看花的味道。
很是不真實。
有種做夢感，是的，做夢的感覺，似乎凌晨發生的，葉森回來的事只是她的夢，葉森並沒有回來。
一切只是她的想像。
那種霧裡看花，那種做夢的感覺很強烈。
讓顧惜有點分不清。
雖然她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這樣做夢的感覺，顧惜很不喜歡，她想要的是確定，可偏偏回想的時候感覺到的就是做夢的感覺。
難道她真的是做夢？
葉森並沒有回來，那一切都是假的？
她幻想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還是不信任他，所以？
顧惜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她臉色很不好，她伸出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再次回想，可是依然是做夢的感覺。
要是真的是做夢，要是真的是做夢也好。
要是不是真實的更好。
她不用猜測不安，她可以放鬆心神。
她只需加強對葉森的信任，葉森不會有別的女人！不再胡思亂想，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夢，再難受。
是的，就算是夢，那感覺一回想起來顧惜仍然難受。
就算不像對宋琪那次一樣，可也不好受。
那難受難受得非常真實。
不過，夢中常常都是如此，夢中哭了，有時現實也會哭。
想着，顧惜放鬆了些。
只是。
顧惜抱着腦袋又想，雖說葉森回來的事像做夢，可有些東西卻格外的真實，令她在覺得它是夢的同時又覺得是真。
顧惜真的分不清了。
越是回想越是亂，越是分不清楚。
她猛的放開手，皺着眉頭沉着臉坐直，她手拉着被子，盯着房間，房間裡沒有葉森回來過的痕跡，可能代表他沒回來過。
可也不能代表他沒回來過。
她倏的轉頭看向身邊的位置。
她伸出手摸着葉森可能躺過的位置，身邊的位置冰涼的，什麼也摸不出來，她想了想，抿着脣收回手。
她掀開被子，起身下牀。
她要弄清楚，葉森到底是回來還是沒有回來，她到底是做夢還是真實，只要葉森回來過就一定有東西留下。
還有李嫂和劉媽小胖子。
顧惜下了牀，回頭看了看牀，然後理了牀，理好後，她起身往浴室去，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收拾好。
對着鏡子，她看了看自己，她的眼晴有些腫，臉也有些，像是睡太多了。
人也好像胖了，其它的，她還沒看出來，懷小胖子的時候她就長了斑，女人每懷一次，生一次都會有改變。
生一個孩子如去了半條命，身體會弱很久，連腦袋都會變笨。
人也變老變醜，成黃臉婆。
可是還是想生。
爲了愛的男人，一生再生，義無反顧。
女人就是這樣一步步真的走入黃臉婆的行列，再然後，顧惜搖頭，女人一生，就是爲了一個男人，兒女，家庭。
活着。
有些活得很辛苦，她雖然不算，不過想着男人，想着葉森，男人也不容易。
想完，顧惜回神。
隨着年紀越大，生了孩子，特別是又懷上，雖說是自己想懷的，顧惜漸漸不敢照鏡子了，就怕自己又老了，又醜了，又長了斑。
當初生下小胖子葉循後好久她才把臉上的斑去掉。
還有別的懷孕留下來的。
真怕有一天葉森不要她。
年輕漂亮的女人太多，葉森身邊誘惑太多。
一想着她就心安不下來，要是葉森又老又醜，又沒錢沒地位，她也就不用怕了，那樣就好了，她可以不用擔心。
反而是葉森擔心。
當然她還是要像現在這樣，只是現在的葉森纔是葉森，又老又醜的不可能是他。
葉森只可能是現在這樣。
況且要是葉森真的又老又醜又沒錢沒地位她當初還會愛上他嗎？愛上了不說，當初她可能就——
想着葉森又老又醜的樣子，顧惜想像不出，不由想笑。
等他回來，她，顧惜剛想着，驀然想到昨夜也就是凌晨的事，她嘴角的笑斂起來，她對着鏡子，摸了摸肚子。
然後摸向臉和脣。
凌晨葉森好像親過她，壓在她的身上親她，隱隱的她好像能觸到他的味道。
她伸手摸着，恍惕着。
那樣的觸覺一點不像夢。
想着，顧惜定晴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陡的轉身。
鏡中的她變得難看了。
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她出門，打開了房間的門，浴室裡也沒有葉森換下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李嫂拿去洗了。
門外。
“夫人，你醒了。”
顧惜剛打開門，走了幾步，就聽到一個聲音，順着聲音看去，是李嫂，應該是聽到她這邊的動靜。
顧惜看着站在走廊那邊的李嫂，李嫂手上拿着一把菜。
是在做飯？
她想着。
隨即朝着李嫂點點頭，她往後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小胖子和劉媽，不知道？
“夫人總算醒了，之前夫人一直在睡，還以爲夫人怎麼了，幸好先生說你沒事，先生昨夜回來得晚，怕是吵到你了，先生走的時候說讓你好好休息，不要打擾你，等你醒了再喚你。”
李嫂看着顧惜，擔心又高興，說着，朝着顧惜走過來。
伸手要顧惜。
不過伸出手後發現手上還拿着菜，忙停下動作，看着顧惜笑笑，擔心的看顧惜一眼：“先生真疼你，夫人，我去放好過來扶你，你應該餓了，你先等下，粥早就煮好，其它的馬上就好，你早上都沒吃，可不行，一會多吃點，你可是懷着小小姐呢，早上本來想叫你的，先生說等你醒，你不知道小少爺一直鬧着要陪你，先生讓我們看着你，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李嫂忙轉身，朝着客廳去。
顧惜聽着李嫂的腳步聲，看着她的背影，她沒有動，站在原地，她心中想着李嫂的話，不用再問了，從李嫂的話中，葉森果真回來過。
李嫂劉媽小胖子都知道，都看到，她想着李嫂說的，他還讓劉媽李嫂不要讓她一個人，他果然回來過，只是早早又走了罷了，那不是夢。
是真實的。
如果是真實，那麼……顧惜深吸一口氣吐出，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還是悲，淡淡的，心有點難受。
悶悶的。
凌晨的一切在腦中快速閃動，不是夢不能當做沒發生，也不能不想。
之前想着或許是夢的時候她還可以不那麼想，如今，顧惜再次深吸一口氣，她邁步。
等他回來問他就是。
“夫人。”
顧惜剛邁步，李嫂又跑了過來，幾步到她面前，扶住她，笑着扶着她走：“夫人，我扶你。”
“不用。”
顧惜不需要，她再怎麼，路還是能走的。
她身體並沒有事。
她拒絕李嫂，看李嫂一眼，別開頭看着前方，不讓李嫂扶她。
李嫂滿臉帶笑見顧惜拒絕不要她扶，站直了往前走，她沒有怎麼，夫人好就行，不過她擡頭看向夫人。
夫人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她想到這不由皺眉，難道有什麼？
可是她想不出有什麼，是先生昨晚回來得太晚夫人不高興？
李嫂想着，跟在顧惜身後。
顧惜知道李嫂在看她，她知道她臉色不好，李嫂可能看出來，不過她不想說話，她一步步走到客廳。
李嫂想問，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她跟着。
顧惜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李嫂在她後面，坐下好，看一眼四周，她看向李嫂，緩了下表情，收起思緒，李嫂站在她面前，正看過來，滿臉擔憂。
“李嫂，小胖子還有劉媽呢？”
她開口。
李嫂確實有些擔心，夫人的樣子不太對，不過看着夫人，聽着夫人的話，夫人是想小少爺了：“小少爺和劉媽下去了，小少爺一直鬧着。”
李嫂說到這，看了顧惜一眼：“夫人不要擔心，有劉媽在，小少爺好好的。”
顧惜頷首，她只是問問，劉媽帶着小胖子她還是放心的，這些天她對劉媽印象更好，想完，她凝着李嫂。
李嫂含着擔憂望着她。
她心一頓，知道李嫂爲什麼，她——
“李嫂，你說葉森回來過，我睡着了，隱隱有些感覺，他早上幾點走的，你說一下。”顧惜掩着情緒問李嫂。
“我沒什麼，只是困，所以。”接着她又道，不想李嫂擔心她。
李嫂聽着，心頭一鬆，原來夫人是沒有睡好，困了，不過也是，夫人是兩個人：“夫人吃了東西，一會再好好休息。”
說着，想到什麼，她拍了一下頭。
“夫人，你等着，我去弄飯，你還沒有吃飯。”轉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
顧惜忙叫住李嫂。
李嫂：“夫人？”她轉回身。
“你把粥端來吧，我想喝粥，其它的先不管。”顧惜看着李嫂，開口說。
“好。”
李嫂一聽笑了，忙去了廚房，端粥，顧惜看着她。
不久，李嫂就端了托盤過來，托盤裡，有粥還有雞燙，然後是一點菜，顧惜看着，聞着香味，她孕吐並不嚴重，聞着香氣覺得很香，一下子倒是餓了。
必竟是揣了一個，早上又沒有吃。
她平時早上都會吃些。
沒看到飯菜前還不覺得，一看到不自覺就餓了。
不過顧惜並不動，她看着李嫂把粥擺好，李嫂做的飯菜很符合他們一家的口味，平常都是李嫂做飯。
李嫂什麼都會，讓顧惜很感激。
“夫人，用吧。”李嫂擺放好，端了一碗放到顧惜面前，拿過筷子遞給顧惜，顧惜回神，目光掃過李嫂和粥，聞了聞，吸一口氣，對李嫂笑笑，扯着脣，接過筷子，低頭吃起來。
暖暖的粥還有菜香撲到鼻端，讓人食慾大開。
顧惜心也變暖。
混身都放鬆，變暖。
她雖說餓了，不過吃得並不快，她慢慢吃着。
李嫂則含笑看着，夫人能吃最好，她恨不得把最好的天天做給夫人吃，夫人吃好了，身體纔會好。
先生也放心，生下來的小小姐纔好，老夫人他們也高興，都高興。
李嫂是真的喜歡這個夫人，她是葉家的老人。
葉家好她最開心。
她無兒無女的。
夫人和先生還有小少爺小小姐對她來說最重要，夫人曾經說讓小少爺給她養老，說是她帶大小少爺。
顧惜吃了幾口，吞下後，挾了一口菜吃：“李嫂餓了，一起吃點？”她擡頭看李嫂。
“不用，我不餓，夫人吃，夫人還想吃什麼儘管說。”李嫂滿臉微笑。
“不了，就這就夠了，別的不想吃，等想吃了再和你說，李嫂你坐吧，剛纔我問你的，葉森早上幾點走的，你說說吧。”
顧惜微笑搖頭，又喝了口粥，對李嫂道。
李嫂一聽，笑了，也不說別的，走到旁邊坐下，看着顧惜：“夫人，粥還是先生吩咐我煮的，說是等你醒了，原本先生是要親自做的，只是有電話來，先生才走，讓我看着你。”
李嫂打趣的看着顧惜。
顧惜：“……”
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下，葉森親自吩咐，本要親自做，要不是有電話，她很久沒有吃過葉森親自做的東西了。
有些記不住他煮的粥的味道了，只隱隱記得很好吃。
葉森平時並不會做，偶爾才做一次。
顧惜提起的心緩緩沉下，整個人又鬆快了幾分，只是那個電話，不知道是誰，這麼忙這麼早的。
沉吟了一下，她準備再問。
不過不等她問。
李嫂又接着說。
“先生是凌晨纔回來的，我當時開的門，先生讓我不要吵到你，你醒着了，後來先生回了房，我聽了下見沒有什麼，就睡了，早上先生起來，吩咐我和劉媽照顧好你和小少爺，陪着小少爺玩了會，有電話來出去了，那會不到八點半。”
顧惜：“……”
她凌晨醒的時候並沒有聽到李嫂的聲音，現在聽李嫂一說才知道是李嫂開的門，昨天葉森說今天忙完就好。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
“李嫂。”她盯着李嫂。
李嫂正笑着說着話，聽了顧惜的話，對上她的眼。
“夫人？”李嫂看着顧惜。
“我好像聞到葉森喝了酒，換了衣服。”顧惜方纔竟忘了這回事，纔想到，她凝着李嫂的眸。
“是的，先生說是陪幾個人，喝了些酒，換下來的衣服，送去幹洗了，夫人，你別多想，先生就是喝了酒也會有分寸。”
李嫂語畢，想到什麼，安慰顧惜。
顧惜沒有想到李嫂竟送去幹洗了，現下再去拿回來……她本來想再確認一下，算了，顧惜看着李嫂，聽着李嫂意味不明的安慰，握了握手鬆開，低頭繼續喝粥，吃菜，就這樣，衣服拿回來也不一定還聞得到。
而且說不定已經乾洗了。
李嫂什麼也不知道，可是李嫂的安慰。
想着凌晨那股味她心中不舒服，可是她該對自己有信心。
要怪就怪自己起得太遲。
睡着了。
當然她可以打電話去問。
但顧惜決定不打。
“我知道了。”
顧惜吃完粥，擡起頭，對李嫂一笑。
李嫂臉上她沒有看出什麼，不知道那股味李嫂聞到沒有，或許過了一夜沒了，或許。
“夫人怎麼？”李嫂見顧惜盯着她不說話，她疑惑的摸了一下臉。
“衣服是你送的，上面的酒味。”顧惜還是開了口。
“嗯，有些，先生也是要陪人，夫人不要擔心。”李嫂一聽點頭，又安慰起顧惜。
顧惜又看了李嫂一會，沒再問。
這一天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顧惜陪陪小胖子，和李嫂劉媽說說話，傍晚吃了飯到樓下走走，散了散步。
然後回家，洗澡，休息。
葉森沒有消息，顧惜等着他回來，在她想來，晚上他應該會回來，可直到睡覺前，葉森也沒有消息，也沒回來，顧惜不知道他要忙到幾點。
她想打電話又怕他正忙。
小胖子玩了一天累了，睡得很早，劉媽陪着，李嫂陪着她，顧惜白天沒有睡，晚上漸漸困起來。
她想等葉森，但身體不如願。
明天就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要是現在不回來。
他沒有說過晚上不回來的，那就不會不回來。
顧惜很擔心，不安，碾轉反側，或許過一會他就回來了，這般想着，她又好受了些，李嫂也看出來了，要她睡，她等，顧惜想撐着，不等到葉森回來她怎麼能安心，可是她想撐，身體不同意，沒撐太久，還是睡了過去。
早上，顧惜醒了，葉森竟還沒有回來。
還是沒有消息。
顧惜看着一邊的李嫂，李嫂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葉森，他明明說了就一天，可是到了現在還沒消息沒回，今天是他們結婚紀念日。
他們都說好的，
李嫂的臉色也很不好。
先生竟一夜沒回，她等了又等的。
顧惜看着李嫂，臉色難看，心砰砰砰跳着，她握緊雙手，想要控制心跳，可是。
“幾點？”
她看着李嫂。
李嫂的樣子很疲憊。
“八點了。”李嫂開口。
顧惜想着，八點，她皺着眉頭，轉身看向一邊的手機，快速的拿過來，打起電話。
只是不等她打完。
外面突然有了動靜，一陣腳步聲，顧惜看向門口，是劉媽和小胖子起了還是？李嫂也看過去。
下一秒，腳步聲停在門外，很快，門打開了。
劉媽跑了進來。
“夫人，李嫂，小少爺病了，發燒了，夫人，李嫂。”
劉媽神色沒有慌亂，但是帶着擔憂和急切。
“夫人，李嫂，小少爺病了。”
“……”
什麼？
顧惜臉色陡的一變。
李嫂也是。
“你說什麼？”顧惜臉色不好的看着劉媽。
“對，你說？”李嫂也看着劉媽。
劉媽，臉上還算鎮定，只是那擔心和急切：“夫人，李嫂，小少爺發了燒，病了，昨天還好好的，都怪我，睡得太死，竟沒有發現，剛纔才發現。”劉媽滿臉的自責。
顧惜看着劉媽，聽着劉媽說，整個人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