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烽火連天,大戰不止。
青萍谷前,兩兩金丹真人爭鬥不休,各種繁複的道法信手拈來,天地成了一篇畫卷,塗鴉上種種玄妙的道痕。
“嗡”
江羨卿玉面冷眸,收斂了一身氣機,手上一捻,出現了一口小刀,四五寸長,尖尖上,閃爍着難言的光華。
他將一股精氣神,渡入飛刀之中,它一下活了,嗡嗡而鳴,帶着一點紅霞赤色。
而後……
小刀飛出,那點赤紅染紅了整片天穹,猶如一頭展翅的神鳥般,席捲了四海八荒。
“嘩啦啦”
趙蟒心有凝重,這是一口三階法寶,即便不是鎮宗的頂尖器物,但對於青萍谷來說,依舊是不可多得的殺伐利器。
所以,他很小心,從懷中掏出了一疊符籙,手上送開,像是蝴蝶似的撲飛而去。
這些符籙,很雜,有些只有二階器物的波動,但勝在數量衆多,還按照特定的玄妙排列,展露出的威能,同樣不俗。
“轟”
飛刀如火光,燒穿了一張張符籙,內裡的符文和器物鋒芒碰撞,引發了可怖的爆炸,神火沸騰,漫天都是赤紅,燒得厲害。
趙蟒眸光微微凝住,看到了火光掩映下的江羨卿,遁法無痕,剎那間殺到,劍器鋒芒隔開了火光,寒意大放。
江羨卿感到脖頸一涼,心神震顫,但臨危不亂,將劍器貼在肌膚上,渾身法力流轉成一體,圓潤堅固。
“擋”
這劍斬落,讓江羨卿攔下了,絲絲縷縷的寒意升起,將他半邊身子掛上了寒霜。
“呼”
江羨卿長吸一口氣,內息不絕,一手拍出綿綿如素錦,身上覆蓋的寒霜,驀的炸開,像是飛霧中有寒流涌動般。
趙蟒將手一擡,法力凝聚,掌心邊緣流轉着一抹金光,堅固不朽,一個力劈而下。
“砰”
那邊旗鼓相當,這邊如寰道人和石書景廝殺,同樣不分軒輊,以至於戰況越發的激烈,像是燒紅的炭火般,沒法降溫了。
“嗡”
石書景周身縈繞着條條流光,手指變動,蘊生出璀璨靈光,一枚寶印浮現,四四方方,紫金光華撼動虛天。
他心念一動,紫金寶印橫空而出,壓得諸天發出巨大響聲,山川大地齊齊震顫。
“擋”
如寰道人的衣袍,捲動如鐵旗,手臂揮動,有着一股冷硬的韻味,他手上的劍器一轉,劍身上浮現出一個個的符文,勾勒成一座山嶽模樣。
劍背打在紫金寶印上,發出清悅之聲,他的眸子,清光大盛,一劍將阻礙挑飛了,當中往下猛然一斬,天地開裂。
“呼”
石書景一氣吐出,周遭風流雲散,身軀也似流雲散盡,避開了這兇險一劍。
“噠噠噠”
虛空冥冥,如寰道人大步而行,每一步踏落,如震世大鼓,震得千山萬壑都在搖晃,一條條的河流,掀起水花。
他的身影,變得無比的高大,一劍斬落,像是神魔在開闢世界般,充滿了可怖的威勢。
“喝”
劍光厚重,氣意如天蓋落,石書景感到了沉重,如寰道人雖然驕傲,但和言澄道人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法力修爲確實強悍一些。
他竭盡全力,打出了一道道的術法,像是千層的冰雪般,抵禦劍鋒,終是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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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之徒,等到九霄仙宗退走,你還能護住青萍谷嗎。”
另外一片戰場上。
江羨卿和趙蟒廝殺,對決上百來回,始終有些拿捏不下,他有些氣惱,又帶着一點冷酷意味,點破了青萍谷的窘迫。
借勢來的東西,總歸會散去,青萍谷傍上九霄仙宗,得以攪亂邊地大勢,但勢不可久,一旦退去,也將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你說得對。”
趙蟒點頭,這個道理他哪裡會不懂,是以此事既已發生,那麼回頭無路了。
“咔嚓……”
他的眼眸,微微閉合,帶着一絲的決絕,身軀一震,體內似是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般,身上氣息竟是違反了本來規律,直上高天而去,沒有一個停歇的意思。
“碎裂金丹,這是不計代價的搏命之舉。”
這股氣意,強大到交戰中的石書景都被驚到了,他看到了一眼趙蟒,什麼都清楚了。
金丹真人的金丹,是道基,是根本,蘊藏着一身的元氣,將之破裂,可將戰力拔升到一個可怖狀態。
當然,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拼命,每時每刻都在折壽,屬於傷人傷己的手段。
“好。”
如寰道人讚歎一聲,趙蟒有此決心和信譽,將來九霄仙宗定鼎邊地,或是可讓青萍谷,得到重用。
“吼”
天機傾瀉,靈機倒灌。
趙蟒發出了一聲咆哮,雙眸中噴涌出熾烈金光,衣袍生輝,像是一尊仙聖般,散發着不可抵擋的威能。
他將手一揮,靈氣大潮洶涌澎湃,心念一動,種種道韻交織成天龍,龍遊靈海,出則天驚地洞。
“砰”
江羨卿滿臉凝重,知曉危險,雙手環抱混元,一股股法力、氣意交織盤旋,侵吞宇內,化作了陰陽圖錄。
簡單一擊,陰陽圖錄破碎,趙江羨被那股強悍的氣意,吹得身軀搖晃,根根頭髮倒豎,沒有了風華絕代之意。
趙蟒再度殺來,氣勢烈烈,像是駕馭着天河而行,一手壓落,橫推十方地界,掌紋似一條條的山嶺,沉重無雙。
“噗”
江羨卿法力斷續,一個凝滯,擡頭卻是一隻遮天的手掌,儘管防備了,但依舊被打得吐血,筋骨折斷。
“殺”
趙蟒的強盛是屹立在碎裂金丹之上的,每時每刻都在燃燒命元,戰力的強大是虛妄的,有代價的。
他需要更快的,擊殺江羨卿,一劍橫起,劍光重重疊疊,有種遠山連綿成片之感。
江羨卿一退再退,趙蟒此時的氣意,強盛不衰,太過難鬥了。
“轟”
劍光落到了虛處,山川大地上起了一道煙塵,掩映中可見猙獰缺口,幽深如淵。
“我乃是叱靈仙宗的金丹真人,哪裡容得你放肆。”
這時,江羨卿心中既驚又怒,知曉再退避下去,只會狼狽,於是運轉了一門秘法,存心相鬥。
“轟隆隆……”
他渾身發光,精氣神、金丹等都在顫鳴,被壓榨出了部分底蘊,推着戰力往上漲動。
力量的得來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再是柔和的秘術,也會損傷了根基。終於,江羨卿扭轉了頹勢,將手一抓,像是抓住了天地權柄般,手臂攀附上了一道道的紋路,朝前拍去,像是天神的劫伐。
趙蟒雙掌交疊,十指交織,結成一個奇異的手印,攔下了江羨卿的攻伐。
“轟”
此情此情,像是回到了最初,只是戰況已經達到了一個慘烈的程度,一人碎裂金丹,一人動用秘術,殺得是天昏地暗。
“殺”
江羨卿施展了秘術,自不會寂寂無聲,攻勢變得兇悍了起來,一劍斬落,演化萬千,有蒼茫大地,有道法經卷,有飛禽走獸,儼然是一方世界。
趙蟒雙手撥動,虛空做琴,一道道劍光飛射而出,斬滅襲來的種種異象。
“砰”
劍光縱橫,一番碰撞,光輝燦爛漸漸落寞,留下來的是一片狼藉。
“久攻不下,我絕對會隕落。”
趙蟒的心中,生出一股焦急之意,此時肆意揮霍的是金丹本源,還有拿不下江羨卿,諸般算計成空,整個青萍谷都得被連累。
“你的結局早是定下的了。”
江羨卿冷漠道。
趙蟒能夠想到的,他都能想到,可惜一尊金丹真人,因爲背後道統底蘊淺薄,強行掀起風雲,最終只得黯然落幕。
“是嗎”
趙蟒神色低沉,不甘是這麼一個結局,但算來算去,終究是找尋不到一個突破口。
“鏘”
這時,一口飛劍衝殺而來,強橫如電,蘊含着一位金丹境後期的巔峰戰力。
劍尖一點,十足犀利,在虛空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更聽得風雷呼嘯之聲,左右兩側生出陽火,端的是神威無匹。
“噗”
江羨卿預料不到,竟是有一口飛劍橫衝而來,等到反應過來時,身軀已是被洞穿了,雖是沒能一下他鎮殺了,但一條命去了三成。
“如寰道人,我勢殺你。”
天地間,傳出石書景瘋狂的叫聲,他恨不得鎮殺了出手的如寰道人,但身形卻是朝着江羨卿飛遁而去。
叱靈仙宗的氣運,已經下跌了,若是再失去一個江羨卿,將來到生死存亡之際。
“呼”
有此契機,能完成心中大願,趙蟒果決得嚇人,直接吐出一口金丹之氣,馥郁無雙,近乎將剩下的本源舍了一半。
這一口本源金丹之氣,一下將江羨卿籠罩而去,化作了一尊煉丹爐,燒起了滅魂毀身的神火。
“啊”
他發出了一聲慘叫,持劍蹁躚,在煉丹爐中亂殺,但周遭堅固不可摧毀,反而耗盡了一口氣意。
“住手!”
扎眼間,石書景殺到,但觸手之時,江羨卿已經在金丹之氣下,化作飛灰了。
他心如刀割,眼睛都紅了,一股怨懟直衝靈臺,險些將這
“既然江道友隕落在此,你也留下吧。”
頃刻間,戰局已定,如寰道人大喜,有心將石書景留下,皆時叱靈仙宗覆滅,邊地大半已在掌控。
他周身綻放出光輝,一手拘拿,蓋壓八方,充滿了不可一世。
“青萍谷,九霄仙宗,你們等着。”
石書景合道飛劍,橫殺而出,頭也不回的飛遁而去。
事已至此,爲了叱靈仙宗道統的延續,他必須活下,將來之吼,再做報復。
“可惜……”
如寰道人惋惜道。
石書景走得太乾脆了,不給他一絲機會,要是今日將此人留下,那麼叱靈仙宗就覆滅了。
“所幸不負承諾,鎮殺了一個大敵,往後青萍谷,還望道友多多照顧。”
趙蟒踉蹌着走來,頭髮散亂,面色蒼白,對着如寰道人拱手,十分認真。
見他這個樣子,如寰道人點了點頭,多了一抹認可,道:“我會爲你去門中求取大藥的。”
不用細看,他也知道趙蟒傷勢極重,還是道傷,此次之後,像是搏命的大戰,應該是不能進行了。
“還就多謝道友了。”
趙蟒誠懇道。
雖然,他知道這是場面話,金丹之傷無可癒合,不然當年陳二狗也不用遠走邊地,尋求他法了。
最終。
如寰道人高興而去,他要和門中的枕峰道人、趙龍城商議計策,現今叱靈仙宗和紫曦仙宗,來到了最爲虛弱的時刻,是否要剪除。
還有,廣秀仙宗三位年輕的金丹真人,該如何拿捏,或是可讓趙蟒發揮餘熱。
青萍谷中,則是有些的低落,雖是打退了大敵,但老祖破裂金丹,折損了大半命運,讓本就不多的壽命,越發稀少了。
他們能受到庇護的時間,越發短暫了,但對上的敵人,卻是仙宗,難免心有忐忑。
“老祖!”
趙雲亭上來,攙扶住了趙蟒,只覺這位老人的身軀,竟有一些枯瘦,臉上神韻,也沒了之前的神采,不禁心生擔憂。
同樣,有許許多多的眸光,落在趙蟒的身上,帶着擔憂之色。
“無事的,我在,青萍谷無恙。”
趙蟒輕輕擺手,那具枯瘦的身軀,擁有着莫大的威望,將青萍谷一衆人心都安撫了下去。
“老祖,我不解,叱靈仙宗來犯,將他打退就行了,爲何要破碎金丹,結下大怨,朝着極端而去呢。”
私下裡,青萍谷掌教忍不住發言,此次老祖的手段,太過霸烈和狠辣了。
“這不是極端,這是計謀。”
趙蟒解釋道。
他這是要以身入局,用命爲青萍谷搏個前程,哪怕折損了命元,也在所不惜。
“老祖,我不懂,莫看九霄仙宗如今對咱和藹,但他們絕不可信。”
趙雲亭不信九霄仙宗,彼此之間只是利用的關係,等到老祖坐化後,定然會恢復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什麼時候,信他們了。”
趙蟒搖頭,他雖然虛弱,但精神頭不錯,道:“此戰之後,廣秀仙宗一統邊地大有可爲,那時……你們一個個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趙雲亭等人,想要探究更深的隱秘,但他不言,只讓他們離去,靜心修養。
“你這又是何苦呢。”
靜默中,突響起一言,那人爲趙蟒的情況,感到擔心。