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頑劣
許棲,她十五歲的外甥,已經開始光顧賭場了?
這個發現令駱笙沉了臉,豎着耳朵繼續聽表兄弟二人小聲交談。
許棲顯然聽不進去勸,皺眉道:“表哥管這麼多幹什麼?”
因爲外祖家的關係,許、林兩家明面上幾乎沒多少來往,即便林疏有心照顧表弟,大半時間在書院的他與許棲相處時間也不多。
聽了許棲這話,林疏臉色一沉:“我是你表哥!”
許棲翻個白眼,小聲嘀咕道:“比父母管得還多。”
林疏暗暗吸口氣。
不能着急——
沒法不急,他所有的淡定都輸給了表弟的混賬!
“祖父已經拜託了山長,等過了年你就去書院入讀,到時候咱們一起讀書……”林疏壓低聲音說着安排。
許棲一聽就煩了:“我不去。”
“表弟,你不要任性。你才十五歲,多讀些書不好麼?”
“多讀書有什麼用?”許棲反問。
林疏一滯。
這樣的話他聽過太多。
他有才子的名聲,頗得山長看重,有些人很愛說這樣的話:林疏天資聰穎又如何,連個秀才都不是。
他以爲這樣的話聽多了不會再有感覺,可聽表弟這麼說,還是有一絲無奈。
他的存在,似乎讓表弟更沮喪。
腳步聲傳來。
表兄弟二人下意識擡頭看,就見駱笙來到桌邊,面無表情坐下了。
許棲:?
看着冷冰冰的女魔頭,他不由拼命回想剛剛有沒有說會惹惱她的話。
迅速想了一下,少年鎮定下來。
還好,沒有說女魔頭壞話。
表哥管教他,不關駱姑娘的事。
林疏則在詫異之後開了口:“駱姑娘,你——”
他正苦口婆心勸誡表弟,駱姑娘爲何坐下了?
坐下就坐下吧,還面無表情……
同樣面無表情的衛晗默默喝了一口酒。
“許大公子覺得讀書無用?”駱笙涼涼開口。
許棲頂着壓力道:“對別人或許有用,對我來說肯定無用。”
他的母親成爲罪臣之女後,有些路就註定堵上了,努力有什麼用呢?
像他表哥這樣成爲才名遠播的才子,然後再被那些人懷着不懷好意同情唏噓?
他覺得現在的日子很不錯,自從女魔頭鬧了那次之後少了找他尋釁的人,又有充足的錢花,想太多純粹自尋苦惱。
駱笙呵呵笑笑:“還真是理直氣壯。你但凡多讀點書,就不會說出這種蠢話。”
“與你何干?”許棲色厲內荏反問一句,雙手下意識扒住桌沿,隨時準備跳起來跑。
反正已經吃得半飽,他可不想再落入女魔頭手裡。
駱笙壓根沒接這話。
對這種不懂事的孩子,講道理把嘴講幹了也是沒用的,就得打。
當然,這頓打需要延後一下。
“你現在還有錢去賭場了?”
林疏聽了這話,就明白駱笙與他是一方的了,當即也不因爲駱姑娘坐在他身邊難受了,抽空喝了一口米酒。
燙過的米酒已經放成了溫熱,入喉是剛剛好的甜與辣。
表弟這麼不省心,他需要調整一下心情,換駱姑娘來吧。
許棲移開視線,撇嘴道:“錢也不是你給的。”
“誰給的?”駱笙冷着臉順勢問。
許棲卡了殼。
當然是家裡給的,可女魔頭對繼母很有意見,要是聽他這麼說,再扛着他去家門口鬧事怎麼辦?
其實那次之後他對繼母不像以往那般信任,只是有銀子拿,他爲何不拿?
見許棲不語,駱笙挑眉:“明白了,是你那個後孃給的。”
“我說了,不關你的事。”許棲硬着頭皮道。
後孃給的又如何?
那是侯府的錢,本就有他一份,一個外人管這麼多做什麼?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在我開的酒肆說這些蠢話,我聽了不痛快。”
駱笙的理直氣壯把許棲氣得站了起來:“要不是表哥硬拉着,你以爲我想來?”
眼見少年甩手要走,駱笙冷冷道:“不結賬就走,你要吃霸王餐?”
“霸王餐?”紅豆一聽,抄起酒罈就衝了過來。
許棲一下子定住了身子。
林疏忙道:“駱姑娘,我來結賬就好。”
駱笙睨他一眼,反問:“林二公子替你表弟省下錢,好讓他送去賭場?”
“什麼送去賭場,我每次去都贏錢!”許棲忍不住反駁。
真要輸了錢,他就不去了。
“放心,我不會吃霸王餐,結賬吧。”
紅豆流利報出數目,舉着酒罈子的手放下來。
許棲忍着心疼把銀票拍在桌子上,大步往酒肆門口走去。
林疏衝駱笙歉然點頭,忙追了上去。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處。
駱笙面上冷意斂去,走到了窗旁。
外面依然下着雪,甚至更大了些,紛紛揚揚把窗外妝點成冰雕玉徹的世界。
透過窗子,能看到兩個少年越走越急,漸行漸遠。
坐在窗邊的衛晗輕輕咳嗽了一聲。
駱笙回神,對衛晗笑笑:“王爺吃好了?”
衛晗薄脣微抿,許久才嗯了一聲。
駱笙莫名聽出幾分委屈來,不過這不影響她送客。
“那我送王爺出去吧。”
衛晗心情忽然好起來,卻拒絕了駱笙的提議:“不必送,外頭冷。”
駱笙從善如流點頭:“那王爺慢走。”
“主子,您的斗篷。”石焱十分有眼色把斗篷遞了過去。
衛晗伸手接過,大步走出酒肆。
風雪撲面而來,把墨色斗篷灌得瞬間鼓起,隨着他大步往前走又飄飄落下,輕柔拂過雪地。
雪白的天地,黑色的身影,沖淡了夜色的朦朧燈光,這一切落在立在窗邊的駱笙眼裡,竟生出永恆的錯覺。
她忽然覺得眼睛有些澀,卻不知道是爲什麼。
那行走在風雪中的男子忽然停下,回過頭來。
二人隔着風雪,無聲對視。
數息後,衛晗腳步輕鬆走進了漸濃的夜色裡。
駱笙很快派人出去打聽,沒過多久就知道了許棲常去的賭坊,常廝混在一起的人。
她沒有立刻做什麼,而是選擇了等待。
等到駱大都督翻身,纔是收拾小外甥和某些人的好時機。
又是幾日過去,趙尚書匆匆進宮面聖,帶去了案子的新進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