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嗯啊……
驢子開始叫喚了。
林白聞聲便偏頭看了一眼。
驢子四蹄被綁着，倒掛在一根杆子上，腦袋仰着，眼鼻都衝着林白這邊。
驢腦袋長得跟夢妖的腦袋有點兒像，眼睛都是大大的，特別有神。
幾個人用鍋裡的熱水給驢子洗澡，毛都洗得乾乾淨淨。
只瞟了一眼沒再看了，人家不歡迎，林白只能退出來。
砰！
他前腳出門，後腳門就關上。
這麼急，是真見不得人啊。
林白擡頭看了眼天色，太陽已經落山，路上的人少了，再過會兒村民要睡覺了。
晚上的村子裡，沒什麼娛樂活動，尤其是在古代，因而村民休息都偏早。
“小夢夢，該你發揮點子作用了。”
是夜。
明月高懸。
趙家村家家閉門閉戶，熄燈睡覺。
連村頭的狗都不叫了。
林白站在村子旁邊的山上，邊上是恢復原身的食鐵獸，側臥着呼呼大睡，熊爪一會兒撓撓肚皮，一會兒摳摳屁股，睡得可香可甜。
夢妖對自己卻要被迫營業頗有微詞，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快點兒，還要不要吃小餅乾了？”
林白把那些油炸的食物統稱小餅乾，叫着順口，懶得改了。
夢妖這才扭捏着元神出竅。
在黑夜裡。
它的元神仿若螢火，散發着不刺眼的微光。
不一會兒，一些小微光從元神上分離出來，就像那隨風飄散的花粉，糾集一大片飄向下方的趙家村。
沒多久便把趙家村完全覆蓋，同時落進農戶家中。
夢妖原來的本體，可是有能力強行入夢的，並且不限於凡人，即便是李冠玉那樣高境界的武夫，一樣可以入夢。
但是現在的夢妖不行了，實力微弱，境界還沒林白高。
入夢凡人綽綽有餘，稍微強一點的修士就難了。
林白打算等自己晉升元嬰後，再想辦法幫夢妖的實力提升起來，兩者之間始終保持一個大境界。
別看夢妖眼睛大，清澈透亮，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平時也能跟林白打鬧在一起，腦子時不時還會抽一下瘋。
可是，它反噬的決心一直在，從未變過。
哪怕現如今林白對它足夠好了，依然不能感化夢妖。
若不然，修真界怎麼會那麼少修士拿夢妖做靈寵呢？
它是有名的二五仔了。
等了一小會兒，夢妖還沒收回散發出去的元神的打算。
林白一眼看透似的說道：“沒得到我的允許擅自吞噬凡人靈魂，下場就不說了，不過就是元神破散罷，你最好考慮清楚。”
在他這番話說完的下一秒，小微光重新從農戶家中飛出來，陸陸續續回到夢妖的身體裡。
“說吧。”林白讓夢妖入夢村民，竊取他們的記憶，就能很輕易地知道村子裡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並且是所有村民，還不會傷其性命。
若是用攝魂大法，只能對單個人下手，獲取的情報有限，還會讓對分變成失魂的傻子。
對付敵人還好，對付普通人，就有點兒慘無人道了。
“主人，這個村子的村民好惡心啊……”
夢妖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林白大感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這些村民即便作惡，不外乎偷盜殺人，並且是極少數個例。
集體作惡，整個村子都是人販子是他沒想到的。
從夢妖獲取的村民記憶來看，趙家村被一個叫做密宗的西域佛教保護着。
趙家村的村民專門拐賣百姓，販賣給密宗獲取豐厚的報酬以及年輕孩子入密宗成爲弟子的資格。
至於密宗要這麼多人來做什麼，趙家村的村民就不知道了，他們的地位太低。
屬於那種出事第一個被割棄的，但不是大事，則會受到密宗保護。
此次攻打太上道，三十六寨七十二派裡面就有密宗。
趙家村受到密宗保護，難怪沒有在此次十萬妖族進攻太上道時遭到屠殺。
趙家村村民從南疆邊陲，拐來被放逐的犯人，或者是來遊山玩水的書生。
用造畜術把拐來的人變成牲口，便於掩人耳目和押運。
今天在村長家裡見到的那隻驢子，就是用造畜術把人變的。
難怪白天的時候，那驢子見到林白會叫喚，眼睛一直盯着他。
被施加造畜術的人，是說不出話的，發出的聲音跟被變成的牲畜一個樣。
“今天除了那隻驢，還有六隻兔子是小孩子變的，全部要在天亮之前送到雲州地界的一座叫大雲寺的寺廟去。那幾名漢子在天黑時就走了的。”
天黑時？
豈不是說，林白前腳走出村長家，他們後腳就把驢和兔子送走了。
可能是擔心被林白察覺，才急忙送走免得早生事端。
林白也是第一次遇到造畜術，因而沒有看出來。
更不會想到，趙家村看着很淳樸的村民，會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出來，還是一個村所有人都幹，簡直匪夷所思。
不然他當時就出手把那驢子救下來了。
卻也不礙事，送驢和兔子的人是普通人，腳力再厲害也走不多遠，即便騎馬此刻也還沒進入雲州境內。
林白御劍完全能追上，何況還有食鐵獸在，大不了多給它點小餅乾讓它馱着林白去追，幾息時間估計就追上了。
眼下最爲關鍵的是，趙家村的村民應該怎樣處置。
是交給官府，還是林白自己動手。
若是自己動手，是不是所有村民都該死。
畢竟還有孩子和婦女。
林白並非聖母，若是孩子和婦女同樣幹了拐賣人口的事，他照斬不誤，這種人從小就沒有良知，長大了也不會變好的。
“這村子裡所有人都幹過販賣人口的事？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林白問道。
“是的主人，都幹過，即便沒幹過，那也因其他人販賣人口而獲得好處，並且也沒有阻止，兩者的區別不大。”
夢妖入夢，直接獲取村民的記憶，所以是不會出錯的。
既然如此，那沒什麼好說的了。
嗆啷一聲，神器大夏龍雀握在手中。
山頭邊上，是高掛的明月。
清冷的月光和暗紅火光交相輝映。
林白忽然一躍而起，仿若跳入月亮之中，只能看清身體輪廓和大夏龍雀刀身上暗紅火焰。
雙手持刀舉過頭頂，俯瞰一眼下方趙家村，一刀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