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的迎親隊伍,喧天的鑼鼓聲,綿延的陪嫁紅妝,浩浩蕩蕩穿過景平長街,圍觀的百姓們皆發出讚歎,不愧是皇家的排場,盛世的花嫁。
“南宮家長女與九王爺據說是皇上賜的婚,嘖嘖,這婚嫁隊伍,太子妃當初也不及此呢?”
“唉,那你可有所不知了,這九王爺深得太后喜愛,卻是常年纏綿病榻,如今怕是命不久矣,沖喜呀。”
“沖喜?如此說來南宮家的女兒豈不是有可能一嫁過去就守寡?”圍觀的百姓開始議論起來。
“噓!”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視線從迎親隊伍上轉了回來。
“你們難道都沒發現嗎?今日這王爺可不是親自迎親啊,我有個親戚在王府當差,都說他已經病得下不來牀,消息絕對準確。”
好奇者忍不住問道:“可傳言稱南宮家長女對景王心生愛慕,非君不嫁?”
“如此也算是情深意重了,唉,可惜了啊。”有人止不住的嘆息。
“這皇家的事情還是不要非議了,萬一讓人聽了去我們人頭都不保。”
議論聲一時低了下去,各人又伸長了脖子尋找花轎,生怕錯過了這樣喜慶的場面,更有許多人不厭其煩的緊隨着迎親隊伍。
南宮雲即便坐在轎子裡,也能感覺到外面的熱鬧,只是熱鬧的主角變成她自己,半分也高興不起來。
哼,什麼可笑的非君不嫁,那狠毒的繼母跟妹妹算計她嫁給一個黃土埋了半截的王爺,好計謀,她氣得咬牙,恨不得此刻掀了蓋頭,衝出去抓着人揍一頓以消心頭之恨。
直到花轎停下,她狠狠的吸了口氣,下一刻轎簾被人掀開,接着便看到一隻修長的手朝她伸過來,靠近些許還能聞到淡淡的草藥味。
司馬凌晨病重,自然不可能親自迎親,此刻也是由丫鬟攙扶着,南宮雲猶豫着將手伸了出去,放在他掌心。
透過蓋頭看見身邊男子紅色的衣襬,黑色靴子,聽着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喧鬧祝賀,隨着他的緩慢步伐走入喜堂,然後停下。
“恭喜王爺……”
“王爺大喜之日,好福氣啊……”
身邊也是一片喧譁熱鬧,南宮雲的手被他牽住,絲絲冰涼從他指尖傳遞過來,不禁讓她眉頭一皺。
這般寒涼的體溫,連站立也要靠人支撐,怕是真的不久於人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官那句禮成還沒來得及落下,司馬凌晨整個人已經向前栽倒,猛的吐出幾口鮮血,然後就這麼昏了過去。
場上一片混亂,衆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擡走,渾渾噩噩之間,南宮雲也被喜娘牽引着離開了喜堂。
儘管隔着蓋頭無法看清,但她分明能感受到那無數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有可憐,有惋惜,也有藏着算計中的得意。
南宮雲只能無奈翻翻白眼,隨着喜娘的腳步遠離了是非之地。
進得新房,稍稍安靜了不到片刻,喜娘們又開始了折騰,沒完沒了的。
事情的發展多少還是出乎了意料,不過才拜了堂,司馬凌晨已經吐血昏迷了,莫不是這麼一沖喜,把人給衝沒了,那明日京都每一個角落必定都流傳她是剋夫命的謠言。
扯了扯衣角,皺眉沉思,很快她就從愁眉不展轉變爲興奮不已,若司馬凌晨真的一命嗚呼,她豈不是可以“殉情”然後逍遙法外?重獲自由?
我真是太聰明瞭,她暗歎,撲在牀上狠狠拍打着枕頭,差點沒歡呼雀躍,看來這一把被狠毒的繼母跟那個陰險妹妹算計倒是歪打正着。
將人通通趕走,房中恢復了平靜,只有隱隱約約從前廳那頭傳來的絲竹之聲。
燭光靜靜燃燒着,看着眼前被佈置得異常華麗的新房,心情大好,一把扯下紅蓋頭,反正他此刻也是沒了力氣來掀自己的蓋頭了,洞房花燭夜就要獨守空閨,倒是如了她的願。
“唉,就是不知他此刻到底如何了,畢竟是名義上的夫君,可還是關係着自己日後的榮華。”南宮雲自言自語,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
桌上擺放着美酒跟佳餚,她從不虧待自己,不吃白不吃,挽起衣袖就開始大快朵頤,一邊不忘滿足的點頭,味道還不錯,身上的喜袍又重又寬,實在礙事,頭上的鳳冠也重得差點壓斷脖子。
於是華麗麗的飾物跟衣衫落了一地,然後開始進攻桌上的美食,吃完還不忘摸摸肚子,俗話說保暖思淫、欲,雖然今日是她洞房花燭夜,但她可沒打算跟那個傳說中的病秧子上牀,要是做到一半死翹翹那她情可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