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完畢,周極和泰月凝結爲夫妻,緊接着,酒宴開始了。
衆賓客各自落座,談笑風生,推杯換盞。
按照風俗,雙方親家得向每一桌的賓客敬酒,互相介紹。
泰斗乃是女方家長,又是定星城主,許多賓客爲了拉關係,都主動跑上去向他敬酒。
今日可是女兒大婚,泰斗自然不會拒絕衆人的敬意,微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咳咳……”喝了不知多少杯後,泰斗忽然臉色微白,連連咳嗽起來。
泰月凝正陪着周極給賓客們敬酒,聽到泰斗的咳聲,立刻伸手拽拽周極袖口,轉身走了過去。
周極和泰月凝成親,只是走個過場,但他對泰斗還是十分敬重的。
跟賓客們說了聲抱歉,他便跟着泰月凝走到了泰斗那邊。
周興泰、慕容婕、丁玲兒、泰雲裳、泰冠傑、泰世奇也都先後察覺泰斗似乎身體不適,接連走了過來。
“父親,你身體不舒服?”泰月凝一臉關切的問道。
泰雲裳、泰冠傑、泰世奇三人雖都沒有說話,神情卻顯得比泰月凝緊張的多。
他們都知道,父親在烏山除妖的時候,幾日內連續兩次施展閃電切割殺陣,第二次施展時更是拼盡全力,遭到了閃電元力的強烈反噬,體內元氣運行通道全部碎裂了。
平定烏山妖亂之後,泰斗煉化了不少補品,但這與他所受的重傷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僅僅能保持他體內殘餘的元氣不外泄,想要恢復修爲,卻似乎比登天還難。
“凝兒,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父親只是多喝了兩杯,沒事的,你和周極快去給賓客們敬酒啊,別怠慢了人家。”泰斗隨意擺擺手,假裝輕鬆的說道。
“父親,你就別逞強了。”泰月凝勸道。
說着,她直接一伸手,奪過了泰斗手中的酒杯。
親家、女婿都在場,女兒卻如此“管教”自己,這讓泰斗十分尷尬,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苦笑。
“老泰,你身體還好吧?”周興泰見氣氛有些僵,趕緊給泰斗一個臺階下。
“還好還好,我這女兒啊,就喜歡小題大做。”泰斗衝着周興泰點頭一笑,就要把酒杯從泰月凝手中拿回來。
但是,泰月凝一看泰斗的手伸過來,趕緊把酒杯藏到了身後,就是不給。
周極站在一旁,平靜看着這父女倆,一語未發。
“凝兒,爲父可是通脈中期的高手,對自己的身體瞭如指掌,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女兒如此不給自己面子,泰斗有些不高興了,語調責備的道。
“通脈中期高手?父親,你就不要瞞着女兒了,你身上的傷,尋常靈物根本就無法治癒,想要真正的恢復修爲,你得去辰陽宗烏血池中浸泡身體才行,否則,你就得像覺元境的元生一樣,重新修練。”泰月凝認真說道。
聽女兒說出這樣一番話,泰斗頓時沉默了。
因爲,泰月凝說的完全沒錯。
他再辯解下去,就是自欺欺人了。
“凝兒,你說的都對。不過,今天是你和周極大喜的
日子,不提那些好嗎?來來來,老周,正好咱們一家人都在,大家一起喝一杯。”泰斗朝着泰月凝點點頭,隨手拿了個新的酒杯,斟滿酒,朝着周興泰一舉,就要仰頭灌下。
周興泰卻是眉頭一皺,硬是把泰斗手上的酒杯搶了過去。
泰斗不由一愣,怔怔望着周興泰。
“老泰,雖然我纔剛剛覺元,修爲上遠不能與你相比,但我能聽出來,若凝兒所說都是真的,你如此不顧身體的喝酒,就是自暴自棄!”周興泰輕聲喝道。
聞聽此言,泰斗當即就沒了底氣,臉色頹然下來。
半晌後,他才幽幽長嘆一聲,說道:“是,自從平定了烏山妖亂,到現在爲止,我的修爲根本就沒有恢復,可想要去辰陽宗浸泡烏血池談何容易?我一直沒說出來,也是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
“父親,我陪你去,反正你去過辰陽宗,只要你帶路,女兒一定帶你到達辰陽宗。”泰月凝懇求道。
“不行。從定星城到辰陽宗的路程,太過遙遠,再說,途中會路過許多大城、險山、秘澤,兇險難以預料,爲父雖是辰陽宗弟子,一生中卻也僅僅往返過辰陽宗兩次而已,你此時只是覺元三層修爲,去辰陽宗這事,今後你想都別想。”泰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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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聽,心中都微微驚愕起來。
在他們眼中,泰斗是定星城的一城之主,頂天立地的大人物,但對方提起前往辰陽宗一事,卻顯出了這般談虎色變的樣子。
莫非,在整個天羅大陸之中,定星城這樣的小城市,真的是一座世外桃源嗎?
對於泰斗那般說辭,周極聽了之後,心中也是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波瀾。
“看來,我留那史元和一條命,果然沒有錯,等去辰陽宗時,一路上便可以多向他詢問,這樣就能少遇到一些危險。”周極默默思索着。
而就在周極念頭閃爍的同時,泰月凝忽然轉動了一下明豔動人的大眼睛,微微轉身望向了他。
見對方突然看向自己,周極微微一愣,不禁問道:“凝兒,有事嗎?”
他已經和泰月凝結爲夫妻,當着父母、岳父的面直呼其名總不太好。
“夫君,你已達到了通脈境,實力強大的連雪獅王都能擊敗,護送父親去辰陽宗肯定沒問題。求求你了。”泰月凝一臉真誠之色的說道。
頓時,周極恍然。
他終於明白,好端端的,泰月凝爲什麼僅僅因爲泰斗咳嗽了兩聲就跑過來噓寒問暖,顯出一副孝女姿態。
原來,對方只是在爲向自己說出這句話做準備。
至於,泰斗是不是提前與他的女兒商量好,周極就無從得知了。
他只能確定,泰月凝想以爲泰斗治療傷勢爲由,讓自己離開定星城。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件對此女有利的事情。
只是,她就不擔心自己父親的生死嗎?
“月凝!你胡說什麼?爲父此時重傷在身,整個定星城的安危,都靠周極的名聲鎮壓着,若是他陪爲父去辰陽宗,誰來守護定星城?”泰斗擔心被賓客們聽到,小聲訓斥道。
“周極的七十二名雪獅衛,聯手施展一招合擊元技能瞬間殺死幾十萬妖獸大軍,只要把雪獅衛留在定星城,方圓千里之內,有誰敢進犯我定星城?”泰月凝反駁道。
周極聞言,心中不由得冷笑連連。
這女人的心機還真是深沉啊!
不但要把自己趕出定星城,還要把自己悉心培養的雪獅衛留下。
那樣的話,仗着她是自己妻子的名分,不就可以把雪獅衛直接收編,歸她所用了?
一旁,聽到姐姐提到了雪獅衛,泰冠傑整個人都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他這才明白姐姐的城府有多深!
在烏山除妖的時候,泰月凝曾在泰冠傑面前語氣生硬的向對方質問關於周極的事情,泰冠傑覺得姐姐多管閒事,便沒有理會。
昨日,確定了姐姐即將和周極成親,少不更事的泰冠傑經不住泰月凝盤問,講了許多和周極有關的事情。
不過還好,關於那七十二名雪獅衛所施展的神秘元技,泰冠傑並沒有講出來,算是幫周極留了最後一張底牌。
但饒是如此,目睹着姐姐在大婚之日就要拆分周極手下的勢力,他作爲周極的生死兄弟,心中也是極爲難受,恨不得直接衝上去給泰月凝兩巴掌。
“泰冠傑,今後,你若是再做出這種出賣周大哥的愚蠢之事,就乾脆死掉算了!”泰冠傑看着姐姐咄咄逼人的向周極索要權利,痛心疾首,狠狠暗罵着自己。
“混賬!雪獅衛是周極的人,你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泰斗這句話沒有講出來,而是凝聚成元音,直接傳入了泰月凝耳中。
但以周極的修爲,倒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一下,他便確定下來,泰月凝的所作所爲與泰斗無關,完全是這個女人一手安排的。
泰月凝被父親呵斥,一時無言以對,可她有着“爲父療傷”的好藉口,根本不在乎被父親教訓。
沉默片刻,泰月凝扭頭看向周極,意味深長的道:“夫君,我父親重傷在身,需要到辰陽宗浸泡烏血池才能治癒,定星城又不能無人守護,你說,留下雪獅衛鎮守定星城,你陪父親去辰陽宗,這樣做有何不妥?”
周極忽然發現,泰月凝這女人遠比自己想象的聰明。
自己虛以委蛇,想要以城主女婿的身份吞掉定星城,這女人又何嘗不是假意周旋,想把自己一口吃掉?
周極正這樣思量,想着如何做出迴應,後方的貴賓席中,一直自斟自飲、冷傲懾人的秋韻濃忽然起身,端着一杯酒走了過來。
秋韻濃可是通脈中期強者,雖然泰斗、泰月凝父女談話的聲音極小,但她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月凝大小姐,泰城主,你們父女二人,可演了一場好雙簧啊。”秋韻濃一臉譏笑之色的說着,輕輕幹掉了杯中酒。
一聽此言,泰斗的老臉頓時就綠了。
他趕緊將自己從泰月凝父親的身份中抽離出來,重新思考了一下整件事情,頓時感覺女兒有向周極索權的嫌疑。
一時間,泰斗默然,完全沒有了跟秋韻濃辯解的底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