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赤蝶,我不知道爲什麼……”歷秋看著手腕上纏好的繃帶。

“沒什麼!”月川蝶把剩下的繃帶卷好,放回了急救箱:“我知道,你只是不小心嘛!”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麼。這幾天,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對勁。”他擡頭看向四周:“自從我來到這裡開始,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了。”

“你只是太累了。”

“赤蝶,你看著我。”他拉住月川蝶的手:“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呢?爲什麼突然之間,所有的事都不對了?”

“秋……”

“赤蝶,我可以不在意,我可以告訴自己你有苦衷。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

“秋……你不覺得嗎?這座房子就像個監牢。這裡,到處都是令人窒息的思念……”月川蝶深深地看著他:“你沒有感覺到嗎?這裡每一寸的土地,每一塊磚瓦,寫滿了對已經結束的過去戀戀不忘的痕跡。我們繼續待在這裡面,就像被迫沉浸在痛苦裡面,令人窒息。它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我沒有辦法完全擦掉那種痕跡,永遠也沒有辦法……”

“你指的是什麼?”歷秋並沒有聽懂。

“我本來以爲,沒有辦法能夠讓他回來了。可是他偏偏又回來了。”

月川蝶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個人是魔鬼,他會帶走所有的東西。所有的努力……就要被他毀掉了。”

“赤蝶,你在說些什麼啊!爲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呢?”

“他以爲自己已經找到了,他不知道他完全找錯了方向。所以,他再也沒有權力對我說不可以,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不是他的,終究不會屬於他的。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能告訴他了……”

“赤蝶,你這麼說,我越聽越糊塗了,‘他’是誰啊?是你哥哥嗎?”

“對不起,秋。”她把頭枕到歷秋的肩上:“我做了一件很過份很過份的事,我生生世世都會覺得內疚。可是我不後悔,我不會後悔,也不能後悔……”

歷秋聽到這裡,雖然還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月川蝶的語氣,卻讓他忍不住地打了個冷戰。

明明是溫暖的春天,卻像是有一陣寒風吹過他的心頭。

“赤蝶,我沒什麼事了。我是失眠得太久,可能過份疲勞,纔會有點反常。”他努力地趕走了盤旋在心頭的不安,微笑著說:“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心情很緊張,等你哥哥醒過來以後,我們就離開這裡,不再回來了好不好?不論你叫什麼名字,月川還是赤蝶,我都不在意,只要你願意的話,我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地生活。”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說完了這番話後,月川蝶出乎意料地沉默著。

沒有激動,沒有雀躍,月川蝶只是沉默著。

“可以嗎?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嗎?我們還回得去嗎?”過了很久,月川蝶還是枕在他的肩上,輕聲地問他:“你會和我一起離開嗎?”

“當然了,我是爲你而來的,當然會和你一起離開。”歷秋說著,目光卻不知不覺落到了自己綁著繃帶的手腕。

“嗯!”月川蝶輕聲地應了。

火光在夜空裡燃燒,腳下是滿地的白骨。

他一個人,衝進了盡頭處金壁輝煌的大殿……

有人,在靜靜地等待著他,靜靜地……

溫熱的指尖碰觸到了他的臉龐。

“離塵。”

他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人。

“你看著我。”懷裡的人半仰著頭:“你看清了嗎?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模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還會認得我嗎?你愛的,究竟是誰呢?”

他覺得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奇怪了,一時不知怎麼反應纔好。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只是……”聲音漸漸低沉下去,話尾結束在嘆息之中。

這一刻,那張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了一種古怪的表情。

他見到的,最後的那一面,那種表情依舊維持在了他所深愛的這個人的臉上。

平靜的,無奈的,帶著留戀卻又不得不捨棄的……

就如同……已準備好了訣別……

“不!”他醒了過來,一身的冷汗。

迴應他的,是在月光下一片清冷的房間。

是在做夢……

這個夢,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的夢,他原本以爲再也不會做的夢……

手腳一片冰涼,但臉龐上那種溫暖的感覺卻像是真真實實存在著一樣。

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龐。

“懷憂……”他低下了頭,手滑落下來,長及腰後的黑髮披落到他的胸前。

風從窗外涌進,髮絲貼著他的臉龐飛揚起來。

一片異樣的冰冷讓他一怔,右耳後的那一撮,就像被浸到過水中似的。

下了牀,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拉開了隔壁的那一扇房門。

牀上的被褥有些凌亂,卻沒有人在。

他轉身出來,沿著迴廊一路匆忙地尋找著。

“懷憂!”在轉角,他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正迴轉著頭,像是在看些什麼。

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一把抱住了。

“離塵?”那個人嚇了一跳,回過頭來:“你怎麼了?”

“懷憂,你去哪兒了?”他低下頭,有些慌張地問。

“我睡不著,去書房找本書看看。” 那人把手裡的書拿給他看。

“你剛纔……沒有來過我的房間嗎?”

“你的房間?沒有啊!”那人有些驚訝地說:“怎麼這麼問?”

“我覺得,你剛纔就在我的房間裡。”他放開了手,摸過了自己右耳後的頭髮,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我覺得,你就在我身邊哭泣著。但是我醒過來,卻不見了你。”

那人微笑著伸出了手,想要碰觸他的頭髮。

他退了一步,自然而然地避開了。

一時間,氣氛突然變得尷尬。

“我也許真的是做了個夢。”他側過頭,有些不自然地說:“那我先回房了,你也早點去睡吧!”

語氣裡,甚至是帶著些冷淡的。

這是第一次。

從兩人認識起開始,他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和眼前的人說話。

“離塵。”在他轉身的時候,那人開口喊他。

他沒有回頭,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

黑色長髮和絲綢的睡衣隨著他的腳步在他的身後飛揚搖曳。

不過片刻,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迴廊的盡頭。

這也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背對著離開,一次也沒有回頭……

“正彥。”被留在迴廊裡的人喊道。

“藤原先生。”話音剛落,陰影裡就走出一個一身灰衣的男人。

“看到有人從他房裡出來嗎?”藤原俊美的臉上沒有了剛纔那種溫和的笑容,眼神也從清澈轉變成了深沉。

“沒有。”

“你確定?”

“是的!”那個灰衣男人回答:“我能保證。”

藤原回過頭,他看著的是自己剛剛走來的方向。

“不對勁。”藤原像是在自言自語:“很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推開了自己的房門,打開了燈。

這房間……

房裡的一切,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

眼角像是閃過了什麼光亮,他停下了環視的目光。

有一條細細的紅繩從牀沿下顯露出來,和地板的顏色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他走了過去,彎腰揀了起來。

柔和的暖色燈光裡,紅繩的另一端,白色的玉石閃爍著晶瑩的光亮。

纏繞的花枝裡,刻著優美的古篆。

……君莫離塵……

歷秋站在硃紅色的小橋上,看著水面。

“秋!”

池塘裡,色彩斑斕的錦鯉在水面下悠閒地遊動著。

“秋!”

他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看著自己一臉木然的神情……

“秋!”

“啊!”直到被搖晃了幾下,他纔像是驚醒了過來。

轉過頭,他看見了月川蝶擔憂的神情。

“赤蝶。”他發覺自己臉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有些笑不出來。只能勉勉強強地扯動了嘴角:“怎麼了?”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月川蝶拉著他的手,被他冰冷的體溫嚇得臉色蒼白:“我去找舒醫生過來好不好?”

“不,我很好。”歷秋被她像是帶著高熱的手掌握得很不舒服,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要去麻煩舒醫生了。”

“秋……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月川蝶帶著請求的目光看著他:“到市區,郊外,隨便去哪裡。”

“出去走走?”歷秋皺起了眉:“可是,不是說不讓你出門嗎?”

“沒關係的,我們只是出去散散心。”月川蝶急切地說。

“那也好,我最近沒怎麼出門呢!”歷秋笑了:“今天晚上是夏至吧!大納言大人不是總要在夏宴上跳他那可笑的……”

說到這裡,突然之間,笑容僵在了他的臉上。

月川蝶呆呆地看著他。

“我說了什麼?”他清醒的目光開始混亂起來:“赤蝶,我剛剛在說什麼?”

“不,你什麼都沒說。”月川蝶飛快地回答。

“不是,我說了,我說的是……”他一手扶住欄杆,一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冷汗一滴一滴地沁出了他的皮膚。

“不要想了,不要去想了!”月川蝶扶住他,讓他靠到了自己的肩上。

她的臉色幾乎和歷秋一樣難看,她不斷地機械式地重複著這句話。

“赤蝶……”歷秋喊著她的名字,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臂:“我的頭……”

“這是怎麼了?”這時,歷秋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月川蝶擡起頭,一臉的驚恐。

橋頭,站著黑髮飛揚的人影。

肩頭一輕,歷秋已經把頭擡了起來。

月川蝶仰著頭,看著歷秋半垂下的眼簾裡,那暗沈無光的眼神。

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地問了:“你是誰呢?”

“我姓君。”君先生回答道:“我叫做……君離塵。”

“秋……”

“君……離塵……”歷秋閉上了眼睛:“離塵……”

“秋!”月川蝶心慌意亂地伸出手,想要抱住他。

他睜開了眼睛,對月川蝶搖了搖頭。

月川蝶咬著牙收回了雙手,緊緊地交握在胸前。

歷秋終於轉過了身,暗淡的眼眸裡映出了那個衣袂飛揚的身影。

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個人口中被念出來的那一個剎那,君離塵的心,沒有來由地一陣緊縮。聲音沒有半點的相似,相比,這個人的聲音要更加低沉一些。可是,當這個人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那種感覺,幾乎就要讓他以爲……然後,這個人回頭的那一刻……他看見了,那暗淡到沒有一絲生氣的眼神,那蒼白到沒有一分血色的臉龐。他看著,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人,看著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了過來。 “離塵……”他聽見那個人輕柔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有一抹溫柔又飄忽的微笑在那個人的臉上綻放開來。等到他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握住了那隻朝自己伸出來的手。但是,是冰冷的,沒有他以爲會有的那種溫熱。這隻手怎麼會這麼冰冷?爲什麼這麼冰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個人昏厥到他懷裡的前一刻,君離塵聽見了這樣反反覆覆又斷斷續續的道歉。

眼淚從緊閉的雙眼裡落了出來,劃過蒼白的臉頰,落在了君離塵的指尖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炙熱的疼痛從指尖開始,傳進了君離塵的身體,竟然……隱隱地炙痛了他的心……

溫熱的手,輕柔地爲淺睡著的她撩起了落到額前的碎髮。

她猛地醒了過來,從雙臂間擡起了頭。

“赤蝶。”

在透過格窗的月光裡,她看見了歷秋溫柔的笑容。

“秋。”她直起身子:“你醒了嗎?”

“嗯!”歷秋靠在牀頭:“你怎麼睡在這裡呢?”

“我這就去找舒醫生過來。”月川蝶從牀邊站了起來,就要往門外走去。

“不用了。”他在身後輕柔地說著。

月川蝶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就這樣怔怔地站在了那裡。

過了好一會,她纔回過了頭。

她看見了歷秋的眼睛。

這種清澈的眼神……

“秋……”

“赤蝶。”歷秋對她說:“過來好嗎?”

她站在原地,挪不開腳步。

“謝謝你,月川小姐。”歷秋微笑著:“謝謝你還有當年的韓姑娘爲我所做的一切。”

月川蝶只覺得腦子裡“哄”地響了一聲。

“你……”她腳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幸虧有你,我才能活著……”歷秋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手腕上可怕的疤痕:“因爲還活著,我才能……”

“對不起。”月川蝶把臉捂到了自己的掌心,淚水順著指縫流淌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道歉。”歷秋看著她,依舊微笑著:“你沒有做錯,你做得很好。應該道歉的,是我纔對……”

月川蝶看著他,眼睛裡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過來這邊好嗎?”歷秋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了過去,重新跪坐到了牀邊。

“你和她長得很像。”歷秋用手指拭去了她不停流出的淚水。“不過,我記得韓姑娘是那麼堅強的人,她可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流過眼淚呢!”

“我可以叫你蝶嗎?”歷秋問她:“總是叫赤蝶不太好呢!”月川蝶點了點頭。

“真的就像是南柯一夢,你和我一起困在了這個足以讓人瘋狂的夢裡。”歷秋摸過自己手腕上突起的疤痕。“不過,你不用再害怕了,我現在很清醒,我想我以後也會一直保持著這種清醒了。”

“……歷先生……”

“還是叫我秋吧!”歷秋看著她,目光裡有著憐惜。

“我對你……我只是……”可是,就是那種憐惜絞痛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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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理解……”歷秋緊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睜開:“可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顫抖著吐出了梗塞在胸腔裡的那口氣。

“這裡……一點都沒有改變呢!”他看向窗外的庭院:“經過了這麼多年,幾乎沒有多大的變化……”

“秋……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她看著歷秋,強忍著眼睛裡不停地想要涌流出來的淚水:“你說過的,你是爲我而來的,你會和我一起離開的。”

“不行啊!”歷秋收回了目光,看著她驚慌哀求的表情:“你知道的,我不能……”

“可以的!還來得及!”月川蝶拉住他的手,環抱到了自己的胸前:“我知道你不會娶我了,你不娶我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你和我一起離開這裡……”

“不要再爲我做任何事了。”歷秋收住了笑容:“你們爲我做的,已經太多太多。”

“真的不行嗎?真的不行嗎?”月川蝶喃喃地問他:“爲什麼不能重新開始?爲什麼我拼命地想要讓你遠離這一切,可最後還是我把你帶回了這裡?”

“韓姑娘對我說過,天命不能逆轉。這一切,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吧!”

“那麼……由我去告訴他,讓我告訴他……”

“不行!你不能說!”歷秋捧住她的臉,鄭重地對她說:“你要答應我,你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那絕對不行!”

“爲什麼?爲什麼你還是和那個時候一樣,要做出這麼殘忍的決定呢!”月川蝶拼命地搖著頭:“我不能答應!我不能答應!”

“蝶,我求求你!你就答應我好不好!”歷秋下了牀鋪,跪到了她的面前:“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我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可以的!說不定會有奇蹟……”

“蝶,不會再有奇蹟發生了!那麼微小的機會,我不能賭啊!”歷秋閉上了眼睛,坐到了地上:“也許,我真的太優柔寡斷,也許,我真的是個懦弱的,殘忍的人。沒關係,我不在意,我不在意最後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爲命運早就爲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讓他能夠得到想要的。當年,他要的是皇權霸業,現在,他要的……應該只有……‘君懷憂’……”

“可是,你就是……”

“不,我不是。我是歷秋,只是歷秋。”他摸上了自己的臉龐,摸過了自己的眉眼:“君懷憂,現在就在他的身邊。那是命運對他作出的補償,他終於能夠和他愛著的君懷憂長相廝守在一起,這是多好的事啊!”

“不是的!那個人,他叫做藤原駿,他不是君懷憂!他只是長得和君懷憂很像的人,他不是真的……”

“蝶,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誰是誰?誰又不是誰?是醒著?還是在夢中?這些,你能夠分辨嗎?”歷秋笑了,悽慘苦澀:“也許在你的心裡,他不是真的。可是,我就是了嗎?你應該明白,這世上,不會有這樣的巧合。他也許是因爲我的存在才成爲了‘君懷憂’,我又何嘗不可能是爲了讓他成爲‘君懷憂’而存在過呢?”

“這不值得!”月川蝶盯著他,大聲地辯駁:“沒有什麼事值得這樣的犧牲!”

“真的沒有嗎?那麼,你們爲我做的呢?爲了我一個無理的請求,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預知過去與未來的能力。爲了我,多少代韓家的女性揹負了沉重的秘密。還是爲了我,你親手傷害了你的哥哥。我知道,是我讓你們的心裡,充滿了煩惱和內疚。”

“不是的!要不是因爲韓赤蝶,要不是她隱瞞了……”

“不對!她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纔會選擇沉默……”歷秋把她摟到了懷裡,對她說:“她和你一樣,是個那麼善良的人。我對她說,我願意用一切和她交換的那一刻,我的心裡真的是甘願的。只是,看來這一生,我是做不到了。她應該也知道,我是做不到的。可是,她還是答應了我,她爲我做到了。你也是啊!你爲我做了這麼多的事,到最後也只是希望我能沒有悲傷地生活下去。你所做的,是爲了保護我。蝶,這些,我都知道!”

終於,埋首在他胸前的月川蝶,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夠了,你們爲我做的,已經足夠了。”歷秋輕柔地摸著她的頭髮安慰著她:“從現在開始,不要再爲我做任何的事,我不再是你生命裡不可逃避的責任了。”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的呢?”月川蝶哭泣著問。

“不爲什麼。”歷秋空空洞洞地說:“只是上天和我開了一個劣拙的玩笑,它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什麼是可能的。失去了再得到,轉眼之間又要失去。所有的一切,終究化爲了烏有……”

他們談了會話,月川蝶的情緒看起來十分激動。

最後,月川蝶哭倒在了那個人的懷裡。

那個人摸著月川蝶的頭髮,低頭安慰著她。

“歷秋……”君離塵遠遠地看著,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幾乎能夠想象得到他對月川蝶微笑的模樣。

……真的十分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